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窮

這個偵察連原本有一百二十多人，有相當一部份都是從小就追隨名師練武的，堪稱卧虎藏龍。但是一個多月的苦戰下來，有大批優秀的偵察兵倒在了戰場上，犧牲的受傷的去掉了差不多一半，還能繼續打下去的也就六十來人了。但即便是這樣，這個偵察連依然保持著高昂的士氣和鬥志，尤其是在得到一批精良的武器和彈藥之後，士氣就更加高昂了，鬼子敢掃蕩，他們就奉陪到底，沒啥好說的，一個字，就是干！

但現在的形勢真的很嚴峻。

鍾文育攤開地圖指給大家看。薛劍強通過看地圖終於弄清楚了他現在的位置，他現在就在招遠縣羅山山脈中，離這裡幾十里就是著名的玲瓏金礦。冬季山區處處積雪，氣候寒冷，非常艱苦，但不少游擊隊由於無力抵擋日軍的殘酷掃蕩，只能躲進山區隱藏起來，咬牙堅持。鍾文育神情有點沉重：「據上級掌握的情況，招遠半數以上的根據地都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很多支持我們的鄉鎮給殺得連只活雞都沒留下來。同志們，現在形勢嚴峻啊，非常嚴峻！鬼子跟瘋了一樣，不顧冬季嚴寒，一批一批的湧進山區拚命掃蕩，據說許司令員都被他們咬住了，跟他們發生了好幾次交火！我們必須行動起來，鬧出點動靜，分散鬼子的注意力，不然山區那些支持我們的村子也會跟著遭殃的！」

偵察兵們說：「連長你下命令吧，往哪裡打？」

鍾文育往地圖上一指：「玲瓏金礦！我們今晚去襲擊玲瓏金礦！那是鬼子的心頭肉，鬼子把這座金礦看得比眼珠子還要重，只要我們在那裡弄出一點動靜，他們肯定會高度緊張起來，再也顧不上滿山掃蕩我們了，司令員他們也就安全了！」

薛劍強這才明白，原來昨晚那幫日軍特工的目標是膠東軍區的司令員，他們妄圖對轉移中的膠東軍區司令部來一次斬首行動，一舉癱瘓掉膠東軍區。不過那幫傢伙也夠衰的，在山神廟裡撞上了他，兩枚熱乎乎的鋼珠手雷外加81式一頓精準的點射，全進了靖國神社，連膠東軍區司令員的面都沒見著。但聽說鍾文育要襲擊玲瓏金礦，他頓時就皺起了眉頭，說：「鍾連長，我不贊成去襲擊玲瓏金礦！」

鍾文育同樣皺起眉頭：「為什麼？」

薛劍強說：「原因很簡單，玲瓏金礦是全中國數一數二的大金礦，每天都在為鬼子創造無數財富，鬼子對它的重視遠遠超過任何一個佔領區！襲擊玲瓏金礦會讓鬼子高度緊張，這一點我們知道，鬼子自然也知道，他們極有可能在發動蕩盪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在那裡部署重兵等著我們去自投羅網！」

鍾文育笑說：「放心吧薛同志，這一點我比你還要清楚，我只是去襲擊一下，鬧出一點動靜然後立馬就撤。」

薛劍強搖頭：「太冒險了。」

鍾文育滿不在乎：「打仗嘛，哪有不冒險的？只要能迫使鬼子調一部份兵力回來守金礦，冒險也值得。」

薛劍強苦笑：「就怕這個險你們冒不起……」

見鍾文育堅決要打，他也不好說什麼了，無奈的說：「要打可以，但能不能過幾天再去打？」

鍾文育擰著眉頭說：「現在形勢嚴峻，必須馬上行動，哪裡有時間等？天知道幾天之後又會發生什麼情況！」

薛劍強說：「磨刀不誤砍柴工！」

肖飛說：「我覺得我們的刀已經磨得夠鋒利了……」

薛劍強眉頭一揚：「夠鋒利了？怎麼個鋒利法？」

肖飛說：「我們剛剛繳獲了一大批精良的武器裝備，還有十幾支衝鋒槍，我們連從來就沒有這麼闊過！鬼子的戰鬥力也就那麼回事，只要彈藥足夠，我們根本就不怕他們！現在我們彈藥空前的充足，為什麼不干他們一票？」

薛劍強不無同情的說：「才弄到這麼點武器彈藥就把你給得瑟成這樣了？可憐喲！」

肖飛惱了：「你什麼意思？」

薛劍強說：「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你從來都沒見過好東西，有點可憐而已……別不服氣，以後有機會我給你看點好東西，到那時你就知道自己以前過得有多慘了。言歸正傳，你說自己的刀磨得夠鋒利了，我就想問一句，怎麼個鋒利法？你知道衝鋒槍跟步槍怎麼搭配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威力嗎？你知道狙擊步槍應該怎麼用嗎？」

這兩個問題可把肖飛給問住了，他從來就沒有見過衝鋒槍和狙擊步槍，哪裡知道該怎麼用！

薛劍強說：「是不是覺得衝鋒槍就是抱著它向敵人衝過去，一邊沖一邊掃狙擊步槍就是給槍法好的人拿著，跟大家一起行動，看到敵人冒頭就崩呀？」

肖飛臉有點發紅：「難道不是嗎？我聽人家說衝鋒槍都是這樣用的！」

薛劍強哼了一聲：「那是蠢豬的用法！」

肖飛不服氣：「那你說該怎麼用？」

薛劍強說：「給我幾天時間，我教會你們衝鋒槍最有效的用法。」

鍾文育說：「我沒那麼多時間！」

薛劍強說：「我還是那句話，磨刀不誤砍柴工。你們是偵察兵，一個團一大半的尖子都在你這裡，他們都是難得的精英！你想鬧出點動靜，替主力部隊分擔一點壓力，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拿他們當普通步兵用！給我幾天時間，我教會你們最有效的火力搭配和基本的步兵班組戰術，只需要幾天時間，你們就能真正發揮出這些武器的威力，讓敵人傷透腦筋！」

見鍾文育還在猶豫，他加重了語氣：「你們連已經沒了一半人，不能再死人了！」

最後這句話刺痛了鍾文育那顆由於經歷了太多的死亡，已經麻木了的心。是啊，他的連隊整個冬天都處於疲於奔命的狀態，無日不戰，一夕數驚，幾乎每天都有人犧牲，每天都有人受傷，不知不覺間，一半的人就沒了！薛劍強說得沒錯，他們連真的不能再死人了，再死，這個連隊就沒了！

他咬咬牙，說：「好，我給你五天時間！在這五天里你有什麼能耐只管拿出來，能教會多少是多少！五天之後，立即對玲瓏金礦發動襲擊！」

薛劍強點點頭：「五天時間……足夠了！」拍拍手站起來，叫：「拿衝鋒槍的過來！」

十四名拿著衝鋒槍的偵察兵馬上跑了過來。

薛劍強拿過一支百式衝鋒槍，向他們介紹：「這個，是小鬼子研製的百式衝鋒槍，很稀罕的貨色，他們總共都沒造多少支。這種鋒槍鋒的有效射程是一百二十米，射速為每分鐘五百發左右，火力也算兇猛……至於刺刀座，你們直接無視，這玩意兒不是拿來拼刺刀的。衝鋒槍可以打單發、雙發、三發、五連發和掃射，一般情況下我不建議打掃射，因為那是在浪費子彈。對單個目標你們可以打三發點射，對於這種自動火器而言，前三發子彈的準頭是最高的。如果好幾名敵人一起上，你們就打五連射，一個接著一個的打，千萬別打掃射……」他就這樣一一講解著，衝鋒槍的性能、結構、使用訣竅和要領……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偵察兵們都聽得津津有味，就連鍾文育也開了眼界，這才知道原來一支衝鋒槍有這麼多花樣！

「衝鋒槍手不要單獨行動，別以為你拎著支衝鋒槍就可以在戰場上橫著走了，要時刻記住，你手裡的傢伙超過一百米就沒個准了！原則上，是一名衝鋒槍手跟兩名步槍手組成一個戰鬥小組，交火的時候由衝鋒槍手以猛烈的火力壓制敵人，步槍手以精準的射擊將敢於抬頭還擊的敵人一一敲掉。這樣的好處是，可以避免打得準的壓不住，壓得住的打不準這種尷尬的情況發生。」薛劍強講解完槍鋒槍的使用技巧之後開始講解火力搭配，「現在開始組隊，每個衝鋒槍手配兩個步槍手，組好隊之後我再來教你們怎麼在戰鬥中相互掩護和配合。」

他剛才所展示出來的堪稱淵博的軍事知識已經征服了偵察兵，偵察兵們馬上按照他說的，兩個步槍手跟一個衝鋒槍手組隊。都是無數次同生共死的戰友，熟悉磨合的過程都省了，一轉眼，偵察連就多出了十四個火力堪稱強大的戰鬥小組。

薛劍強點點頭，說：「好，現在兩個戰鬥小組跟一個機槍小組組合成一個班。」

鍾文育叫：「我們沒那麼多機槍！」

薛劍強有點頭疼了：「那你們現在有多少挺機槍？」

鍾文育說：「原本有三挺的，但是在戰鬥中損失了兩挺。好在昨晚又弄到了三挺，所以現在我們連一共有四挺機槍！」

薛劍強撇嘴：「一個連才四挺機槍？你們可真是窮穿地心了。」

鍾文育眼珠子瞪得滾圓：「窮！？我們連已經是全團最闊的了好不好！一些連隊一個連也才一挺輕機槍！」

薛劍強說：「在我眼裡，一個班都混不上一挺機槍的都是窮鬼，不接受反駁！」

鍾文育：「……」

跟這傢伙真沒法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