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難熬的夜晚

第38章 難熬的夜晚

最終鍾文育還是留下了兩名偵察兵繼續監視日軍,自己則帶著剩下十幾名偵察兵趕過去肖飛他們會合。

肖飛他們其實並沒有走遠,一直與他們保持著十里路左右的距離,只是日軍一直被薛劍強、鍾文育他們牽著鼻子走,被越來越慘重的傷亡刺激得失去了理智,發狠的猛追,一門心思要逮住這幫可惡的偵察兵,沒有注意到肖飛這一路人馬,所以肖飛這一路直到現在都沒有被發現。

現在大家正躲在一片窪地中,窪地里植被茂密,為他們提供了良好的發現,只要別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來,日軍放開了搜也很難搜得到。他們在焦急地等待著,隨部隊一起轉移的老鄉很是緊張,十幾個小孩凍得鼻涕長流,不時發出壓抑的哭聲,稚嫩的哭聲被寒風拉扯得支離破碎,讓人心酸。

肖飛打老遠就迎了上來,激動地叫:「連長,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鍾文育笑笑:「讓你們擔心了,情況還好吧?」

肖飛說:「還好,鬼子只顧著瘋了似的追著你們打,完全沒有留意到我們,所以我們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掉隊。」

鍾文育鬆了一口號氣:「那真是太好了。」

肖飛有些困惑地問:「隊長,你們是不是得到了大部隊的支援,整整一天都在狂揍鬼子?」

鍾文育愣了一下:「為什麼這樣說?」

肖飛說:「這大半天爆炸聲一直沒有停過,我甚至聽到了類似重炮炮彈爆炸的轟鳴,如果沒有得到大部隊的支援,你們……」

鍾文育笑著打斷:「別瞎猜,我們上哪找大部隊?只是一直在用薛同志提供的地雷在狠炸鬼子而已。」

江輝眉飛色舞的說:「薛同志提供的地雷威力巨大,非常好用,鬼子可讓我們給炸慘了!雖然沒有細數他們的傷亡,但這一天下來,他們死的傷的,怕是超過一百了!」

肖飛險些驚掉了下巴:「那些地雷這麼厲害!?」

江輝猛點頭:「是啊,就這麼厲害!尤其是那種像個香蕉一樣的……叫啥子定向地雷的玩意兒,那叫一個恐怖,埋在雪地里等鬼子走近了引爆,轟的一聲,五十米內的鬼子全部被炸成篩子,死得那叫一個慘!」

肖飛眼珠子瞪得滾圓:「能炸這麼遠的鬼子?」

江輝說:「這不算什麼,百米之內的鬼子要是沒有隱蔽好都會被炸倒……」

沒有機會參戰的偵察兵們一聽都來了勁,呼啦一聲圍上去纏著讓這些得勝歸來的戰友給他們講講用定向地雷狠炸鬼子的故事。這些跟日軍大隊惡戰一天,戰績輝煌的隊員也不矯情,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薛劍強可沒有心情去講故事,事實上,用詭雷炸死炸傷日軍最多的就是他了。可他現在累得幾乎要抽筋,手背更是鑽心的痛……他把戰術手套送給了蘇菲,沒戴手套一個勁的往雪地里塞地雷,手已經給凍傷了,處理不當的話怕是得長凍瘡。他找到蘇菲,這個小丫頭正在坐在幾名傷員中間,拿著一塊樹皮咬牙切齒的嚼著呢。

樹皮又糙又苦,她那張清秀的小臉揪得跟個包子似的,翻來覆去的嚼啊嚼,怎麼嚼都咽不下去。

薛劍強走到她的身邊,問:「沒吃晚飯啊?」

蘇菲伸長脖子,很費勁的將嚼了半天的樹皮硬咽下去,狠狠喘了幾口氣,薛劍強分明看到,她眼角冒出了淚花。她沮喪地說:「鬼子來得太突然了,匆匆撤離,根本就來不及帶食物,哪裡有晚飯吃啊。」

一名傷員聲音微弱:「蘇菲同志帶了一些肉乾的,都給我們吃了,她自己吃樹皮……」

薛劍強生氣地瞪了她一眼:「帶了肉乾還啃樹皮?你當自己的胃是鐵打的是吧?」

蘇菲納悶了:「他們是傷員,比我更需要營養啊,我拿肉乾給他們吃不是很正常的嗎?」

薛劍強噎住,半晌才說:「我遲早會被你氣死!」放下背囊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包自熱口糧,打開包裝,然後發現水袋裡的水已經凍成冰棍了。沒辦法,只能扔掉,走到窪地邊緣一面冰坡,用戰術刀鑿開一口泉眼,從泉眼裡接了一水壺水帶回來,倒進盒子里,然後放入發熱包,再放入真空包裝的米飯和配菜,蓋嚴。很快,盒子里的水就沸騰了,滾燙的水氣從盒子縫隙里噝噝冒出,他把凍得紅一塊紫一塊的手放到水氣邊緣,雖說不是火,但烘一烘也是挺舒服的,那鑽心的疼痛減弱了不少。

幾分鐘后,水氣消失了,薛劍強打開盒子,用戰術刀劃開米飯盒的真空包裝,將配菜倒在上面,連同一次性塑料叉子一起遞給蘇菲:「吃吧。」

蘇菲歡呼:「我就知道有你在,我肯定不會餓肚子的!」

薛劍強叉起一塊雞肉塞進她的嘴,語氣惡劣:「嚷什麼嚷,有得吃還塞不住你的嘴!」

蘇菲美滋滋的咀嚼著雞肉,笑得眉毛都是彎的。她覺得認識薛劍強簡直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事情!這傢伙很能,一個人能消滅幾十號鬼子也就算了,還隨身帶著那麼多好吃的,跟著他既不用擔心撞上鬼子,也不用擔心餓肚子,這日子過得不要太美!

只不過她很快就美不起來了————嗅著雞肉的誘人香味,幾乎所有人都在用力咽口水!幾個小孩眼巴巴的看著她,猛咽口水,小手拉著媽媽的衣袖小聲說:「娘,俺餓!」這稚嫩的聲音讓蘇菲心裡難受,猶豫片刻,小聲問薛劍強:「你還有吃的東西嗎?」

薛劍強說:「有,怎麼了?」

蘇菲說:「有的話就拿出來分給大家吃吧,大家都沒吃飯呢!」

薛劍強嘆氣:「我就算將所有吃的都拿出來,也不夠大家塞牙縫。」

蘇菲說:「那也要分啊,總不能讓大家看著我們吃吧?」

薛劍強無奈,將所有自熱口糧都拿了出來加熱之後分給大家,轉眼之間,他珍藏多日的自熱口糧就給分清光了。就這麼幾份自熱口糧,自然不可能一人一分的,所以十個人分一份,每人一撮熱騰騰的米飯,一小口菜,小孩子和傷員分到的多一點,但再多也有限。蘇菲想將自己那份也拿出來分,薛劍強馬上瞪了過來:「你敢?給我老老實實的吃,一點不剩的吃下去!」蘇菲讓他吼得一哆嗦,猶豫半晌,還是將一半的飯菜分給了大家,自己吃半份,混了個半飽。即便是這樣,她也是所有人里吃得最多的一個了。

薛劍強直搖頭,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拿出一小塊固體燃料點著,用水杯裝了大半杯水放到上面加熱到五十來度,然後拿出一片VC泡騰片扔進去,馬上,那水便咕咕咕的沸騰起來,這神奇的一幕讓蘇菲眼情瞪得滾圓,嘖嘖稱奇。等到泡泡都消失了,薛劍強喝了兩口,然後將水杯遞給她:「喝點飲料吧,雖然不能頂肚子,但好歹也能飽一陣子。」

蘇菲是真沒吃飽,所以也不客氣了,說了聲謝謝,接過水杯咕咕咕的喝了起來。

加了泡騰片的溫水酸甜可口,很好喝。

在她喝東西的時候,薛劍強去找鍾文育。現在天已經是一片漆黑,山風變得猛烈起來,颳起雪粉往人身上打,很冷,他明顯感覺到氣溫在快速下降,不用說,寒流來了。他對鍾文育說:「生幾堆火吧。」

鍾文育正將一簌不知道在哪裡找到的干木耳塞進嘴裡嚼著,等他把話說完了,一昂頭將嘴裡嚼爛的干木耳給咽了下去,搖頭說:「不能生火。」

薛劍強皺起眉頭:「為什麼?」

鍾文育說:「齋騰大隊有不少士兵是從關東軍抽調過來的老兵,他們長年跟抗聯作戰,有非常豐富的山地作戰經驗,一生火馬上就會被他們發現,然後包圍過來!這兩年有不少同志就是這樣犧牲的,他們的血還沒有干哪!所以絕對不能生火,就算是冷死也不能生火!」

薛劍強說:「但大家都沒有毛毯、棉被,不生火取暖的話,有幾個熬得到天亮?」

鍾文育說:「生火的話我們只怕馬上就會被包圍,一個都別想活到天亮!」

薛劍強無法說服鍾文育,因為他知道,鍾文育是對的。日軍現在最愁的是找不到他們,如果他們被冷得受不了了,生火取暖,那麼日軍會很感謝他們的————無邊的黑暗中,還有什麼比一堆火甚至好幾堆火更顯眼的目標嗎?只要生起火,只怕不用一個小時,幾百日軍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蒼蠅一樣圍過來,到時候大家一個都別想活!

但不生火……

零下十幾二十度的低溫,衣衫單薄,在山上過夜,即便他接受過嚴酷的訓練,可以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作戰,也是不寒而慄。熬不過去的,那些傷員都熬不過去,老鄉中的老人、小孩也很難熬得過去!他們體質本來就差,穿得又單薄,連張毯子都沒有,這漫漫寒夜叫他們怎麼熬!

這註定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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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鐵血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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