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老騎兵

除了這些裝備之外，這兩個營還各自領到了九門60毫米迫擊炮，讓兩個營長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東北軍過得慘啊，從九一八到現這，這麼多年了，全靠入關的時候帶進來的裝備撐著，那些槍啊炮啊，損失一件就少一件，完全沒得補充。還在東北老家的時候，他們擁有強大的炮兵團，甚至能自己生產150毫米榴彈炮，可入關之後，別說150毫米榴彈炮了，他們一個步兵營甚至混不上一門迫擊炮！現在他們一個營就擁有九門60毫米迫擊炮了，叫他們怎能不激動萬分呢？別說張順，就連鄭家琪這個私心甚重的人都承認八路軍對他們真沒得說，就差沒當場拍胸口要把這條命賣給八路軍了。

「本來還要給你們每個營裝備九門82毫米迫擊炮的，但兵工廠還沒有做好，暫時先欠著，下個月再給你們補上。」嚴團長有點抱歉的說。

鄭家琪瞠目結舌：「每個營九門82毫米迫擊炮！？我的天，就算是美械師都沒有這麼闊氣啊！」

薛劍強插話了：「別跟我提美械師那種徒有虛名的渣渣，那種領到幾支美式衝鋒槍就算美械了的美械師，給我們提鞋都不配！」

鄭家琪：「……」

好吧，現在絕大多數的美械師確實是徒有虛名。去年四月駝峰航線開通，中美運輸機飛行員駕駛著運輸機，飛越掛在天邊的雪山，艱難地將一批批運輸運入中國境內，這些物資里油料佔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百分之四十里又有藥品、軍服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但又是中國急需的東西，還有一些以權謀私的王八蛋夾帶過來的貨物，真正能運進來的武器少得可憐。即便是這少得可憐的一點武器，也讓史迪威截下了近一半拿去裝備駐印軍，留給中國的少得可憐。這麼點裝備還得N個師分，所謂的美械師是什麼成色就可想而知了。薛劍強說那些美械師給膠東八路軍提鞋都不配，可沒有半點誇張的成分。

許和尚笑說：「兩位，我要從你們這裡挑一些人，你們沒意見吧？」

張順回答得非常乾脆：「沒意見，司令員你隨便挑。」

鄭家琪則要謹慎些：「不知道司令員想挑哪些人？」

許和尚不理他，沖穿上新軍裝相互打量著傻樂的士兵們喊：「你們誰當過騎兵的？」

東北那地方一直都出產一流的戰馬，所以東北軍自然而然的擁有一支強大的騎兵部隊，當然，這是過去式了。養騎兵可是很費錢的，養一匹戰馬的差不多能養一個班的士兵，如此高昂的費用，不是失去了東北老家之後的東北軍能夠承擔的，所以這些年東北軍騎兵大多成了步兵，扛著步槍跟普通步兵一樣靠兩條腿趕路，一起蹲戰壕里挨炮彈。許和尚喊這一嗓子，馬上就有一百多號人越眾而出，齊聲叫：「我！」

許和尚給嚇了一跳：「這麼多！？」

張順解釋：「我們原本擁有很強大的騎兵部隊，但這些年戰馬基本損失殆盡了，沒處補充，騎兵也只能當步兵用了。」

許和尚憤然說：「浪費！」指了指一名二十三、四歲的士兵：「你，脫褲子給我看看！」

那名士兵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放下槍解開腰帶，拉下褲子，兩條長腿頓時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許和尚瞅了瞅他大腿內側，不錯，是厚厚一層老繭。這是長年騎馬留下的，騎馬騎久了，大腿內側的皮膚會被磨破，反覆磨破、長好、再磨破、再長好，就形成了厚厚一層老繭，磨不破了。許和尚很滿意，咧嘴笑：「不錯，是一名老騎兵！」招招手，一名警衛員牽上來一匹高大健壯的東洋戰馬，他從馬鞍上解下一把長達一米的馬刀，連同馬韁一起遞給他：「露兩手給我看看。」

那名士兵一看到這匹馬眼就直了，忘了要把褲子提起來，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這匹馬，看著它那發達而勻稱的肌肉，修長的四肢和頸脖，炯炯有神的眼睛，還有那泛著油光的馬鬃，脫口叫：「好馬，好馬！」

許和尚說：「騎上它，露兩手，如果能讓我滿意，這匹馬和這把刀都是你的！」

那名士兵眼睛更亮了，飛快地拉起褲子系好皮帶，說：「我不會讓司令員你失望的！」接過馬韁和馬刀翻身上馬，策動戰馬在訓練場飛馳。一開始的時候並不快，看得出他已經有好長時間沒騎馬了，不敢跑得太快，但跑了兩圈，他似乎找回了當初那種烈馬快槍縱橫白山黑水的感覺，整個人像是紮根在馬背上了，任憑戰馬怎樣顛簸，他都穩如山嶽。

薛劍強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這傢伙騎術不錯。」

許和尚不無讚許的點頭：「確實不錯。」

張順不無傲嬌的說：「這騎術放在我們東北軍精銳的騎兵部隊里，也就一般。」

也就一般？

薛劍強翻了個白眼，你丫還真不是一般的傲嬌啊。

跑了幾圈，這名士兵興奮地拔出馬刀，借著奔馬的速度揮舞起來。許和尚並沒有誇錯他，他的騎術確實非常精湛，騎在飛馳的馬背上跟生了根似的，一把馬刀劈斬刺削，舞成一道迤邐的弧光，看著就嚇人。東北軍騎兵師承日本，而日本騎兵師承法國，自然也將歐式騎兵的刀法完完整整的學了過來。馬背上廝殺的武藝沒什麼花巧可言，總共八個進攻，八個防禦，還有幾個表演性質的招式，所有的招數也就二十來個，沒什麼看頭，但簡潔而凌厲，一刀出去就是生死立判。這些招數談不上深奧，真正深奧的是關於肌肉群和力量的鍛煉，對反應速度的鍛煉，還有發力、收力的技巧，這些才是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在馬背上是看不到的。所以外行人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只有內行人才知道，想要練就這麼一身技藝，得吃多少苦頭。

都說戲曲名家「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其實騎兵也差不多，騎兵對沖一旦開始，很多人可能就只剩下幾分鐘可活了，但為了在殘酷的騎兵對沖中支撐這幾分鐘，他們付出了長達數年的艱苦訓練。

薛劍強微微點頭，他沒當過騎兵，卻也看得出這名士兵的刀法極為精湛，一看就是那種沒少策馬奔騰馳騁疆場，用馬刀和步槍收割人命的狠角色。可惜，東北軍的處境實在太過糟糕，這麼優秀的騎兵也中能當步兵用了，張作霖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氣到從棺材里跳出來。

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橙子，大吼：「看招！」大手一掄，橙子照著四十多米外的那名已經把刀舞成光球的騎兵砸過去。幾乎是在他扔出橙子的同時，那名騎兵就把目光投向這邊了，看到橙子朝自己砸過來，他大吼一聲，整個人在馬鐙上站了起來，照著那個直奔自己面門而來的橙子一刀直刺過去！

噗！

刀尖準確無誤地刺中橙子，將它穿在了刀尖上！

薛劍強愣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這名士兵能一刀將橙子斬開就算很了得了，可他做夢都沒想到這名士兵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居然一刀就將橙子刺了個對穿！

而且還是在飛馳的馬背上！

古代馬穆魯克騎兵能騎在飛馳的馬背上一刀將一枚懸在空中的漿果斬成兩半，這傢伙更誇張，直接用刺的！把他丟到中世紀的埃及馬穆魯克騎兵里，當個千人將都綽綽有餘啊！

這傢伙高舉馬刀，穿著橙子一路照著這邊跑過來，在薛劍強面前勒住戰馬，跳下馬背來向薛劍強敬了個軍禮，憨厚的說：「長官，下次想砸我用土豆就行了，別用橙子，橙子挺貴的。」

薛劍強向他豎起一根大拇指，說：「好身手！給你一匹好馬，一把快刀，在鬼子中間殺個七進七出都不成問題了！」

那名士兵有些落寞：「可惜現在騎兵已經沒落了……現在是支部隊都有機槍，是支部隊都會拉鐵絲網和佈雷，騎兵沖不動了。」

薛劍強嘿嘿一笑：「騎兵永遠不會過時……你叫什麼名字？」

士兵說：「張文相！」

薛劍強說：「好樣的，你這身手，當個連長都綽綽有餘了。」

許和尚點點頭：「先當個排長，挑三十名跟你關係好的戰友，然後再給你補充六七十名新兵，等你把這些新兵訓練好了，你就是連長了。」

張文相激動得身體都要發抖了，連連敬禮：「謝謝長官栽培，謝謝長官栽培！」

許和尚說：「好好乾！」扭頭對張順和鄭家琪說：「這一百多名騎兵，我要了，回頭我給你們每人補兩百新兵……都是從民兵里選的，都見過血，不會讓你們吃虧。」

這兩位哪裡敢說半個不字？他們也知道八路軍在海陽戰役里發了大財，首先是在朱吳圍點打援，一舉繳獲了七十多匹戰馬，接著又打下了日軍的軍馬場，繳獲了三百五十多匹戰馬，然後在收復海陽的過程中又繳獲了一百二十多匹，這些都是筋骨健壯的東洋戰馬啊，有這麼多好馬，當然要大力擴編騎兵部隊啦！當然，他們也可以搖頭拒絕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