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奇葩

走進米高揚設計局，薛劍強的第一感覺就是冷清，很冷清。

米高揚設計局在世界航空領域，尤其是殲擊機領域可謂大名鼎鼎。早在蘇聯衛國戰爭時期，這個設計局就已經嶄露鋒芒，他們設計的米格-3戰機雖然一身毛病，但是在高空、高速方面的優勢卻是傲視群雄，是蘇聯少有的能夠與德國ME-109戰鬥機正面抗衡並將其揍下去的戰機。可惜它的操作問題實在太多，並不算成功，所以戰爭爆發后不久蘇聯就停止生產了。然而即便是停產了，米格-3依然在衛國戰爭初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們在莫斯科上空築起一道牢不可破的空中長城，讓德軍對莫斯科的轟炸面臨著極大的挑戰，八千兩百多架次的空襲，只有兩百多架次能夠突破米格-3的空中防線，在莫斯科上空投下炸彈，這個數字很直觀的體現出了米格-3的作用。如果蘇聯能集中力量完善米格-3的種種缺點讓它成為前線主力戰機，而非停產去玩命地造專門負責對地支援的伊爾-2T，被德軍飛行員狂刷戰績，蘇德空戰搞不好會從德軍飛行員狂刷戰績演變成精英對決，最終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米格-3雖然停產了，但克里姆林宮沒有忘記米高揚設計局。衛國戰爭結束后，米高揚設計局迎來了空前的發展，米格-9一飛衝天，把發展一向落後於歐美的蘇聯空軍帶進了噴氣式時代；米格-15重現前輩米格-3的雄風，在朝鮮北部築起空中長城，讓美軍空軍的精英飛行員們望而生畏；米格-19讓蘇聯空軍進入了超音速時代，米格21以每年六百架的速度出口外國，北約驚駭地稱之為「赤潮擴散」；米格-23以其強悍的戰鬥力和對地攻擊能力傲視群雄，被西方驚恐地稱為「鞭撻者」，米格-25更是將高空高速這兩項指標卯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這玩意兒飛得比當時的空空導彈還快，一直到海灣戰爭，風頭最勁的美國空軍面對這種飛行怪物，依然頭疼得很……這個時期的米高揚設計局，簡直就是業界標杆之一，放眼全球，能跟它們抗衡的無非也就波音、洛馬、達索這三家而已。

可惜，這些耀眼的光環隨著蘇聯解體，紛紛從米高揚設計局的頭頂墜落，摔得粉碎。米高揚設計局所設計的絕大部份戰機都是為蘇軍戰術體系服務的，由始至終都貫徹著低成本、高產量、能適應惡劣的環境，尤其是米格-29，能在滿是泥漿的跑道上起飛，這讓連跑道上有一顆小石子都不敢飛的蘇-30情何以堪？簡單的說，他們所研製的都是前線戰機，首先追求的就是數量，單機性能倒在其次，說白了就是要以烏泱泱的飛機海去淹沒對手。這樣的戰機在高烈度、高消耗的全面戰爭中無疑是非常好用的，但到了冷戰後期，戰爭已經轉向低烈度的局部衝突，這個時候，單機性能就被放到了首位。而且隨著戰機越來越先進，使用成本越來越高昂，沒有幾個國家能再像衛國戰爭時期那樣拿戰機當一次性衛生紙用了，恨不得一架當幾架用。於是，米高揚設計局突然發現自己活成了個笑話，他們苦心設計的戰機壓根就沒人問津了！米格-29好歹還能賣出去，國內國外都有一點訂單，但是米格-31和米格-35連俄羅斯軍方都興趣缺缺，愛理不理的。現在的米高揚設計局已經完全喪失了與蘇霍伊這個老冤家稱雄的能力，只能依靠給現役的米格-29提供維修和升級這點業務苟延殘喘，相信米高揚設計局的工程師和負責人看著人氣日益凋零的工廠和設計中心，都會有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感慨吧。

薛劍強很誠實的對伊娃說：「好冷清啊！」

伊娃說：「好多年沒有接過像樣的訂單了，當然冷清。」

薛劍強好奇：「俄羅斯空軍不是訂購了一百多架米格-35嗎？埃及空軍也訂購了幾十架，怎麼能說好多年沒有接過像樣的訂單呢？」

伊娃說：「一百多架的訂單，米高揚設計局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這是大實話，一款先進戰機的研發成本是極其恐怖的，不砸個幾百億美元根本就搞不定，而就算砸了幾百億美元，也不一定能搞定————F-35就屬於砸了好多個幾百億都沒搞定的典型。一般來說，一架戰機的價格，肯定是要將研發成本攤進去的，這就是每個設計局都千方百計拉訂單的原因，得把產量衝上去啊，產量衝上去了，成本分攤得薄一些，戰機的出口價就比較容易讓人接受，更容易賣出去。米高揚設計局千辛萬苦研製出的米格-35才一百來架的訂單，真的不夠他們收回成本。

薛劍強看著不遠處那雄偉的廠房，有些忐忑：「你讓這種世界著名的設計局幫我搞普卡拉這種低技術含量的戰機，真的沒問題嗎？」

伊娃篤定地說：「一點問題都沒有！米高揚設計局現在給逼得連運輸機方面的業務都想搶了，幫忙改進一下普卡拉戰機算什麼！」

說話間，他們便來到了工廠。由於事先打過招呼，所以沒怎麼過安檢，一路順風進了工廠。

「嗨，小公主！」

一位戴著眼鏡、鬍子拉碴的怪叔叔一見伊娃便嗷嗷叫著撲了上來，大大張開雙臂要給她來個熱情洋溢的熊抱。薛劍強眼疾手快，果斷擋在伊娃面前，叫：「幹嘛！？」

那貨讓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雙手停在半空中，傻愣愣的看著伊娃，用俄語問：「這貨誰啊？」

伊娃笑著說：「他是我的男朋友，也是你的客戶！格諾維奇，你對他可得客氣點，不然的話，訂單飛了可別怪我。」

這位名叫格諾維奇的怪叔叔張大嘴巴，發出一聲大叫：「什麼？他是你的男朋友！？」

伊娃給嚇了一大跳，揚手就是一記掌刀劈在他的額頭上：「叫那麼響幹嘛？我不能找男朋友嗎？」

格諾維奇吃痛，揉著額頭說：「不是，你要找也找個威武帥氣的俄羅斯小伙啊，找這麼個小個子……」

伊娃又是一記掌刀：「誰說他個子小了！他一米七高了！」

格諾維奇說：「我一米八五！」

薛劍強不懂俄語，看著伊娃跟那位怪叔叔聊個不停，好奇地問伊娃：「你們在聊什麼呀？」

伊娃說：「我們在討論你的身高。」看著格諾維奇，笑得陰險：「格諾維奇，他可是你的金主哦，你確定你對著他的身高指手劃腳，不會把金主氣跑嗎？」

格諾維奇面色一變，馬上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握住薛劍強的手，用流利的英語熱情洋溢地說：「薛先生，你跟伊娃真的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啊，簡直羨慕死人啦，伊娃小姐能找到你這樣的男朋友，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薛劍強：「……」

我嚴重懷疑你想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但是沒有證據！

伊娃踹了那貨一腳：「別廢話了，今天我帶他來就是要看飛機的，飛機呢？」

格諾維奇揉揉被踹到的部位，笑容越發燦爛。不燦爛不行啊，伊娃跟他說過，這可是大金主，一口氣買下數百輛二手坦克，還有購買上千門D-30榴彈炮的意向……這位大爺購買軍火的風格就是：不求最好，只求最多！現在他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居然對老掉牙的普卡拉攻擊機感興趣……米高揚設計局要是把這個項目做好，是不是也能拿到幾百架的大訂單呢？雖說這種戰機確實便宜，但油水還是能榨出來的，就算一架只掙一百萬美元，幾百架那也是數億美元的利潤了，而且後期的維修、零配件供應和升級也可以帶來很多利潤，大有可為啊！窮得噹噹響的米高揚設計局自然沒有跟訂單過不去的道理，所以負責跟這位大爺溝通的格諾維奇必須拿出十二分的熱情來，笑容可掬的說：「第一架樣機已經調試完了，今天就能試飛啦。伊娃小姐，薛先生，我這就帶你們過去看！」

伊娃毫不客氣的小手一揮：「帶路！」

格諾維奇屁顛屁顛的在前面帶路，活脫脫就是一個老佛爺面前的小安子。

薛劍強看得直翻白眼，小聲問伊娃：「米高揚設計局上哪找來這麼個活寶啊？一點飛機設計師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伊娃淺笑：「他啊，算得上是整個米高揚設計局最奇葩的設計師了。在這個噴氣式飛機大行其道的時代，他居然醉心於研究渦槳戰機，並險些為此荒廢了正業，好幾次差點被炒了都不改，差點沒把集團老總給氣死！這次要改進普卡拉攻擊機，他可是怒吼著將項目搶到手，為了搞這個，連手頭上改進米格-35的工作都給扔了。」

薛劍強：「……」

這年代居然還有為渦槳戰機痴米的高級飛機設計師，真是太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