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一碗餛飩
「呸！朝廷頂個屁用，從前好歹有個五公主能替咱們辦點正事兒，可自從那個什麼駙馬爺出現，皇室都快成九州的笑話了！」
「可不是么，三位公主搶一個男人，我都覺得丟人現眼！」
接下來的話題已經從火藥變成了辱罵皇室公主，蘇淺聽得興緻缺缺，伸手扯了一下南宮鈺衣袖，「咱們回去吧。」
「嗯。」
南宮鈺帶著蘇淺回了客棧，這會兒外頭依稀還有幾個攤販在做生意，陣陣餛飩香氣透過窗戶鑽了進來，勾的人嘴裡不斷泛口水。
「阿鈺，我餓了。」
「我去樓下替你弄點點心。」
「不用這麼麻煩，我看外面的餛飩鋪子就挺不錯，你陪我去吃點吧。」
南宮鈺有些不贊同，「你現在懷著身子，這些東西不幹凈。」
「沒事兒，我哪兒有這麼嬌氣，走吧。」她一向不講究這些，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那好吧。」
兩人一同下了樓，攤販熱情的煮了兩大碗餛飩端上了桌，「二位客官，請慢用。」
蘇淺用勺子攪了攪湯，青翠色的蔥花漂浮在表面，簡直讓人食慾大開，「阿鈺，你小時候會偷偷溜出宮吃這些尋常百姓的食物么？」
「不會。」他幼年活的不易，所有孩童的天真與玩鬧都與他無關，保住這條命就是他唯一的夙願。
「其實外面的東西比宮內御廚做的還美味，我小時候雖然也過得凄苦，但一有錢就會跑到滿是油煙的排擋里去吃一碗餛飩，賣相比起這個還差不少，但味道絕對讓人記憶深刻。」
「你可以出去？」他記得蘇淺一直被一個類似於殺手組織的地方培養，照理說應該不會允許隨意溜出去才對。
「我們那會兒是講究優勝劣汰，比如我今天完成了他們交代的任務，就可以過一天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了這個目標，我努力每次都做到最好，這樣他們就沒理由將我禁錮著了。」
那些過往是南宮鈺不曾接觸過的，光是聽著就覺得心疼，「往後有我在，你不必再受這般的苦楚。」
蘇淺笑了笑，「其實那時候就是年紀太小，所以才會受人擺布，要是換作現在，那群人一定奈何不了我。」
人為了自由，可以做出一切極端的舉動，她也不例外，與其被關在密不透風的黑暗牢籠里，她寧願殊死一搏，至少不會留下什麼遺憾。
「也是。」
兩人暢談著往事吃完了碗里的餛飩，蘇淺有些意猶未盡的摸了摸肚子，「老闆，你這攤子擺的地方未免也太偏僻了點，來吃的人多麼？」
老漢笑的一臉憨厚，「白天還行，晚上會少點，我家那口子就在前面的巷口坐著，離她太遠了，我不放心。」
蘇淺疑惑，「她坐在巷口做什麼？」
「我家娘子身體有些問題，時常哆嗦流口水，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我又不放心，所以只能帶著出來做生意。」
「那你為何不讓她坐到這裡來？」
「有些人嫌看到她沒胃口，就不肯吃了，我只能靠這個活計賺點銀兩維生，所以只好將她放在前面的巷子，如此既能看顧到她，又不影響生意。」
蘇淺嘆息。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果然不假，不過這男子倒真是個難得的忠厚人。
「左右我現在也無事，不如你去把她帶過來，我陪她說會兒話。」
老闆生怕嚇到蘇淺，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家娘子會驚擾到您的。」
「沒事，去吧。」
「那好，多謝夫人了。」
老闆抹了把手，匆匆去將自己的娘子帶了過來，蘇淺打量了那女人片刻，眸色微沉。
「你家娘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這癥狀？」
「大概有四五年了，說起來，也是我對不住她。」老闆抹了把眼淚，陷入了回憶，「我家娘子姓陳，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原先只是個後院做苦力的，不曾想竟能得她另眼相待，可陳家老爺看不上我這樣的女婿，死活不願讓娘子嫁給我。」
「之後呢？」
「後來，我家娘子不肯吃飯，也不肯出門，急壞了陳家老爺，他最後只得允了這樁婚，可我們二人剛成親不久，她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沉默了半晌的南宮鈺總算開了口：「你家娘子中了毒。」
老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什麼？這怎麼可能？」
「確實是中毒，她目光渙散，手腳打顫，連嘴都沒法合起，明顯是中毒所導致，我猜，下毒之人的原意是想直接殺了她，可沒想到藥量不足，所以才會弄成這樣。」
「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啊！」老闆緊緊抱著那女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原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刺繡也是京都人人稱讚的，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我對不起她！」
「你不必如此傷心，先鬆開她，我把個脈看看。」
「您會醫術？」
「略懂。」
老闆猜到她這定是謙虛之言，立刻將自家娘子的手腕遞給了她。
蘇淺診了片刻，眉頭漸漸擰成了一團，「好烈性的毒，好在劑量不夠，並未傷及要處。」
她從袖中取出了一隻小瓷瓶放在了老闆手裡，「這個你拿著，每日給她服下一粒，平日里飲食注意清淡，最多十日，就可恢復如初。」
「真的能和從前一樣么？」
「可以。」
攤販老闆激動的幾乎快哭了出來，他緊緊握著自家娘子的手，手足無措的模樣讓蘇淺一陣動容。
這女子算是拿自己下半生賭了一把，但不得不說，她賭對了，若換做個貪圖她美色，或者狼心狗肺的男人，早就將她拋棄到一旁，豈會照料到今日？
「這位老闆，我勸你還是回去好好查探一番，到底是誰給陳小姐下了毒。」
「其實夫人您剛剛一說，我心中就已經有數了，八成是我家娘子的嫡母所為。」
蘇淺挑眉，「哦？陳小姐是庶出？」
若事如此，她也能理解，嫡母為了保全家族臉面，將這個庶女直接毒死，就算在瑤蜀國這也是很常見的。
「不，我家娘子是嫡出，那位嫡母則是妾室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