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及時雨
「喲，我不過是來探望一番老夫人，竟沒想到屋子裡這麼熱鬧，這是出了什麼事兒？哭哭啼啼的。」
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一道戲謔的聲音卻從門口傳了過來。
蘇淺眉心一跳，緩緩扭頭看去，恰好撞上了那雙似笑非笑的眼。
四目相對，不知是不是蘇淺的錯覺，那男人在看到她的瞬間，眼裡隱隱閃過了一抹嗜血寒意。
「五皇子？」張綉吟最先回過神，趕緊叩拜行禮，蘇琪與蘇琳也迅速抹去了眼淚，屈膝過了下去。
「拜見五皇子。」
即便是冬日，南宮鈺手裡還是握著一隻玉扇，一襲紫衫將他襯托的愈發玉樹臨風了些。
深邃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床榻上，「老夫人臉色看起來可不太好啊，這是怎麼了？」
張綉吟垂眸轉眼，正要開口回答，卻被一旁的蘇琪搶了先，「回五皇子，老夫人喝下了四妹熬的葯，不想裡面竟被下了毒，已經，已經快不行了。」
「不行了？」南宮鈺笑了一聲，「這滿屋子都是女眷，連個大夫都沒有，難道你們就打算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老夫人毒發身亡？」
這話說的太過直白，也絲毫不留情面。
蘇琪眼眸閃了閃，淚眼朦朧的啜泣了兩聲，「五殿下，您有所不知，這幾日老夫人的身子都是交給四妹調理的，如今恰逢年關，想著既然有四妹妹照顧，便允了大夫回去陪陪妻兒，可誰能料到，四妹妹她竟會……」
說到這，蘇琪已經哭的話都說不出來，將一個嫡姐姐對庶妹的失望演繹的淋漓盡致。
蘇淺緊攥著手指，面對這樣的誣陷，饒是她脾氣再好此刻也有些忍耐不住，正要開口辯駁，一旁的南宮鈺卻似有似無的投來了一抹安撫的眼神。
不知怎的，原本的滿腔怒火竟因這一抹眼神瞬間熄滅了下去。
蘇淺深吸了兩口氣，攥的有些泛白的手指緩緩鬆開，隨後低垂眼帘，繼續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眼下這情況，她確實不能衝動，張綉吟與蘇琪早就將她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而蘇琳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正面交鋒，她絕對討不到什麼好。
對於蘇淺的順從，男人極為滿意的掀起了嘴角，「二小姐，依我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醫治好老夫人，趕巧的是，我身上正好帶著解毒丹，傳聞這枚丹藥可解世間幾百種毒藥，你且拿去吧。」
蘇琪心裡已經將南宮鈺罵了個幾百遍，可他再廢物也是個皇子，自己總不能給他擺臉色。
更何況作為孫女，聽到有丹藥可以救祖母，她還能拒絕不成？
迅速在臉上聚起一抹欣喜不已的笑，蘇琪站起身，將那隻小瓷瓶接了過去，「多謝五皇子，我侯府必不忘皇子大恩。」
「不必客氣，趕緊喂老夫人服下吧，至於這毒藥之事……」南宮鈺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玉扇，片刻后才開口，「來人！立刻去魏公子府中將他請過來。」
京都城內，誰人不知那丞相之子魏然早年間跟著神醫學過幾年醫術，雖說極少替人診治，但也算得上是妙手回春。
此刻請他前來，老夫人所中的是什麼毒，怎麼中的毒，費不了多少功夫就能查出來。
蘇琪費了這麼多心血才想出這個既能殺了老夫人，又能除去蘇淺的一石二鳥之計，哪兒能甘心就這麼被南宮鈺給揭破了，趕緊阻攔道：「五皇子，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還是不要鬧大為好，老夫人中毒的真相如何，我與娘親定會好好徹查，絕不讓四妹蒙冤。」
南宮鈺一副謙和模樣的擺了擺手，「二小姐就別客氣了，侯爺往日在朝堂里對我可幫襯了不少，我雖沒讀過多少聖賢書，但也明白知恩圖報這個道理，所以今日既然來了，又撞見了，自然要幫你們查出罪魁禍首來。」
不給蘇琪再開口的機會，南宮鈺扭頭看向自己帶來的侍衛，語氣不善開口，「你們幾個混賬東西是聾了么？還不趕緊滾去請魏公子過來！若是耽誤了大事，小心我剁了你們喂狗。」
「是，殿下！」
事已經成了定局，饒是張綉吟與蘇琪有通天的本事也扭轉不了局勢，憤憤咬了咬牙，蘇琪看了眼手心濕漉漉的冷汗，頓時心生一計。
「五皇子，我在老夫人身邊守了許久，身上出了不少汗，可否容我回院子里先換一身衣服再來？」
南宮鈺濃眉一挑，狹長的桃花眼裡儘是笑意，「魏公子一會兒就會過來，如今侯爺不在，你身為嫡女，自然是要與主母一同恭候著的，否則會顯得禮數不周。」
蘇琪額頭滾落了一滴冷汗，還想說上幾句，餘光卻瞧見張綉吟正在對自己擠眉弄眼。
擠眉弄眼？
都這個節骨眼了，她不幫著自己出出主意也就罷了，還……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什麼，蘇琪眼中不可見的劃過了一抹懊惱。
該死，她剛剛一時慌亂，怎麼忘了來之前已經囑咐過娘找好替罪羊，以備不時之需？
緊繃的身子漸漸鬆懈下去，蘇琪緩緩坐下身，眼角眉梢又浮現出了笑意。
既然已經想好了後路，還有什麼好怕的？不過這個南宮鈺來的真不是時候，白白讓蘇淺這個臭女人又躲了過去。
派出去的侍衛腳步極快，沒多久就把人帶了過來。
魏然剛踏進屋子，視線就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床邊的蘇琪身上，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眼中明顯浮現出了些憐惜。
「魏公子，今兒真是麻煩你走這一趟了。」南宮鈺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魏然頷首，「五皇子不必客氣，這都是我身為醫者分內之事，具體的情況侍衛路上都已經跟我說了，我猜測應該是熬藥的過程中出了問題。」
「哦？四小姐，你且帶魏公子去廚房看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紕漏。」
「好。」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裡屋，方才還緊張不已的蘇琪已經氣定神閑，手捏帕子替老夫人擦拭著臉，「老夫人年歲已高，哪裡還經得起這番折騰，四妹妹平日里最為膽小，但願是我錯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