第一百二十八 同一時空的思念
蘇若塵看著書桌之上的財務報表和一大疊發票,默不作聲。
蘇啟雲、蘇子豪還有覃麗都站在桌前,幾個人神情不一。
蘇啟雲一臉平靜,但掩不住眼中的得意,蘇子豪呢,目光躲閃,瑟瑟發抖。
覃麗心裡打著鼓,她看了一眼蘇啟雲,就知道這個貨沒有安好心,那麼好心讓子豪去掌管新盤,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蘇若塵咳了幾聲嗽,氣有點喘不過,覃麗忙把茶端過去,拍著老爺的背:「老爺,你不要動怒,子豪他還小,不懂事,您就……」
「啪」的一聲,蘇若塵把杯子推到地上。
正好準備送圍巾的顧韻之嚇了一跳,她想推門就被言上阻止。
顧韻之一回頭看見蘇言上剛剛洗完澡,頭上的頭髮還未乾,平日整理上去的劉海如今搭在額前,看上去比白天更添了一份柔和。
「言上哥哥。」顧韻之輕聲喊道,她的心徹底被言上征服,她看言上的眼睛就像有星星。
「先下樓。」言上低聲說。
顧韻之乖巧的點點頭,兩個人走出了蘇若塵的房子。
顧韻之為人很機靈,她明明知道蘇若塵是因為蘇子豪的事在動怒,但她始終沒有問言上一句。
「言上哥哥為什麼沒有留在英國了?聽說英國給你開出了極好的條件,還允許你移民,你放棄這些不可惜嗎?」
「沒有什麼可惜的。」言上淡淡的說著。
「你是為了蘇伯伯吧。」顧韻之臉上不加掩飾的崇拜。
言上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了蘇若塵的書房一眼。
蘇若塵氣喘不停,咳得更厲害,蘇啟雲和秦伯兩邊招呼著,好半天才平息下來。
覃麗和蘇子豪嚇壞了,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是一臉惶恐。
蘇若塵平靜了下來,他抬眼看著覃麗,覃麗嚇得往後一退:「不懂事?一張酒水飲料發票一百三十三萬,我想問問你,你喝的什麼酒?在哪喝的?」
蘇子豪咽了一下口水:「父親,我不是應酬嗎?喝酒也正常,那天人多不小心就喝多了幾瓶。」
「是嗎?那你說說你和誰應酬?酒吧小姐?鋼管舞女?」蘇若塵拿著一張發票搖著:「交通費三百萬。什麼交通這麼貴?」
蘇子豪緊張得有些發抖:「父親……我……」
「一個月的時間你的出支開銷是一千三百萬,蘇子豪,你還需要解釋嗎?!」蘇若塵氣得臉都紅了。
「不是,我去了以後是他們告訴我額外開支費用可以報銷的。」蘇子豪趕緊解釋。
「出支是可以報銷,但是你這數額也太多了。」蘇啟雲忙在旁說。
覃麗跳了起來,她衝上去指著蘇啟雲的鼻子:「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縱著子豪去花錢,等著現在才來算賬。」
「覃阿姨,我這一兩個月可連公司都沒有離開過,我哪管得了子豪啊,再說,他連財務都換成他女朋友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蘇啟雲一臉無辜。
「夠了!」蘇若塵一拍桌子:「都出去。」
三個人不知道該不該這時候退出去,只能站著不動。
「老爺……錢我讓子豪趕緊還上……」覃麗馬上求情。
「媽,這麼多我還不上啊。」蘇子豪悄聲說。
覃麗掐了他一把:「你送出去的車,包包都給我要回來。」
「那怎麼行?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蘇言上反駁道。
「你……你………」覃麗真是恨鐵不成鋼,如果不是親生的,她真的想敲死這個敗家子,都這時候了,逢場作戲還不會!
「蘇子豪,從明天開始去北疆分部。」蘇若塵緩緩的發話了,他揉著太陽穴,臉色很差。
蘇啟雲一聽,心下一喜,但面上卻無任何錶情。
覃麗和蘇子豪一聽,臉都白了。
「老爺,老爺,北疆去不得,那地方又冷又落後,你要子豪過去怎麼辦呀!」覃麗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蘇若塵嫌惡的看了她一眼:「這好辦,既然你覺得他照顧不了自己,你可以跟著過去。」
覃麗一聽,擦了擦淚水:「老爺,就運算元豪有錯,一千多萬的虧空,我們補上就是,並不是什麼大事,你何必要折磨自己的兒子呢?」
蘇啟雲一聽,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果不其然,蘇若塵深深看了覃麗一眼:「既然沒有多少,那你就把虧空補上。」
「那子豪………」覃麗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蘇子豪。
「你認為呢?」蘇若塵的眼神冷了下去。
覃麗被他那冰冷的一眼嚇到了,她知道多說無異,只得低下頭帶著蘇子豪出去了。
「媽,我不去北疆。那地方又破有遠,連酒吧都沒有一個,我不想去。」蘇子豪拽著覃麗。
覃麗氣得胸口起伏不已,她回頭盯著蘇子豪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我辛辛苦苦在幫你謀正新,你呢??你居然到酒吧為那些下賤女子一擲千金!」
「哎呀,又不是什麼大錢,媽你幫我還上不就可以了。」蘇子豪不以為然。
「你………」覃麗氣得說不出話,撇下蘇子豪走了。
蘇啟雲給蘇若塵倒了一杯茶,蘇若塵揮揮手:「你也先回去吧。」
蘇啟雲答應著退了出去。
他關上門,臉上笑意盡顯。
「老秦,你看出什麼了?」蘇若塵坐直問秦伯。
「我老花眼什麼也沒有看出來。」秦伯搖搖頭。
「你啊。」蘇若塵笑著搖頭,他的精神看上去比剛剛好多了:「一千三百多萬,覃麗說還就可以還,不以為然,她天天在家,這錢是怎麼來的?」
「太太自然有她自己的方法。」秦伯裝著糊塗。
蘇若塵嗔怪著:「懶得和你這個糟老頭子說,去把言上喊上來。」
「蘇伯伯找子豪哥哥的麻煩,這事你早就知道吧。」顧韻之抬著頭看著言上。
言上慢慢的往前走著,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想等會秦伯會要找你了,我們往回走吧。」顧韻之拉了一把言上,扯著他的袖子,言上看了一眼,默默拿來了手。
「那天,在正新百貨,你和那位姐姐認識吧?」顧韻之又問。
言上停下腳步:「哪個?」
顧韻之甜甜一笑,露出虎牙:「就是那天穿著大紅大衣的那個姐姐,和我一起買圍巾的。你們認識,但是你們都裝不認識。而且你們不僅認識,還有過一段感情。在這段感情里,你更喜歡她,至今還沒有放下。」
言上看著顧韻之,心裡不僅僅只有驚訝,還有些佩服,這個女孩不動聲色就可以把人看得仔仔細細。
「你怎麼看出來的?」言上問。
「天啦,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終於讓你對我感興趣了。」顧韻之高興得跳了起來:「其實很簡單,剛剛我準備進去,你攔住我,就是因為你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才會攔住我,你又沒有進房間沒有聽過他們的對話,所以這件事你之前就知道。至於那個姐姐,那天我看見你一直在看她,我也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姐姐走得很匆忙,票據都沒有要就急著走了,而且你遇到她后心情很低落,說明你們認識,如果是熟人,認識就應該會打招呼,但是你們沒有,說明你們的關係不是朋友,有可能是一種很尷尬的情感,我猜你們曾經是戀人。剛剛我說你認識這個姐姐的時候,你第一次因為我的話停下腳步,就說明你很在意這個姐姐。所以你就是用情至深又不能開口的那個男人。」
顧韻之說完自信一笑:「我是不是一個字說得都沒有錯?可惜那天只看見了那個姐姐的背影,沒有看到模樣。」
言上沒有回答顧韻之,他抬頭看了看天,秦伯看見言上忙喊道:「少爺,老爺讓你過去。」
顧韻之一聽,立馬回頭對著言上擠眉弄眼,一臉得意。
言上跟著秦伯來到書房,蘇若塵坐在躺椅里休息,看見言上進來一臉慈祥:「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言上不願意坐下,只站著:「第一、齊國勝與覃麗不是一夥,他是蘇啟雲的人。不然一個財務總監不知道一千萬被人拿走是不可能的。第二、這件事與蘇啟雲也拖不了關係。他雖然沒有去樓盤,但是財務換人他不可能沒有耳聞,他沒有及時制止就說明這件事情他不想制止,至於原因,你我心知肚明。第三、正新目前的局面是各懷鬼胎,需要用力篩才能把這些人篩出來,所以你得想辦法讓那些人動一動,比如病危。」
蘇若塵哈哈一笑:「我今天演得不好嗎?」
「挺好,但別人更希望你做不了主。你要是能做主就什麼也發現不了。」言上說完走了出去。
「你看這小子坐都不肯坐。」蘇若塵一臉無奈。
「這當然得需要時間慢慢相處,人之常情。」秦伯幫著言上。
「我看言上來了以後你都成他的人了,對他比對我好。」蘇若塵點點秦伯。
秦伯憨厚一笑。
「我看顧小姐對二少爺很是上心啊,等到公司的事塵埃落定,要給他們兩個加把勁。」
「顧韻之很合適言上,性格單純家世又好,又是獨生女,顧家在整個島的財富是正新的五倍,加上國外的產業比起我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言上性格穩重又有能力,如果能娶到韻之那就是如虎添翼了。」蘇若塵道。
在門外的覃麗貼著門聽著,她原本是來找蘇若塵談談北疆的事,誰知聽到這個,不僅心裡怒火中燒:「這麼好的後台居然不給子豪居然給那個野種!當我是死了嗎?資產是正新的五倍,那如果子豪和她結婚,就算不繼承正新今後也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覃麗悄悄的走了,她知道子豪要繼承正新幾乎是不可能了,那麼就走另外一條路。
言上回到自己住處見顧韻之還在他門外等他,她生性沒有拘束,左蹦右跳,從外表看,你根本看不出她是考上沃頓的人,她和沃頓那些穩重深沉的女孩子比起來太過外向和陽光。
看見言上,她跑了過來,遞給言上一個紙袋:「上次去買蘇伯伯的禮物,順便也給你買了一份。」
說完,塞到了他的手裡。
言上還沒有反應過來,顧韻之就已經跑走了,她蹦蹦跳跳,看上去沒有任何煩惱。
言上回到客廳,見青莫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言上他憨憨的站了起來:「少爺,今天的衣服熨好了。」
「知道了。這個給你。」言上順手就把手上的紙袋遞給了青莫。
「給我的嗎?謝謝少爺。」青莫很是欣喜,他打開紙袋拿出一個錢包:「少爺送我錢包嗎?我不需要,我都不用錢的。」
說完又憨憨的還了回來。
言上覺得好笑,把錢包接過來,從自己錢包里掏出一疊鈔票放了進去:「現在你有錢了。」
青莫摸摸頭有些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他至小在蘇家長大,對於蘇家的感情和忠誠比言上更甚,他答應過秦伯和蘇若塵要照顧保護言上,他便會遵守承諾。
他少言寡語,做事只聽言上安排,但個性又很單純,能打能抗,體力極好,有些一根筋,善於打架和做家事,對於言上而言,他是一個很好的伴。
性格乾淨利落,只做事不多問。
蘇言上回到房間,他走進浴室,打開花灑,他一時間想到了洛櫻,想到了那一天的偶遇,他很想知道洛櫻的圍巾是送給誰呢?
他的心裡居然會有一種酸酸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他從來沒有在其他女人身上感受到的,一種刺刺的痛。
他抬起頭,任水流而下,想到她,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就會有些微妙的反應,像是習慣和貪戀她的身體和味道。
他緊緊的咬著牙,控制著呼吸,把水調到冰冷,讓這刺骨的寒冷讓他清醒。
「洛櫻………」言上喃喃著。
洛櫻躺在床上,她也在想著她與言上的那次相遇,那個在她身邊為她買圍巾的女孩是誰?
說起禮物,好像言上在身邊時,她從未送過他禮物,總覺得日子還長,可以以後再買,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連個念想都沒有,太不公平了,憑什麼我就要天天想你呢?」她摸著手上的水晶項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