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誘惑

可惜，這隻能是那幫軍火商的一廂情願。薛劍強並不是印度、沙特那種冤大頭，他買東西一向只買對的，不買貴的————沒錯，他買的那些在軍火商眼裡是垃圾的玩意兒，恰恰就是最適合四十年代八路軍的武器裝備，所以那些拿他當冤大頭的軍火商要大失所望了。

在下塔吉爾兵器展逛了一天，沒有新的收穫，薛劍強和伊娃便在酒店裡住了下來。這只是第一天，明天還會有新的軍火商帶著自己的得意之作前來參展，所以他準備明天再去逛逛，看會不會有新的收穫。

和伊娃一起用罷晚餐，伊娃去洗澡了，薛劍強則打開手提電腦，跟進自己採購的設備的運輸情況。查了一下，他便發現，自己在甘肅那邊訂購的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舊工業設備已經有一批運抵洋山港了，效率真夠高的。至於他在唐山採購的那些舊電渣爐、軋鋼機、金屬擠壓機等等設備，則已經開始裝箱了，再過一段時間便能裝船運往利比亞，他在利比亞等著收貨就行了。當然，他不可能一直等在利比亞的，他得先將在利比亞那邊的裝備彈藥糧食之類的物資運走。

正忙活著，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電話。他接通，喂了一聲。

那頭有人叫：「先生，是我，格倫德爾的銷售經理！」

薛劍強有點想笑……天剛黑電話就打過來了，格倫德爾公司也太猴急了吧！他說：「哦，我記得你，請問有什麼事？」

銷售經理說：「是這樣的，我剛剛把今天的情況跟總報彙報了，總部表示，如果你的訂購量足夠大的話，我們可以將格倫德爾戰術卡賓槍的單價降到一千兩百美元……」

薛劍強揚了揚眉頭：「一千兩百美元一支？這個價格仍然貴了。」

銷售經理無可奈何的說：「是貴了點，但我們也要賺取必要的利潤的，不是嗎？先生，如果你訂購的數量足夠大，價錢還可以再商量的……」

薛劍強用手指敲擊著桌面，沉吟不語。

從兩千美元一支降到一千兩百美元一支，這差不多是腰斬了，對於格倫德爾這樣一個小公司來說，算是大出血啦。但這個價錢跟市面上的M-16、M-4相比，仍然貴很多。話說，M-16系列的價格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昂貴，而且市面上有著海量的二手貨，便宜到掉渣。比如說伊拉克、阿富汗國民軍報廢的M-16步槍按公斤賣的，一公斤二三十美元，AK步槍有什麼資格在這些貨面前吹噓造價低廉？而他們所謂的報廢，跟我們的報廢完全是兩個概念，他們的報廢只是一點點小故障，影響槍支正常使用了，修都懶得修，直接報廢然後理直氣壯地找美國要新的，這些小故障有點修理槍械的底子都能輕鬆排除！所以，只要他願意，花一點小錢在阿富汗、伊拉克搞到一兩萬支M-16步槍是很輕鬆的事情。就算不想要二手貨也很容易啊，美國市面上的AR-15步槍也才四五百美元一支，這是M-16的半自動版，隨便改裝一下就成全自動了，有這麼多便宜又好用的東東在，花一千兩百美元購買格倫德爾戰術卡賓槍？開玩笑！

「我個人很喜歡這種自動步槍。」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購買至少四萬支。」

那頭傳來咕咚一聲大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碰倒了，當然，更有可能是有人一頭栽倒了。

薛劍強關心的問：「你還好嗎？」

半晌，那頭才傳來那位仁兄的聲音：「還好，還好，先生，你剛才說你打算買多少支？能不能重複一遍？」

薛劍強說：「四萬支，至少。」

那頭傳來一聲嚎叫：「上帝啊，我沒幻聽吧！？」

薛劍強說：「你沒幻聽，我說的是真的。」

電話那頭那位銷售經理眼淚都要下來了。這年頭他們想把格倫德爾戰術卡賓槍賣出去，容易么！？全世界就沒有一個國家的軍隊願意買，頂多也就是改裝成運動步槍，賣給那些錢多得沒地方花，一天到晚參加各種比賽跟同樣錢多得沒地方花的射擊愛好者切磋槍法而已，這樣一年能賣出幾支？這下倒好，有人一開口就要四萬支！

那位仁兄激動得聲音都在哆嗦：「先……先生，你簡直是我們的恩人哪！」

薛劍強嘿嘿一笑：「別把我想得那麼偉大，我要訂購這麼多，是因為我確實需要這種步槍。當然了，我還需要格倫德爾戰術狙擊步槍，至少要訂購兩千支。」

那位仁兄心臟病都要發作了，好想衝出去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格倫德爾戰術狙擊步槍跟戰術卡賓槍一樣不好賣，他們已經死了向軍方推銷的心，全力爭取警方的訂單，可即便這樣還是很不順利，現在倒好，有人一開口就要訂購兩千支了！今天一定是他的幸運日，一定是！

「不過，我希望能把這種子彈的設計圖紙，還有各項技術參數一起買。」薛劍強補充。

那位銷售經理吃了一驚：「你要買整套的子彈設計圖紙和技術參數！？」

薛劍強說：「沒錯，一起買。」

這傢伙終究是圖窮匕現了。他砸下這麼多訂單，最終目的就是把格倫德爾子彈的圖紙和技術參數一起買過來，讓新中國依葫蘆畫瓢，從一開始就擁有一款專屬於新中國的、性能優越的步槍子彈，不必走那麼多彎路，不然的話誰願意花這個冤枉錢啊？至於為什麼不買格倫德爾步槍的設計圖紙……廢話，這玩意兒根本就用不著買，隨便整支M-16過來改一改就能打格倫德爾步槍子彈了！

他算盤打得震天響，可格倫德爾公司也不是笨蛋，深知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道理。四萬支步槍，兩千支狙擊步槍的訂單看起來很誘人，但核心技術在子彈上面，要是把核心技術賣出去了，搞不好就是一鎚子買賣，甚至在幾年之後他們還得面對山寨者的挑戰，這不是坑人么。所以銷售經理猶豫了好久，才說：「先生，我們並不打算出售子彈的生產許可……你知道的，我們的處境本身就夠艱難了，不希望再多一個競爭對手。」

薛劍強說：「我生產的子彈不會投放到國際軍火市場，全部自己用，不會對你們構成衝擊的。」

銷售經理還是搖頭：「我們冒不起這個險。先生，我們還是來談談步槍和狙擊步槍的合作吧，如果你真的能採購四萬支格倫德爾戰術卡賓槍，我們可以再減五十美元……」

薛劍強說：「如果你們能把全套的技術圖紙和生產許可賣給我，我可以每支加五十美元，如果不行，我只能放棄這筆交易了————我購買這種步槍，看中的就是你們的子彈，如果你們不願意出售全套技術圖紙、參數還有生產許可，這筆交易也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那頭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薛劍強說：「我覺得這筆交易對你們來說是很划算的，你們考慮一下吧。」

銷售經理說：「這件事我沒法作主，必須向總部報告。」

薛劍強說：「可以。」

那頭掛了電話。相信今晚對格倫德爾公司來說將是一個不眠之夜。對他們來說這將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四萬支自動步槍，兩千支狙擊步槍，還有配套的彈藥、配件，這將是一單上億美元的大生意，格倫德爾公司自成立以來都沒有接過這樣的大單。但是這份訂單要靠他們的核心技術去交換，這……

這單生意做成了，格倫德爾公司可能名聲大振，同時擁有充足的資金去發展，前途一片光明，也有可能因為賣掉自己的核心技術而多出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最終步那些將核心技術賣給不起眼的小公司最終親手扶起一個強大的對手把自己玩死的公司的後塵，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這該作何選擇？

薛劍強也掛了電話。他信心十足，堅信格倫德爾公司無法拒絕這樣一單大生意的誘惑。對於一個有技術卻打不開局面的小公司來說，這樣一份大訂單實在太珍貴了，難以抗拒啊！

伊娃裹著浴巾，腳步輕快的走出來，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長發，笑吟吟的問：「剛才在跟誰通電話呀？笑得這麼開心。」

薛劍強說：「格倫德爾公司的電話。他們告訴我，說願意將格倫德爾戰術卡賓槍的價格降到每支一千兩百美元，算是跳樓價了。」

伊娃撇嘴：「這算什麼跳樓價？這錢都能買三支AK-74了！」

薛劍強說：「那是，還是貴了點。」他知道伊娃很希望能將AK-74推銷給他，不過他真的沒什麼興趣。AK-74也是一代名槍，但是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教訓證明，AK-74、M-16這類小口徑自動步槍跟栓動步槍遠距離對射，實在是力不從心，而一直到六十年代初，使用全威力彈的栓動步槍在世界各個戰場上都還相當活躍，所以這種步槍真的不適合。只有兼顧了射速和遠程殺傷的格倫德爾自動步槍，才是最後的選擇，所以……貴點就貴點吧，總好過拿著射速驚人的步槍卻夠不著對手，被對手躲在遠處當兔子打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