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貓和老鼠的遊戲

姜明川淡淡一笑：「她們兩個？屬於該死。」

洛櫻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誰會該死，只是因為你厭倦了而已。你把她們當成張瑩，到最後卻發現她們不可能成為張瑩。」

姜明川咬著指甲：「對，我第一眼看到她們時，以為她們就像張瑩一樣純潔美麗。剛開始，我發現她們都很喜歡我，對我投懷送抱百依百順，後來我發現她們越來越過分。要錢可以，要名也可以。都給你們了就他媽的要安分守己好好愛我呀！結果呢？一個個的又在外面找男人，用我的錢去勾引其他男人。太醜陋了，這樣的女人配有和張瑩一樣的臉嗎？如果不是我怕弄髒我的手，我早就把她們剁成八十塊喂狗了。」

姜明川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他看著洛櫻的眼神也越來越恐怖。

洛櫻害怕的後腿了一步，她要的證據已經到手了，現在只需要穩定他的情緒等著人來救她。

她保持著安靜，看著姜明川像一隻暴怒的野獸一般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他咬著手指喃喃自語。

洛櫻第一次看見這樣情緒不穩定的人，她慢慢的坐了下來蜷縮著，這個時候她不敢發出聲音，甚至連呼吸都怕驚擾到他。

忽然姜明川停住了腳步，他獃獃的看著張瑩的油畫：「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張瑩嗎？」

他忽然把目光轉向洛櫻，洛櫻嚇得一哆嗦，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為什麼？」

姜明川仰望著天，聲音變得柔和起來：「因為她很溫柔，她的身上有著和我媽媽一樣的味道。」

姜明川的眼中很空很空：「我恨姜鵬輝。就是因為他，我媽媽才會離開我，他總是打我的媽媽，總是……總是………他是警察，所以他清楚怎樣才能不把傷顯露出來。只要他不高興，或者他喝了酒，就會把她拖到浴室里，把她的頭摁到水池裡，不管我母親怎樣掙扎他都不放手，直到我母親快要溺斃了，他才鬆開她。我每次都只能躲在門外，看她的臉漲得通紅的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大口呼吸，我終身忘不了，那拚命呼吸的聲音還有她那一張一合的嘴，像一條岸上的魚，垂死掙扎。在外人眼中的姜鵬輝多麼可親可敬，實際上呢？他就是個魔鬼。後來在我十六歲那年，我媽媽走了，不告而別，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在哪裡。整整十年她都沒有來看過我，我知道，因為她害怕。我不怪她，可是她太自私了，她為什麼不把我也帶走？她可以一走了之，那我呢？我還要忍受他的變態，暴力。」

姜明川說著，眼淚忽然下來了，他捂住臉哭泣著，燈光投影下，他的影子變得很小，洛櫻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覺得他可憐。

言上不停的看著手錶，距離上次秦伯出去才十分鐘不到，可是他的心已經等得斑斑駁駁。

「言上。」蘇若塵看著他：「急是沒有用的。著急只會模糊你的視線，不過，你這次做得很對，你來找我，很對。」

「迫不得已。」言垂下視線。

「哈哈哈哈」蘇若塵笑了起來：「你其實是個不折不扣會盤算的生意人，只是你自己不承認罷了。」

言上疑惑的看著他，正準備開口，秦伯快步走了進來：「查到了，姜明川開的車是一輛凌志，開往的方向是河邊的別墅區。」

言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什麼顏色的車，車牌多少？」

「白色，車牌南A6188。」秦伯利索的回答。

言上掏出手機準備報警，蘇啟雲按住了他的手：「不能報警。我派手下的人和你先去，警力方面不能動南亞的人，打草驚蛇。」

言上看著蘇若塵點點頭，跟著秦伯出去了。

言上打通聞名的電話：「洛櫻在河邊的別墅群，哪一棟並不知道，你離那裡比我近，你先去找一輛白色的凌志車，車牌A6188，找到后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報警，我馬上帶人過來。」

聞名靜靜的聽著，然後默默的掛斷電話。

已經七點，雜誌社的人都還沒有走，大家都垂著頭，任萱倒在小李懷裡早就哭成了淚人。

「你們先下班吧，坐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都先回去吧。」聞名輕聲的說，聞名先走出來雜誌社。

大夥抬起頭，看了看時間，離洛櫻失蹤已經七個小時，他們不知道洛櫻究竟為什麼就不見了，但心中的陰霾久散不去。

「要不我給大家點外賣吧，既然大家都不想回去。」米露站起來說。

「我吃不下……」任萱哭哭啼啼的說：「洛櫻姐到底去哪裡了？」

米露看著任萱那紅腫的眼睛，心裡也不是滋味：「任萱，你要相信洛姐，她肯定沒事，也許就是手機弄丟了，或者……」

她說不下去了，她來雜誌社的時間不長，但是她也知道洛櫻是一個有始有終對待工作極其認真熱情的人，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原因，讓她丟下工作玩失蹤。

BOBO站起來道：「米露，幫大家點餐，我們都在這裡等等吧。」

鍾靈看著大家垂頭喪氣的樣子，又看了看洛櫻的桌子，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讓她更不是滋味的是言上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心裡的言上從不會如此，對人都是不冷不熱，不咸不淡，甚至有些高冷，說話也從不多言。

她心中的言上是一個清冷的人，他並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也不會冷若冰霜，可他給你的感覺就是自持而禮貌，對每個人都是如此，從不會厚此薄彼。就是這樣一個言上才讓鍾靈放心，因為言上對她如此，對其他女人也是如此。

但是今天的言上，讓她心慌，他闖進來時的魯莽，說話時的惶恐，那種不知所措和害怕，是她第一次看見。

她覺得他的心隨著洛櫻的消失而消失了。

她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她喜歡一個人那麼多年，她當然知道這種患得患失是因為什麼。

他愛洛櫻。

她可以肯定。

鍾靈心裡泛過一陣酸楚，這麼多年，她躲在言上的身後，只是為了多看他一眼，她知道她沒有資格，她不是仙女不是女神，她配不上言上。

洛櫻，她也不是啊！

憑什麼？

她撇開目光，看著自己的電腦，桌面是一片海洋。

洛櫻看著哭泣的姜明川，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就在這時，姜明川的哭聲忽然變成了笑聲，尖利刺耳一陣陣的一聲聲的大笑著。

那笑聲在這緊張的氣氛中讓人驚心膽戰。

他抬起頭，眼裡並沒有淚，只有一種殘暴的戲謔。

他看著洛櫻：「故事聽完了，是不是也該玩遊戲了？」

洛櫻也緊張的站了起來，她戒備的往後挪了挪：「什麼遊戲？」

「當然是貓捉老鼠的遊戲。我是貓，你是老鼠？玩不玩？」

洛櫻再鎮定也無法控制自己一陣陣的發抖：「如果不玩呢？」

「那很簡單。直接去死。」姜明川咧嘴一笑：「像她們一樣。你知道為什麼我留你這麼長時間嗎？因為你是第一個看透我的人，你是最好的觀眾，其實我真的真的想讓大家都知道是我殺了她們，可是我家那個蠢貨老頭不讓人知道，拚命掩飾，害得我這麼多傑作都沒有人知道。你聰明，你居然知道了。所以，我把你留下，聊會天，講下故事，說說心事。反正死人是不會開口的。你說，這遊戲你玩還是不玩？」

洛櫻看著姜明川，分辨他話的真假：「怎麼玩？」

「很簡單。」姜明川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我現在讓你走。你跑我追，追上了就怨不得我，那我也只能讓你下去陪她們。」

「如果沒有追到呢？」洛櫻抱著一線希望。

「那就玩到我追上為止。」姜明川咧嘴一笑：「現在遊戲開始。」

姜明川走到門口，把門打開，看著洛櫻：「你走吧。走啊！」

洛櫻挪了兩步，看來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了。我愛的那些人我還沒有來得及告別。

「怎麼？不想玩？」姜明川有些不耐煩。

洛櫻見他似乎又要發作，忙道：「我玩我玩。」

她害怕的吞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門前，她緊緊盯著姜明川，生怕他會突然衝過來。

她摸到了門邊，猶豫的看了門外一眼，又看了看姜明川，姜明川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洛櫻心下一橫，反正都是死，那就搏一搏，看看能不能晚點死。

洛櫻深呼吸一口氣，她狂衝出了房間。

外面居然一片漆黑，洛櫻剎那間像掉進了一個黑洞里，分不清方向。

她害怕黑暗，但更怕姜明川，她靠著牆壁摸索著樓梯，既然這是閣樓，那就一定會有通外下一層的樓梯。

她睜開眼睛，適應著黑暗，模模糊糊看見側面有著扶手，她摸索著走了過去，果然，是下樓的樓梯。

洛櫻三步並兩步的往下跑著，她聽見了房門又打開的聲音，姜明川出來了。

洛櫻腿一下子就軟了，她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額頭重重的不知道磕到哪裡，讓她劇痛無比，眼冒金星。

她顧不上那麼多，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她要找到出口。

按照她對別墅的理解，至少有三層，那麼大門應該就在底下。

洛櫻聽見姜明川的腳步慢慢的響起，一聲一聲很沉很慢，那聲音就是恐怖的來源。

洛櫻她繼續摸索著，扶著欄杆一直往下，她沒有勇氣去觸碰牆上的電燈開光，她覺得自己開燈後生還幾率為零。

她衝到一樓，想分辨大門在哪裡，但是眼前一片混沌。說實話，就算是在白天，她也未必能順利脫身。

她靜靜思考了一下，回憶著閣樓門是什麼方向。她猶豫了幾秒鐘，往前方跑去，果然，一張大門。

洛櫻想推開門，卻發現門鎖住了。

這個該死的姜明川，他說的貓捉老鼠的遊戲原來真的就是戲弄她。

洛櫻拚命的搖著大門，玩命的拍打著門，大聲喊著救命，可是門無動於衷，門外也是靜悄悄的。

她聽到姜明川黑暗裡腳步的聲音，還有他的訕笑聲。

洛櫻停止動作，她心如鼓擂，悄悄的往更黑暗裡躲去。

「此路不通啊。」姜明川對著黑暗說。

洛櫻慢慢的後退，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她很怕姜明川開燈，黑暗第一次讓覺得安全。

聞名開著車，一路狂奔，按言上的說法，洛櫻是被姜明川綁在河邊別墅區里了。

別墅區很大，每一棟都是自帶車庫的獨棟，要在裡面找一部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的心裡很焦急，他的面色如淡完全是來自於對洛櫻的信任。他了解洛櫻，洛櫻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可是對方是姜明川，是被洛櫻推上風口浪尖的人，他已經殺了三個人，這樣冷血無情的人會對洛櫻做些什麼？

他不敢往下想，他也很怕。

他看著前面的車流不停按著喇叭，言上說要他不要報警，他當然明白。現在給警局報警，無非就是給敵人報了個信。

楚局長很明顯就是姜鵬輝的人，他負責這一區的出警，告訴他無疑就是告訴了姜鵬輝和姜明川，驚動了他們，洛櫻恐怕會更危險。

另一條路上，三輛黑色轎車也在公路上疾馳，言上臉色陰沉，眸子忽明忽暗，似有深深的漩渦。

聞名來到水邊別墅，這裡的房子建在河的上游，環境還是十分雅緻，有不少別墅的屋后就是一大片私人的空地，像是私人的海灘，而且每一棟之間都有很長的距離，私密性也相當好。

能在這裡買到別墅的人絕非一般人，有些身份很是神秘。

聞名開車轉了一圈，如他所料，確實看不到一部白色的凌志車。

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姜明川在大白天帶著洛櫻過來，如果洛櫻當時有抵抗力，他肯定不會冒著被別人發現的危險讓洛櫻在屋外下車，最有可能的方法便是把車開到車庫裡然後逼迫洛櫻下車。

聞名把車停到暗處，他步行走著，邊走邊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