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陰陽雙魚
「你不冷?」
喪太平:「不冷。」收起紙傘,他坐在了蘇北斗對面。
兩人都不說話,彼此對視,氣氛有些緊張,過了幾分鐘,蘇北斗哈哈一笑,道:「今兒個,咱就把話都挑明,按理說,你救了我侄女的命,蘇家欠你個天大的人情,可話又說回來,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假如這事換到你閨女身上,你會怎麼做?」
喪太平面無表情道:「我會交出玉牌。」
蘇北斗:「你真冷血。」
喪太平:「干我們這行的,不得不冷血。」
兩人對答飛快,根本輪不到我和蘇瑤插嘴。
蘇北斗從袖子里拿出煙鍋子,點著吸了口:「我就直說吧,這次我大老遠從遼東趕來,就是為了對付你!玉牌我肯定不能給你,實在不行的話,你陪老哥比劃比劃?我鬥不過你,我還有朋友,你別忘了,這裡是東北的地界,輪不到你個南方人撒野!」
蘇北斗這番說說的很硬氣,喪太平似乎被震懾住了,只見他嘴角抽搐了下,低聲道:「我早料到,你們不會輕易交出玉牌,其實這塊玉牌,對我來講也沒啥用,我只是不想讓它,落入師弟手中。」
我忍不住問道:「你師弟是不是和你一樣高,穿白衣打白傘?」
喪太平臉色大變,抓著我的手道:「是……你看到我師弟了?他不該來這麼快啊。」
看來,昨晚我在天橋碰到的那個,還真是喪太平的師弟。
蘇北斗臉上漫不經心:「你師弟比你厲害?」
喪太平嘆氣道:「我沒什麼本事,手段不及師弟的十分之一。」
這話說完,只見蘇北鬥眼皮猛跳了幾下,喪太平繼續道:「我師弟名叫喪哭,那玉牌本是我師父的遺物,師父去世前,將此物交給我保管,雖說玉牌能續人陽壽,但師父當時已經油盡燈枯,用不上它了。」
「除了救命以外,玉牌中還隱藏著一個很可怕的秘密!我師弟得知此事後,上門找我討要,師父臨終前特意交代,萬萬不可讓玉牌落入此人手中,否則……」
「啥秘密?」蘇北斗臉色愈加難看了。
喪太平彷彿想到某件很可怕的事,立刻岔開話題道:「那些以後再說,總之,當時我和師弟大吵了一架,就動起手來,我鬥不過他,帶著玉牌負傷逃走。」
「我一路逃至東北,恰好路過蘇家,就將玉牌暫借給蘇錦繡。一晃就是18年,這18年來,喪哭也一直在搜尋玉牌的下落,不久前,我知曉他也到了東北,就打算搶在他前面,先拿到玉牌。」
想不到喪太平和喪哭之間,有著一段長達18年的恩怨。
讓我好奇的是,玉牌除了能起死回生以外,還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居然能讓他師弟苦苦找尋18年?
蘇北斗想了想,道:「你師弟跟我比,誰厲害?」
喪太平不屑地搖頭:「你連我都不如,又怎能斗過我師弟呢?」
蘇北斗楞了下,狂笑道:「小崽子,好大的口氣!」
說著,他往茶碗里接滿開水,然後推給喪太平:「你初來乍到,我請你喝杯茶!」
我有留意到,蘇北斗遞茶時,故意用指甲蓋在茶水裡點了下。
原來碧綠色的茶水,瞬間變得一片血紅!緊接著,居然詭異地沸騰起來!
望著眼前這碗血水,喪太平臉色唰地慘白,猶豫了下,他一咬牙,舉起來一口喝光。
這一幕,把我跟蘇瑤都看呆了!
喝完茶,喪太平面色變得很難看,氣息也有些不穩了,蘇北斗臉上閃過一道驚怒,怪笑道:
「初次見面,咱兄弟倆握個手。」蘇北斗說是握手,大手一張,朝著喪太平臉上抓去。
喪太平臉色微微一驚,伸手擋了下。兩人手掌捏到一塊,快速鬆開,只見喪太平咳嗽一聲,身子連續搖晃,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嘴角流出鮮血。
我雖然不懂發生了什麼,但也能看出,喪太平在蘇北斗面前,吃了挺大的虧。
「我來這裡之前,就聽說東三省玄學怪才輩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前輩好手段,佩服!佩……」
喪太平又咳嗽了兩聲,默默擦到嘴角的血。
蘇北斗仰頭大笑,拿著煙鍋在桌上敲了敲,正色道:「說正事吧,我們蘇家對玉牌沒興趣,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我侄女的命,既然你說我鬥不過你師弟,那我問你,現在該怎麼辦?」
喪太平氣息有些不穩道:「把玉牌交給我,師弟自然會來追殺我,蘇家也就安全了。」
蘇北斗瞧了眼一旁的蘇瑤:「有沒有法子,既交出玉牌,又能保全我侄女性命?」
喪太平皺著眉思索了番:「有,但很難……」
蘇北鬥眼睛一亮:「你快說來聽聽!」
喪太平扶了扶斗笠,不急不緩道:「這女娃本不該活到現在,全靠玉牌續命,她才堅持到了今天,沒了玉牌她必死無疑!不過……我認識一個人,此人身上有件奇寶,一樣能續人陽壽,就怕他不肯借啊。」
蘇北斗疑惑道:「啥樣的奇寶?」
喪太平:「此寶本不屬人間所有,我保證,它能發揮和玉牌一樣的功效,如果能借來,你侄女就安全了,到那時,玉牌對你們也就沒用了。」
我尋思蘇瑤這小姑娘也夠可憐的,一個人的命,要靠外物來支撐,那一定很痛苦。還天天被壞人惦記著,各種暗算,變著法子想致她於死地。
蘇北斗一拍桌子:「這事好辦,你借不來,我去!那人住在哪?」
喪太平搖頭:「不行,他不見外人的,此事只能我親自辦,我就擔心一點,假如我離開縣城,我師弟喪哭趁虛而入……」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現在能確定的是,喪哭已經來縣城了,隨時可能向蘇家發難。蘇北斗未必能斗的過他。
經歷昨晚天橋一幕,我這會腦殼都滲的慌,三條人命說沒就沒了,而且從始至終,喪哭連碰都沒碰過楊二狗。
蘇北斗殺氣騰騰道:「來就來!我還怕他不成?」
喪太平:「你我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蘇北斗反問道:「我怎麼知道,你和喪哭是不是一夥的?」
喪太平連忙辯解道:「我如果想搶奪玉牌,早就動手了,之前你跟喪哭都不在,區區蘇錦繡,豈能攔的住我?我又何必拖到現在呢?」
蘇北斗沉默了會,從蘇瑤手中拿過玉牌,道:「那照你的意思?」
喪太平目光鎖定玉牌,道:「這玉牌正中有個卡扣,如果按正確的方法觸發,就能拆分成一陰一陽兩塊小玉佩,我師弟要的就是陰牌,對於他而言,陽牌遠沒有陰牌重要。」
蘇北斗將信將疑,按照喪太平說的,按動玉牌正中的卡扣,那卡扣是塊太極形狀的磁石,連按三下,再向上提兩次,才能觸發。
果然,就聽咔嚓一聲輕響,陰陽雙魚被拆解開,分成了兩隻獨立的小魚。
蘇瑤驚的合不攏小嘴,這塊玉牌她佩戴了整整18年,今天才發現其中的秘密。
我一直在觀察喪太平的臉色,儘管隱藏的很深,可他看向兩隻小魚的目光中,帶著某種急切的渴望。
我隱隱感覺到,加入喪哭只要陰魚的話,那喪太平的胃口可能更大,他似乎陰陽雙魚都要。
刻意壓低斗笠,喪太平繼續道:「距離此地三百多公里處,有座絕戶山,我要找的那人,就住在山腳下,這次由我帶著陰牌前往,藉此引開師弟,至於陽牌,就留在蘇瑤身邊,繼續維持她的陽壽。」
他應該沒撒謊,連我都能隱約看到,陽魚中散發出淡淡的白氣,緩緩飛入蘇瑤身體。
蘇北斗卻毫不猶豫拒絕:「不可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陰牌也不能給你。」
喪太平乾笑了聲:「前輩,你這就說不過去了,陰牌對你們蘇家沒用……」
蘇北斗怪眼一翻:「沒用老子也不給,你去你的絕戶山,事辦成之前,玉牌就留在蘇家。」
我尋思喪太平此刻的心情,一定特複雜,他其實挺想動手搶的,但又忌憚蘇北斗。所以只好強忍著不敢發火。
低頭想了想,喪太平目光轉向我,緩緩道:「我師承苗醫一派,一生治病救人,未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壞事,前輩既然不相信我,不如把陰牌交給李志文,讓他跟我一起去絕戶山。」
蘇北斗皺眉道:「帶他幹什麼?」
喪太平指著我道:「這孩子的心性,品格都很不錯,我身邊正好缺個徒弟,而且這次借寶,我需要他的幫助。」
「我不去,我髮型師干好好的,當你徒弟幹啥?」我嚇得立刻擺手。
蘇北斗也打量著,態度似乎有些鬆動了:「你帶這小孩去絕戶山,路上萬一你師弟追來,你倆不全完蛋了?」
喪太平一臉自通道:「我就是要引他上鉤的,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有辦法對付他。」
蘇北斗摸了摸鬍鬚,道:「我考慮下吧。」
喪太平有些著急:「前輩你最好快點拿主意,否則給喪哭殺上門,一切就遲了。」
說完,喪太平就起身,踉踉蹌蹌離開了。
我們三人坐在茶桌前,蘇瑤直愣愣瞧著喪太平的背影,臉色惶恐地問:「蘇叔叔,你剛才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