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等一下別哭

「報告許司令，還有三個據點沒拿下來！」傍晚時分，海陽縣的民兵和縣大隊基本到齊了，縣大隊的大隊長有點不好意思地向許和尚報告。他確實有點兒不好意思，上頭把這麼好的裝備給了他們，他們居然打不下幾個據點，真的是……

許和尚有點漫不經心的問：「還有哪幾個據點拿不下來？」

大隊長說：「羅家圍子、留格庄炮樓，還有盤石店炮樓，我們拿不下來。」

許和尚招招手，參謀拿地圖過來打開指給他看：「這幾個據點分別在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相當堅固，駐紮的兵力也多，留格庄炮樓駐有偽軍一個加強排，盤石店炮樓有十二名日軍和四十名偽軍，羅家圍子更駐紮有偽軍一個連，擁有多挺機槍，以縣大隊的實力想拿下來，確實挺難。」

許和尚仍然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樣么？小陳，你帶一個蘇羅通高射炮炮組過去，幫縣大隊將那兩座炮樓給收拾了。小王，讓戰鬥工兵連去一趟羅家圍子，把羅家圍子給我拆了！對了，聽說羅家圍子養著三百匹東洋戰馬，給我牽回來，一匹都不能少！」

兩名參謀領兵，一個帶了一門三管蘇羅通高射炮，一個帶了三門90毫米迫擊炮，兵分兩路朝縣大隊苦戰良久都啃不下來的目標殺去。

大隊長有點膽心：「許司令，這幾個據點真的很堅固，敵軍也頑固得很，你只派這麼點人過去，只怕不夠吧？」

許和尚哈哈一笑：「打仗可不是看人多就行了的，還得看手裡的傢伙！你就等著瞧吧，最多兩個小時，他們就能將這幾個據點給拆了！」

想到八路軍那幾件殺氣騰騰的武器，大隊長有了一點信心，但還是放心不下：「可就這麼點人……」

許和尚說：「不是還有民兵和縣大隊的人么？有他們配合就夠了，不夠我再派！」

大隊長無奈，只好放棄了勸他多派點人手的打算，問：「好吧，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

許和尚說：「幫忙挖戰壕。」

大隊長問：「怎麼辦？」

許和尚說：「工兵會教你們怎麼挖的，去領鏟子就行了。」

大隊長爽快的答應下來，帶上縣大隊的士兵去領工兵鏟，然後在戰鬥工兵們的指點下開始挖掘戰壕。他們領到的是65式工兵鏟，摺疊式工兵鏟裝備部隊之後頗受好評，省地方，好攜帶嘛，但也有人反映說太複雜了，用著不習慣，所以薛劍強幹脆又弄了一批65式工兵鍬過來，裝備各軍分區獨立團和縣大隊。這些部隊不用像主力團那樣打大範圍機動的運動游擊戰，守好自己一畝三分地就行了，所以他們對攜行沒有太多的要求，木柄工兵鍬他們用起來格外的順手。

他們從距離城牆七百米遠處開始挖掘，大家分散，二十米遠一個，首先挖單兵坑，單兵坑挖好之後再兩邊擴張，將一個個單兵坑連接起來，形成蜘蛛網一樣的戰壕。戰壕不能挖平直，必須是之字形，否則敵軍機槍居高臨下盯著一個點打，整條戰壕就給封死了。這些知識民兵和縣大隊在冬季培訓的時候都學過，不過現在是他們第一次實踐，都有點新鮮，挖起來格外的起勁。

下村錚一郎和秦毓堂站在城牆上往下看，看到的儘是一把把飛快地揚起、落下的鏟子，和一鏟鏟被挖出來的泥土，一張由戰壕組成的天羅地網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成型。下村錚一郎挑了挑眉毛：「戰壕一直挖到城牆腳下，然後利用戰壕掩護運送炸藥包實旋爆破？」

秦毓堂說：「他們倒是不嫌費事！」

下村錚一郎說：「這怕是目前他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吧……嗯？他們的軍裝倒是挺有意思，跟義大利的迷彩服有點相似呢。」

秦毓堂也有點驚訝：「這幫窮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錢了，居然都穿上這麼洋氣的軍裝了！」

下村錚一郎撇撇嘴：「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秦毓堂問：「下村君，我們是不是出擊一下？他們的工事現在還沒有挖好，主動出擊的話很容易就能取得戰果。」

下村錚一郎猛搖頭：「不不不，不要主動出擊，他們願意浪費時間我們就陪他們玩，反正不等他們的工事修好，我們的援軍就到了，這些戰壕用來掩埋他們的屍體剛剛好，何不讓他們繼續挖？」

秦毓堂笑：「也是，就讓他們繼續挖好了，省得到時候我們還得挖坑埋人。」

大批援軍即將抵達，這兩位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格外地淡定，冷眼看著眾多民兵在城下揮汗如雨。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民兵、縣大隊從主力部隊手裡領到的不止裝備，連軍裝也一併領過去了，這就給下村錚一郎和秦毓堂造成了嚴重的誤判，他們將那數千民兵都當成了八路軍。既然有好幾千八路軍圍城，他們就別出城去自己找不痛快了，朱吳一戰已經讓秦毓堂和下村錚一郎損失了大部分的老兵和機槍火炮，現在他們守城有餘，進攻不足，這麼多八路，他們出去找死么？守住城牆就好。

這是一個很要命的失誤，這兩位將要用自己的命來為這一致命失誤買單。

海陽戰場暫時沒什麼好說的，一個拚命挖戰壕一個拚命加固城防、修築街壘，大家都很忙，沒空鳥對方。但是在留格庄、盤石店和羅家圍子，卻是打得熱火朝天。

留格庄炮樓。

「你們這幫二鬼子，狗雜碎，有種出來打！」

縣大隊二中隊的中隊長陳亮瞪著彈痕累累的炮樓，兩眼噴火，舉著鐵皮捲成的喇叭沖炮樓里的偽軍怒吼。在他前面是三十幾具屍體，後面則是十幾名痛苦慘叫的傷員，這些都是他的弟兄，他都打出火來了。

炮樓里的偽軍只當自己是聾子，任陳亮怎麼罵都沒有反應。

副隊長馮闖有些著急：「陳亮，這樣不行啊，那炮樓堅固得要命，炮樓里的二鬼子又跟頑石一樣，我們得想想辦法，不然天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

陳亮說：「我當然知道得想辦法1可問題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那幫雜種打定主意窩在炮樓里了，我們手裡的傢伙又打不動炮樓，我們該怎麼辦？」

冬季大換裝的時候民兵們著實驚喜了一把，那麼多三八式、中正式、毛瑟步槍，都是他們垂涎已久的好槍啊，他們做夢都想摸一摸，現在都是他們的了，一個個高興得睡不著覺，拿到槍之後他們感覺自己已經無敵了，鬼子不好說，那些偽軍狗雜碎他們一個能打三個。但要命的是，八路軍只是把步槍機和繳獲的日式機槍交給了他們，像迫擊炮這樣的重型裝備一門都沒有。所有他們一個中隊再加不少自發前來參戰的漁民，一共三百多人，包圍留格庄炮樓里五六十名偽軍，打了一個都啃不動人家一根汗毛。陳亮有點上火了，他還指望打個漂亮的仗闖出點名氣，然後被選入主力部隊呢！去年他們中隊就有十幾個槍法好、體能好的被選入主力部隊了，上個月回家探親的時候是穿著迷彩服回來的，那身衣服真是帥氣，他們身上這些用土布做成的舊軍裝跟這個一比，簡直不忍直視。不光帥氣，還暖和，他跟一個很要好的傢伙借來穿了一下，曖和得都捨不得脫下來了。那傢伙還告訴他，他在主力部隊里用的是衝鋒槍，什麼是衝鋒槍？

「你一天打的子彈還沒有我一分鐘打的多，這就是衝鋒槍！」

這讓陳亮大受刺激，他也要加入主力部隊，他也要穿上那身帥氣的迷彩服，扛衝鋒槍！所以這次打留格庄炮樓他吃奶的勁都用上了，一連五次進攻，次次都沖在最前面。

然而還是打不下來。偽軍躲在炮樓里，通過射孔不斷往他們開火，他們只有挨打的份。

馮闖眼珠子一轉：「要不我們把那玩意兒抬出來？」

陳亮問：「啥玩意兒？」

馮闖說：「就是撿來的那玩意兒啊？」

陳亮有點為難：「不好吧，要是暴露了，軍區要收走的。」

馮闖叫：「嗨！現在誰還顧得了這麼多，打不下這座該死的炮樓，我們都得挨收拾！是傢伙被收走還是我們挨收拾，你自己選吧。」

陳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拿下炮樓加入主力部隊的念頭佔了上風，一咬牙，說：「行，把它抬上來，我跟這幫二鬼子拼了！」

馮闖說：「好咧！」馬上下去安排了。

明知道不大可能，但陳亮還是不死心，等了一陣子，又舉起鐵皮喇叭沖炮樓那邊吼：「二鬼子你們聽好了，爺爺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趕緊出來投降！你們是跑不掉的，我們來了好幾千人，整個縣城都給圍得嚴嚴實實了，你們還想往哪飛？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聽到了沒有？」

炮樓的偽軍嘲笑：「你們衝進來吧，衝進來我們就繳槍投降！」

陳亮氣得鼻子都歪了：「行，等一下你們別哭！」

偽軍說：「我們不哭，你們打得進來我們就投降！」

這時，馮闖帶兩名民兵，抬上來一挺輪廓猙獰的機槍，架好，瞄準了炮樓。陳亮憤憤地沖笑嘻嘻的偽軍吼了一句：「千萬別哭啊！」把鐵皮喇叭一扔，握住了機槍的射擊位置，咬牙切齒：「狗雜碎，感受一下老乾媽的愛吧！」

一扣板機，令人心悸的轟鳴聲驟然響起，炮樓里的偽軍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