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鬧起來了
下午三四點鐘,雷軍將爺孫倆送到茅坪村口,拒絕了齊老爺子上門做客的邀請,跨上自行車飛快騎走了。
道上有看到這一幕的村民,好奇地向齊永福打聽:「齊隊長,那小夥子長得這真夠高的,哪村人,結婚了沒?」說著話,目光轉向齊悅,隱隱透著探究。
齊悅只當沒看到,齊永福卻有些不高興,淡淡地回了對方一句:「隔壁大隊的一個小夥子,路上遇上了,他看我腿腳不好,就送了我一程,至於其他的,我沒有刨別人根底的喜好。」
村民聽出齊永福的不喜,哈哈乾笑兩聲:「齊隊長說得對,這小夥子心眼好,若是沒有成婚,我倒是想與跟我家大丫頭說和說和,齊隊長你知道那小夥子叫什麼,家住哪個村……」
「咳咳咳……」
齊永福劇烈咳嗽起來,齊悅忙上前給他撫背順氣,村民也驚得忙問:「齊隊長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就是今早著涼有些咳嗽……咳咳……你剛剛問我什麼來著……咳咳……」
齊永福說幾個字就咳一陣,直把對方逼得倒退,連連擺手:「沒什麼事,齊隊長你保重身體,我還有事先走了。」
那人說完匆匆走了。
齊永福止住了咳嗽,臉色卻不大好,齊悅拿出水壺送到他手裡,又心疼又氣惱:「您就是想打發他,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做筏子。」
齊永福喝了水緩了氣,朝她哼了一聲:「你若是應了他,也就沒這麼多事。」
齊悅扶額:「爺,這是我不應的事嗎?分明是他沒這意思。」
「若他有意思,你就應了?」齊永福眼放精光。
齊悅連連搖頭:「您饒了我吧,強扭的瓜不甜。」
齊永福眉頭一豎,正要再說些什麼,村中一個半大小子衝過來喊道:「齊隊長您回來了,村東頭孫家鬧起來了,我爸讓我去田裡頭喊人。」
村東頭孫家?
不就是錢家旁邊的孫婆婆家嗎?
想到昨晚的鬧劇,齊悅眉頭一皺,轉頭看向齊永福,齊永福眉頭也是緊鎖,他對她道:「你先回家,我去看看。」
齊悅搖頭:「我陪您去。」
齊永福剛要拒絕,那半大小子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往前拽:「齊隊長您快點,我來喊您之前孫家已經開始砸鍋。」
看著爺爺差點被拽倒,齊悅眉頭一蹙,伸手將半大小子的手撥開,冷淡地對他道:「我爺腿腳不好,走不快,你先去喊其他人,我們自己去孫家。」
半大小子訕訕縮手,搖頭道:「齊隊長回來了,就不用再喊其他人了。」
說完,熱情地攙扶齊永福,卻被齊永福硬氣地打開:「都不用攙我,我能自己走。」
齊悅本就對孫家的事不上心,見他執意自己走,也沒有再勸,跟在他身邊不急不緩地走,可把這個半大小子急壞了,但在齊悅冷淡的臉色下也不敢說什麼。
還未走到孫家門前,吵鬧聲就傳入耳中。
「今天我把話撂這,你們孫家要是拿不出兩百快禮金,就別想娶走我家女兒!」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氣勢洶洶。
「兩百塊禮金?!你當你家女兒是金疙瘩啊?」孫婆婆的聲音也很是高亢,「大夥都評評理,我們農村人家娶媳婦,哪裡有要兩百禮金的?就算有,那也是賣女兒!」
聽到這句含沙射影的話,齊永福的臉色黑沉,腳步停在孫家院外。
孫家的院子是用竹枝做柵欄稀疏的圍了一圈,所以不用進門就能將裡面看得一清二楚,裡面的人自然也能看到外面。
孫婆婆似有所覺,扭頭看到柵欄外齊永福黑沉的臉色,她臉色一僵,對面的中年婦女乘機一口唾沫噴到她臉上,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你家才賣女兒!你家孫虎一個帶著拖油瓶的鰥夫,想要我家黃花大閨女嫁進來,給人當現成的後娘,卻連兩百禮金都不捨得給,你當我家開善堂的?就算我家開善堂,也不施捨你這老乞婆!」
孫婆婆年輕的時候因為家貧沿街乞討過,這件事是她的痛腳,而今被一個年輕十歲的女人噴了一口唾沫,還被指著鼻子罵老乞婆,她的眼睛都紅了,張口吼道:「既然看不上我孫家,那就給老娘滾出去,你家黃花大閨女愛嫁誰就嫁誰!」
中年婦女被她吼懵了,愣在當場。
孫虎一看不好,忙過去鞠躬道歉:「阿姨,我娘糊塗了,說話不好聽,您別介意。」
中年婦女醒過神,怒火衝天:「這是說話不好聽嗎?這是指著我的鼻子罵啊!我只問你一句,你還想不想娶我女兒了?」
「想,當然想!」孫虎連聲回道。
「那就別玩虛的,」中年婦女將手一伸,「趕緊拿兩百塊錢出來!」
「一毛錢都沒有,你給我滾……嗚嗚……」
孫婆婆話未說完,就被孫虎捂住了嘴,他又急又慌地壓低聲音道:「娘你別鬧了。咱不是說好了嗎,有我存的工資,您再找人借一些,就能湊足兩百禮金的嗎?」
今日兩家見面,談到禮金時,岳家怒得動手砸鍋,她娘都不肯鬆口,他還以為她娘想抻一抻,藉機減少一些禮金,這事不用他出面,又能得到好處,他自然不會拒絕。所以,一開始他兩頭告饒,卻沒有真費力阻攔。
但看現在他娘這副撕破臉皮的樣子,這根本不是想減少禮金,而是想要攪黃他的婚事啊!
孫虎又氣又恨,話便說得重了:「娘,你就說你是心疼錢,還是心疼兒子?」
孫婆婆被兒子眼中的恨意驚住,口裡如吞了黃連一般苦,她握著兒子的手,話未出口,眼淚先流出來:「娘當然心疼你,但娘沒借到錢……」
「怎麼可能沒借到錢,你昨天不是叫人給我帶話說錢借夠了嗎?要不然我怎麼可能今天帶他們上門?」
孫虎又驚又怒,聲音不自覺高了起來,在場之人不管是女方家人,還是聽到消息來幫忙勸架的村民,包括站著柵欄外的齊悅和齊永福都聽得一清二楚。
齊悅嘴角浮現一絲嘲諷,不過她也沒準備落井下石,院內卻有一人噴笑出聲:「虎子,你娘難道告訴你,她借的那一百塊是從別人家禮金里偷藏起來的嗎?」
孫虎聽得一臉迷茫,但四周村民看向他們娘倆的目光都充滿嘲諷,他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用力抓住他娘的手腕:「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再問了,你要逼死你娘啊!」
孫婆婆甩開他的手,捂著臉跑向堂屋,但那中年婦女根本不準備放過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死不死的我不管,但這兩百塊錢你今天必須拿出來!」
孫婆婆放下雙手,滿臉淚水,眼神卻分外兇狠,隔著柵欄,狠狠剜了齊悅一眼,轉頭對中年婦女吼道:「我說了,老娘沒錢,你女兒要嫁就嫁,不肯嫁你就留著抱外孫吧!」
這話一出,石破天驚!
齊悅張大了嘴,她終於明白昨天孫婆婆為何死咬著不肯承認偷錢,原來她一定承認了,那今日親家上門,她就要丟大臉。
但這關她什麼事?是孫虎自己管不住自己褲頭,難道就要拿她一輩子的幸福,拿齊家的名聲給她孫家填補嗎?
便是時間再回到昨天,她也會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偷錢的事實。
「原來那家女兒已經懷上了!」
院中村民議論紛紛,滿臉鄙夷之色。
「哎呦,難怪孫婆婆這麼硬氣,這都懷上了,除了孫家,那姑娘也沒地可去,若是留在娘家,娘家就要丟人丟大發了!」
「嘖嘖,我看孫家也夠丟人的,做兒子管不住褲頭搞大別人家女兒的肚子,做娘的不但牽頭賣別人家孫女,還偷錢,一偷就是一百,這膽子,這人品……嘖嘖,還是老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