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流星和箭豬

沒良心炮確實很厲害，但正如薛劍強所說，它的射程實在太近了，差不多要推到敵人眼皮底下發射，很容易吃虧的，所以八路軍必須有一種射程更遠、威力也不差的火炮以壓制敵軍，在第一回合就給予敵軍重大殺傷，摧毀敵軍的重火力，為沒良心炮推進創造條件。

迫擊炮是指望不上的。第13團全團就兩門82毫米迫擊炮，經過一夜惡戰，炮彈只剩下八發了，指望它在一場團級戰役中發揮壓制敵軍的作用？那也太強人所難了點。所以八路軍得開動腦筋，別闢蹊徑。

薛劍強表示這個難不住我。他問：「有薄鐵皮嗎？像罐頭盒那麼薄的那種，當然，厚點也行。」

廠長搖頭：「沒有，這玩意兒不好搞。」

薛劍強問：「那有紙嗎？最好是牛皮紙，要夠大張，寬度至少要一米以上。」

團長說：「這個倒是有，上個月有兄弟部隊打了一次伏擊，繳獲了一車牛皮紙，送到兵工廠來，應該還沒用完吧？」

廠長說：「還有不少呢，怎麼，薛同志，你要用？」

薛劍強說：「要，拿出來給我。」

廠長讓人搬出一捆牛皮紙，這玩意兒是日本在膠東的工廠造的，質量還不錯，軍工廠頗為愛惜，保存得很好。薛劍強檢查過後覺得質量還不錯，點了點頭。他畫了圖紙，讓軍工廠的木工動手製作一種手推車，每輛手推車上面都有六條工字形木製的發射軌，可以放下海碗粗細的物體。幾個女工則動手捲紙筒，紙筒的口徑跟海碗差不多，卷得很厚，一邊卷一邊塗上膠，確保卷得足夠的密實。卷好之後再晾一晾，等膠徹底幹了，薛劍強便動手，用尺子比著據了兩塊圓形的木板，在邊緣塗上接木膠，一塊塞入紙筒的頭部固定，等固定好之後倒過來，往裡面放入大量細沙，然後再用第二塊木板將尾部也塞死。尾部那塊木板還鑽了三個孔，大家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有什麼用。但很快，大家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只見軍工廠的老師傅拿來三個類似特大號竄天猴的玩意兒塞進那三個小孔里，廠長恍然大悟：「薛同志，你是想用這些火箭將它推出去？」

薛劍強打個響指：「對極了！」

廠長說：「這樣不行，發射出去后它的飛行姿態很不穩定，四處亂竄，甚至會飛回來炸自己人！」

薛劍強說：「炸自己人？那是不存在的！」弄了個木球鋸開兩半，將其中一半塗上接木膠跟彈頭那塊木板膠接，然後又讓老師父按他畫的圖做了三塊薄薄的T形木片，同樣塗上接木膠，粘在紙筒接近尾部葯二十厘米處，彼此之間的距離相等，粘上這玩意兒之後，還真有點兒火箭的樣子了。

等接木膠干透之後，薛劍強扛起這玩意兒，說：「走，出去試射一下！」

團長和廠長興沖沖的跟著他出去。

正好，一輛裝有木製發射軌的手推車也做好了————這玩意兒其實沒有任何難度，一個木匠乒乒乓乓幾下就能搞出來了。薛劍強讓人將車推到村口，仍然是沒良心炮試射的那個位置，將車子固定好，然後將火箭放入發射軌中，確定沒問題之後便點火。

導火索噝噝作響，在場的軍官和軍工廠領導都屏氣凝神，眼都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導火索燒到了盡頭。

咻！！！

一聲尖咻的嘯響，三個竄天猴那樣的玩意兒噴出白煙和火光，火箭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沿著發射軌嗖一聲飛了出去！

而且飛行姿態相當的穩定，離開發射軌之後徑直往前飛，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一頭砸到了遠處的雪地上，騰起一團雪粉！

軍工廠工人飛快的測量距離，好傢夥，射程足有八百米以上！

團長興奮地一揮拳頭，叫：「好，這玩意兒好！」

薛劍強說：「這個……這個其實是歐洲佬玩剩的，也就是黑爾火箭啦！它依靠三個推進器推進，可以打得很遠，我這個是改良版，精度比原版高出很多，打地堡**樓肯定不行的，但是打一個村子那麼大的據點卻是綽綽有餘了。」

團長問：「威力怎麼樣？」

薛劍強說：「能塞至少十斤銨油炸藥，你說威力怎麼樣？」

團長打了個冷戰。剛才五斤銨油炸藥就炸得驚天動地了，十斤……那怕是要地動山搖了！

火箭給撿了回來，這玩意兒做得挺結實，再加上飛行速度並不快，居然沒有摔爛。當然，銨油炸藥鈍感相當高，沒有引信，自然也不會爆炸，所以略一修補，還是可以接著用。

老師父做了一堆推進器，都是以黑火藥為原料的，廉價得很。薛劍強換了三個，然後繼續試射。一連試射了好幾輪，終於成功地將那枚可憐的火箭給摔散架了，它的表現讓在場的軍官和軍工人員徹底放心了：絕對不會飛回來炸自己人的，放一百個心好了。

不過精度有點慘，那落點能偏上十幾二十米，完全沒個准。考慮到這其實是一種用一堆紙皮、木板之類的玩意兒拼湊起來的應急產品，大家也就原諒了它在精度上的不足，畢竟指望它像古斯塔夫無後坐力炮那樣指哪打哪也太強人所難了。

「可以好幾輛發射車同時發射，以火力密度彌補精度的不足。」薛劍強說，「一輛發射車一次可以裝填三枚火箭，十輛同時發射那就是三十枚火箭，這麼多一起飛過去，總會有幾枚命中目標的吧？這叫以模糊制精確！」

廠長笑得合不攏嘴：「好東西啊！跟蘇聯老大哥的喀秋莎火箭炮如出一轍，好！」

薛劍強說：「這玩意兒的技術含量跟喀秋莎一比就是個渣，不過勝在廉價，技術門檻極低，只要有足夠的炸藥就量大管飽，也挺適合咱們根據地的情況啦！趕緊的，多造幾枚教練彈出來讓同志們練練手，免得到時要打仗了反而不知道該怎麼用！」

所謂的教練彈就是往裡面裝沙子，別裝信管，容易得很，很快就做出了一堆。這下第13團那些炮兵可開心了，不停地裝彈、發射，裝彈、發射，火箭的尖嘯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正如薛劍強所說，這玩意兒精度渣歸渣，但火力密度卻相當高，幾輛十幾輛一起發射，足夠將一個村莊轟成火海了，殺傷力足以讓每一名被火力貧血症折磨得欲仙欲死的八路軍軍官和將領大呼過癮！

試了幾輪齊射，又摔爛了好幾枚火箭，初步掌握了使用技巧之後，團長讓大家暫停練習。他深情的拍著一輛發射車，說：「好東西！要是這玩意兒早點做出來，我們的日子會好過得多，哪怕用黑火藥也能將鬼子炸個人仰馬翻！薛同志，你又立了一大功啊！」

薛劍強聳聳肩，說：「談不上什麼大功吧，這種簡單的武器就算我不弄出來，你們思路轉個彎，也分分鐘能搞出來的，沒搞出來大概是因為炸藥不夠，搞出來了也用不起吧？」

團長說：「還真讓你說對了，要不是你弄出銨油炸藥，這玩意兒就算搞出來了我們也用不起！來，給它命名吧，這是發明者的特權！」

薛劍強想都沒想，脫口說：「甜密暴擊……」這玩意兒發射出去的時候屁股帶著火光，在夜晚就像掠過天空的流星。戀人們不是常常許願說什麼要和你一起看流星雨落在地球上嘛，多甜蜜啊，這名字恰如其分！

團長的臉頰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說：「流星火箭炮？好名字，夠霸氣！」

薛劍強：「……團長，你錯了，我說的是……」

團長打斷：「我知道，我知道！不用改了，這名字我很滿意，就叫它『流星』吧，哈哈哈哈……」

跟「甜蜜暴擊」這種一聽就反胃的名字相比，「流星」這個綽號簡直讓他不能再滿意了。

廠長說：「有了這兩件武器，我們有能力向鬼子大型據點發動進攻了。只是……他們經常用坦克裝甲車增援被圍困的據點，我們沒法對付這些鐵王八啊！」

薛劍強說：「這些鐵王八？好對付！我都不用無後坐力炮了，隨便弄點最簡單的玩意兒就能整死它！」

光說不算，他馬上動用，卷了一個厚紙筒，往裡面裝填了一些軍工廠自製的黃色炸藥，做成空心錐狀，在一名軍工廠實驗人員的怒吼中將一個做實驗的燒杯搶過來敲掉燒杯的腳，固定在空心裝葯表面。搞定之後再裝上信管，手工做了個引爆器，前後不到一個小時，完事了。他叫：「誰去弄塊鋼板過來？要厚一點的！」

在這窮得噹噹響的地方想找到一塊厚鋼板可不容易，一通翻翻找找，勉強找出了一塊，厚度不到二十毫米，尺寸也不大，並不是理想的實驗對象，但條件所限，也只能將就了。薛劍強將他做好的那玩意兒埋入地里，將那塊鐵板距離在距離地面一米高處，然後清場，引爆！

轟！

那顆土得掉渣的玩意兒爆炸，化作一團沖騰的硝煙，鋼板被生生掀翻！大家跑過去一看，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鋼板被打穿了一個大窟窿！這倒是出奇了，他們原本以為只會被炸飛，最多也就是變形，不會再有更嚴重的了，可萬萬沒想到鋼板竟給那顆土得掉渣的地雷給生生開了膛！廠長激動得聲音都微微發抖，抓住薛劍強的手叫：「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薛劍強說：「空心裝葯爆炸產生的高溫高壓瞬間將玻璃液化，以極度速度射出去，打穿了鋼板，就是這麼回事。記住了，只有空心裝葯才有這樣的效果，實心裝葯是沒有的。」

團長有種吐血的衝動：「這……這算反坦克地雷嗎？」一想到折磨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日軍坦克、裝甲車能被如此廉價而且容易製作的武器收拾掉，他真的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薛劍強說：「算是吧，這是全世界最廉價的反坦克地雷了，做得好的話打穿六七十毫米鋼板都不成問題，要炸穿小鬼子那垃圾坦克的底盤，小意思！」

廠長淚流滿面：「原來反坦克地雷可以這樣做……居然可以這樣做……天哪，我要吐血了！」

確實是想吐血。在他的印象中，反坦克地雷是一種高技術裝備，磨盤那麼大一個，死重死重的，一枚就值好多錢，而且只有歐美那些國家能生產，中國？想都別想。為了對付日軍的坦克和裝甲車，八路軍想了很多辦法，研製了不少地雷，但是效果都不好。想要炸掉日軍坦克，得用重炮炮彈改成地雷，將坦克整個掀翻，這個最有效，但是八路軍窮成什麼樣子大家是知道的，他們手裡的重炮炮彈怕是比二十一世紀的野生華南虎還少，哪裡捨得這樣子用？所以他們基本上拿日軍的坦克裝甲車沒撤，只能盡量躲遠點。386旅搞出過一種地雷，將跳雷跟60迫擊炮炮彈組合起來，日軍坦克輾上啟爆裝置后引爆地雷，炮彈被擊發，垂直射起，能炸穿日軍坦克的底盤，效果不錯。不過……還是那句話，八路太窮，炮彈少得可憐，捨不得這樣用，所以這種比較有效的反坦克地雷沒有什麼推廣價值。也正因為這樣，日軍那些垃圾坦克裝甲車可以在華北橫衝直撞，因為華北的抗日武裝根本就沒有能夠有效地摧毀它們的武器！

可現在有了。一個紙筒加上一些黃色炸藥再加一個玻璃杯，便宜到掉渣的玩意兒，爆炸形成的高溫高速液態玻璃射流卻足以打穿六七十毫米厚的鋼板，這……就算將這個數字減半，也不是日本那些薄皮坦克扛得住的，可以預見，鬼子的裝甲兵要有大麻煩了！

薛劍強說：「如果條件允許，可以將葯罩改成銅的，破甲效果更好，當然，玻璃的也不錯。嗯，這種地雷我打算叫它……」

團長和廠長不約而同地叫：「箭豬雷？不錯！遇到鬼子的坦克就炸刺，這名字不錯！」

薛劍強：「？？？」

我有說它叫箭豬雷嗎？你們是不是幻聽了？

我就不信「甜蜜暴擊」這麼好聽的名字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