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自作多情
潮濕的環境極易滋生細菌和病菌,受傷的士兵更是給了前者可乘之機,在而今缺醫少葯的情況會變得更加惡劣。
齊悅極力說服首長,而且提出用當地草藥替代稀缺的雙氧水,首長終於答應下來,但也只給了她兩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齊悅早有準備,一得應許,立刻吩咐配合她的戰士將艾葉、牛蒡子、菖蒲等中草藥或熬煮或焚燒,對運輸的船隻進行徹底的消毒。
一批批人被船隻運送到對岸,然後轉回來再次進行消毒處理,而後運送第二批人去對岸,如此反覆。
齊悅是最後一批上船的,此時天已昏暗,忙碌了一整天累得整個人都散架了,一坐下來就睜不開眼,伴著船隻的晃動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船停了,人也醒了,睜開眼發現船抵達岸邊,天色漆黑,唯有火把照亮河岸。
岸上的人朝她伸手,她借力跳上岸,回頭望向對岸,黑黝黝的沒有一點亮光,如同一頭兇惡的野獸,張開嘴似在吞噬著什麼。
前頭有人催促,齊悅收回視線,一步一步走在戰士們用鮮血捍衛的領土上,心底有自豪,有激揚,還有責任。
撤回國內不是結束,傷兵一批批安置,齊悅和醫務人員黑天白日的忙碌,睡眠嚴重不足,更多的時候她會在給雷軍治療和針灸后趴在他的床邊睡一會,等精神稍稍恢復后就再次投入繁重的工作中。
部隊簡單休整后,從邊境城市返回各自所屬軍區,與雷軍相熟的軍官陸續過來探望和道別,祁陽也來了,他臉上添了道傷,不損俊美,反如淬了火的刀劍,更添鋒銳和魅力。
他脫了軍帽,揚起一邊唇角,痞氣十足:「雷哥,你在這好好養傷,我先帶兄弟們回北邊,這時候北邊的兔子和狍子正肥美,可惜我沒腌制的手藝,不然還能給哥哥寄些過來嘗鮮。」
雷軍瞪他一眼,擺手讓他滾蛋。
祁陽利落地滾了,卻守在病房不遠處的,等到齊悅出來,立刻掐了嘴裡的煙,低喊了聲「嫂子」。
齊悅瞭然,跟著他走出過道,然後問:「什麼事?」
祁陽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錢票迅速往她手裡塞,齊悅嚇了一跳,倒退一步皺眉訓道:「你這是做什麼?」
「雷哥這傷得養好一陣,不能光吃食堂,嫂子拿著錢票去外頭買些營養品。」祁陽解釋。
「錢票我有,你趕緊收起來。」齊悅頓了頓又道,「他是我丈夫,我自然會想方設法給他治傷,若需要什麼,我一定會跟你們張口。」
祁陽聽到她如此說,只得將錢票塞回兜里,眉頭卻蹙著:「嫂子,你跟我說實話,雷哥這腿還能恢復嗎?他還能回到部隊嗎?」
齊悅沉默一會才道:「我有把握讓他站起來,別的我保證不了。」
聽到她這話,祁陽立時變得焦躁起來,張口道:「京市那邊醫資條件好,將雷哥轉回京市,我來安排。」
其實,齊悅之前也曾跟雷軍提議回京市,畢竟她師父黃醫生在京市,但雷軍沒有同意。
而今聽祁陽再次提議去京市,她不由得心動,問道:「麻煩嗎?」
祁陽搖頭:「不麻煩,嫂子你將雷哥的病例給我,然後我去找上頭申請,最快明天能下來,慢的話兩三天。」
齊悅鬆了口氣:「我現在就去拿病例,很快。」
說完,轉身往回跑,祁陽卻叫住她問道:「嫂子你一塊回京嗎?」
齊悅腳步頓住,頭也不回地道:「看情況吧。」
望見她背影進入拐角,祁陽從盒裡抽出根煙,卻沒有點火,只咬著過濾嘴,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煙盒。
宋思思剛從一個手術上下來,返回宿舍的路上瞥見祁陽這副神態,踱步走了過去,一把奪走了他嘴裡的煙。
祁陽瞧見是她,眼底氳起的惱火散去,嘴角一扯,牽扯到臉頰上的傷疤,他嘶了一聲:「你下手術了?累嗎?」
宋思思「嗯」了一聲,將手裡的香煙隨手丟向一旁的垃圾箱,祁陽作勢去搶,卻故意慢了半拍,香煙投入垃圾箱里,他一臉心疼地道:「媳婦,這是花錢買的,你丟的是錢啊。」
「我看我給你零花錢太多了,倒是糟踐起自己的身體來。」宋思思冷著臉,一邊說著,一邊去奪祁陽手裡的煙盒。
祁陽似早有所料,抬手避開,又嬉笑著解釋:「哪有男人不抽煙的,我還不常抽,也就需要提神的時候才抽一根。」
宋思思冷笑:「我哥抽煙嗎?」
祁陽笑了:「雷哥還真抽煙,去年冬天的一個晚上還找我戒煙來著,你若不信可以去找他求證,看我可有說謊。」
齊悅拿著病例走過來,恰聽到祁陽一臉得意地爆料雷軍也抽煙的事,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宋思思也看到了齊悅,轉頭問她:「我哥真的抽煙?」
「不知道,他從不我面前抽。」齊悅回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給他的零花錢里不包括買煙的錢。」
宋思思立刻看向祁陽,祁陽舉手投降:「行,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也不在你面前抽煙。」
宋思思冷哼一聲:「以後每個月的零花錢減半。」
祁陽頓時苦了臉,但也沒哀求,反倒主動從口袋裡掏錢票:「行,我認罰,這是我這月省下的零花錢。」
零零散散的錢幣,一分五分的都有,宋思思立時有些不忍心了,手裡攥著那一沓錢並沒有放入口袋。
齊悅看到這一幕,將病例往祁陽身上一塞:「病例在這,你先去試著申請,若為難就算了。」
不等他回應,就跟宋思思道了別,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夫妻二人。
齊悅走了,宋思思反倒狠心將錢收了,祁陽扯著嘴角笑,堂而皇之的將那包煙塞入口袋裡。
宋思思這會卻沒心思跟他計較,開口道:「我原本也打算讓我哥回京市那邊治療,你要是搞不定我就給我爸打個電話。」
「小瞧我?」祁陽眼尾一挑,拿著病例往外走,「等著,一個小時后給你結果。」
宋思思愣了一下,隨後追了上去:「我跟你一塊去。」
祁陽腳步一頓,側頭似笑非笑地問她:「你是真擔心我搞不定,還是藉機想與我多待一會?」
宋思思臉上染上紅暈,狠瞪他一眼:「自作多情!」
祁陽卻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宋思思又氣又羞,生怕被人瞧見,對他又掐又打,卻還是不能讓他鬆開。
但當前頭出現人影,祁陽搭著她肩頭的手一抬,摸著自己後腦勺,姿勢慵懶又撩人,惹得路過的年輕護士們紛紛與宋思思打招呼,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瞄向祁陽。
宋思思微笑點頭回應同事們的招呼,暗地裡磨牙。
等到四周沒人了,祁陽忽然俯身湊到她耳邊道:「你剛剛吃醋的樣子很美。」
「祁陽!」
宋思思氣得低吼,祁陽立刻舉手道歉:「你平時也美,剛剛更美。」
宋思思給他的回應是一腳跺在他的腳尖上,祁陽抱腳哎呦喊疼又控訴:「下腳這麼狠,你謀殺親夫啊!」
夫妻倆吵吵鬧鬧去了司令部,另一頭的齊悅沒能返回雷軍的病房,她中途被紅著眼的薛護士拉著去救治一名傷口感染的傷員。
只是,她沒有料到這名傷員是侯寶。
望見少了一條腿的侯寶,齊悅懵了一下,疾步趕到病床邊質問:「你的腿什麼時候沒的,為何沒有找我?」
侯寶因著傷痛額頭青筋暴起,卻努力擠出一個笑:「有別的醫生給我治傷,就不給嫂子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