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懸崖邊的對話
現在，我身上沒帶槍，我只是一個赤手空拳的人。可我卻要面對一個很可能是殺人犯的傢伙！
想到這，我又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捏了捏拳，手心裡卻是冰涼的。
「我是孟天明，一個醫生。不過，醫生只是我的本職工作，我也很喜歡演戲。」孟天明似乎並沒有要馬上殺掉我的想法，而是一邊抽著煙，一邊自顧自地說道，「白天上班，晚上演戲，這就是我的人生。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很精彩？」
我沒有說話，我在尋思著該如何逃跑。
可是，我的身後，就只有那高高的懸崖了，我已經無路可逃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一個戲子？可是，我們每個人，誰這一輩子不是在演戲呢？我們哪一個人，不是戲子呢？」孟天明嘆了口氣，「戲里戲外，我們都在演著不同的角色，有時候，還是扮演某些情不由衷的角色。就比如我，我一點都不喜歡做個醫生，特別是整天和那些有精神病的人打交道。可是，一到了晚上，我就可以做個戲子，我想殺人就可以殺人，我想放火就可以放火！」
說著，他轉過頭，朝我一笑。
可是，聽到這句話，我卻毛骨悚然了起來。
殺人，放火？難道，他的意思是：他曾經殺過人，放過火？
難道，那些女孩子不是被吳強殺的，而是被這個孟天明殺的？還有，聖瑪麗英語學校的那場火，也是這傢伙放的？
之前，我以為是吳強（甚至是我自己）做了那些壞事。可是，現在，我卻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這個道貌岸然的孟醫生，很可能，他才是那個壞人！
「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我不過就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緊張，孟天明繼續說道，「我剛才說的，只是戲里的情節。就比如，演武松，他殺了西門慶，殺了他的嫂子潘金蓮，後來，他在發配的路上，又放了火，這不就是殺人放火嗎？我說的，是戲里的殺人放火，你緊張什麼呢？」
我沒有說話，心裡去說：誰知道你這傢伙會不會哪天演戲演上了癮，真的就殺人放火了呢？
「白天做醫生，晚上做戲子。很好，很好，很好。」
他連著說了三個「很好」，我還是沒吱聲。
「難道，你不也一樣嗎？白天，你是一個人，可是，到了夜晚，到了夢裡，你又變成了另一個人？」他帶著嘲笑的表情，看著我。
他為什麼這麼說，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呢？
「除此之外，我現在又多了一個新的角色。」孟天明抽了一口煙，吐了口煙圈，扭過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幾眼，就像是在審訊一個犯人。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那，就是偵探。」停了一會兒，他又說話了。
「偵探？」我一愣。
「沒錯，就是偵探，一個業餘偵探。」孟天明點了點頭，「要不是那些警察實在太沒用，其實，我根本就不用這麼辛苦的。不過，我現在已經開始享受起扮演偵探的這種感覺了，做偵探，真的很好。」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終於忍不住了，說道，「我只想知道，你把那女學生弄到哪裡去了？還有，你對瑪麗怎麼樣了？」
這一次，我終於把「瑪麗」的名字說出來了。
「我先不回答你的這些問題，我只想說一下我最近查到的某些事情，我相信，你對這些事情會很感興趣的。」他好像有點不懷好意，就像一頭貓在玩弄著即將被吃下肚的老鼠一樣。
我有點不耐煩了，但我還是沒有發作。
「那好，你想說什麼？那就有話直說吧，別繞彎子！」我壯了壯膽，說道。
「好，那我就開始說了。」孟天明道，「在小鎮上發生的那些奸*殺案，就是那些女學生被奸*殺的系列案件，你聽說過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為什麼會主動提起那些案子，難道，他是故意在我面前描繪、吹噓他的犯罪過程？
有些罪犯確實是很變態，他們不但殺了人，還會把殺人的過程告訴給別人，甚至，還會搞直播，唯恐別人不知道。難道，這個孟天明，也是這樣的一個變態殺人狂？
「我已經找到了那個殺人兇手！」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顯得很神秘。
「什麼？」我一愣。
「那個傢伙，他殘忍地殺掉那些花季少女。可是，她們都還不到十幾歲啊，還這麼年輕啊！」孟天明看上去顯得有點激動，「她們才這麼小，他竟然，竟然也下得了手？」
難道，是我想錯了嗎？這傢伙根本就不是殺人犯？否則，他為什麼會這麼激動？
我又看了看孟天明，從他說這話的表情與動作來看，他似乎並不是在說謊。
「我一直都在追查這個兇手，我一直都在找！」孟天明繼續說道，「最終，我還是找到了他！可是，警察卻就是不相信我的話，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我！」
說到這最後的一句話，他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他的眼裡，又現出了那犀利而可怕的神情。這目光，就像禿鷲的利爪一樣，彷彿要把我的靈魂給生生地勾了出來！
「你，你幹嘛這樣看我？」我緊張了起來，手心裡冒出了汗，那是冷汗！
「那個兇手，他的名字，就是——吳強！」他終於說出了一個名字。
「吳強？」我一愣。
不過，我轉念一想，「吳強」這個名字倒是沒有出乎我的意料，因為，所有的跡象似乎都指向了他。
「吳強就是殺人兇手！」孟天明繼續說道，「怎麼，你很吃驚嗎？」
他並沒有直接對我說：「你，就是殺人兇手！」
這麼說來，他也知道我並不是吳強咯？雖然我和吳強長得很像，但我不是他，我也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絕對不會！
「沒什麼。」我故作鎮定，「可我不認識這個叫吳強的人。」
我在撒謊，我的這句謊話，其實已經暴露出了我的心虛。
「我不明白，你的這種懷疑到底有什麼根據？」見他不說話了，我反而放鬆了下來，「我也不明白這整件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這個鎮子里的人。我，只是一個路過的。」
「是嗎？那，你就好好地聽著吧，最後，你會一點一點明白的。」
孟天明笑了，可是，這笑容卻令我膽戰心驚。
這時候，又一個問題冒了出來。
我和吳強長得這麼像，很容易被他人誤會成是同一個人，甚至就連吳強的親生女兒，看到我竟也會認錯人，喊我叫「爸爸」。可是，為什麼這個孟醫生，他似乎也認得吳強，卻並沒有把我誤當成吳強了呢？
突然，我又想到了一點。
我、吳強、還有瑪麗，都在同一家醫院——幽靈醫院裡住過！這個孟天明，不就是那家醫院的醫生嗎？
不，孟天明一定知道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他肯定知道的！他對我撒謊了！
我很想從這傢伙的嘴裡，套出一些信息來，但我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發問。
「好吧，咱們還是先談一談瑪麗吧。」
「瑪麗？」我一愣。
奇怪，這傢伙剛才不還在談那些奸*殺案嗎？怎麼，一眨眼，他又把話題轉到瑪麗身上了呢？
「你不是很想知道她的下落嗎？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尋找她，對嗎？」他又笑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能愣在那裡，欲言又止。
「那根斷手指，就是瑪麗的！」突然，他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啊？斷手指？他，他怎麼會提到了那哽斷手指？
「而且，我也知道：瑪麗的那根斷手指，現在就在你的身上。好吧，事到如今，你總該把這東西交出來了吧？」說完，孟天明朝我攤開手。
「東西，什麼東西？我，我根本就沒有你要的那個東西！」我緊張地說道。
「怎麼？你把它給弄丟了嗎？」他的嘴唇抽動了一下，眉毛也豎了起來，「這一路上，你不是很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那枚斷手指，哦，或者也可以說，是那枚戴在斷手指上面的戒指嗎？」
「什麼？」
我突然明白了。
原來，這一路上，一直都在跟蹤我的傢伙，竟然就是他？
難道，他就是那個黑衣人？如果不是他的話，他又怎麼可能知道我身上藏著那枚戒指呢？
我的腦海里，快速地浮現出了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我從來就沒看到「武松」和黑衣人同時出現過，難道，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扮演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他，他如果既是「武松」，又是黑衣人，他又怎麼會把這兩個不同的角色，切換得這麼快呢？
我明白了，孟天明是個兼職演員，他可以扮演任何一個角色！他把自己裝扮成黑衣人，一路追蹤我，然後又從背後襲擊我。可這傢伙似乎並不是真的想殺了我，就是在故意地耍弄我！一到了劇院，他就迅速跑到後台，化妝后，又變成了武松的樣子。然後，一路上不斷地改換裝扮，一會兒是武松，一會兒又是黑衣人！
「怎麼，你還是不願意拿出來？」孟天明冷笑了一聲，「你想留著，那也可以，反正，那本來也是瑪麗的東西嘛。」
我沒有說話，看著他。
「可是，你別忘了，吳強可是一個已經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了。」他突然又把話題轉到了吳強的身上，「你看過那張合影了吧？」
「哪張合影？」我明知故問道，「我根本就沒看到什麼合影。」
不過，他並沒有揭穿我。
「那張合影里，有三個人，一對夫妻，還有一個女孩子。照片里的那個女人，她就是吳強的老婆。而至於那個小女孩嘛，對了，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女學生，她是吳強的親生女兒。」孟天明繼續說道。
其實，在此之前，我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不過，我沒搞明白的是：他為什麼要在我的面前，提到吳強這一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