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恩

因為有戰神相伴，我們一路上暢行無阻，很快就到達南禺，然後直達鳳凰殿，見到了鳳主未艾。她不愧是鳥族族長，不愧是天後親姐，一言一行極有氣場，那張冰塊臉跟我相比，真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我老老實實地站在戰神身後，見他又是拱手又是作揖，還嬉皮笑臉地說道：「無雙見過姨媽！祝姨媽青春永駐，笑口常開！」

「無雙，你來啦，不必多禮！」鳳主雖然個性比較冷淡，對戰神這個親外甥倒是不錯，語氣里滿是疼愛，「好久不見，姨媽甚是想你，快過來讓姨媽瞧瞧！」

戰神沒有聽話地走過去給他姨媽瞧瞧，而是轉過身來，一把將我拉到他面前，向鳳主介紹道：「姨媽，這是我的朋友，小天！」

鳳主這才注意到我，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點了點頭，不冷不熱地說道：「嗯，不錯，果然相貌堂堂，與你相比也毫不遜色！不過——」她突然話鋒一轉，臉色大變，「我這裡有個規矩，未經通傳者一律不得入內，否則殺無赦！無雙，你這是明知故犯啊！」

戰神急忙上前一步，向鳳主解釋道：「姨媽，我和小天打賭，誰輸了，就得答應對方一個要求，結果我輸了，便帶他來南禺了。」

這是什麼情況？我怎麼不知情啊？我一臉疑惑，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後密語傳音：「我何時跟你打賭了？」

他卻眨了眨眼睛，密語回復道：「小天，你不要搗亂，我誆我姨媽呢！」

鳳主不聽解釋還好，一聽解釋就怒了：「好的東西你不學，凈學這些壞的！由此可見，神仙也不可貌相！你這個朋友，不要也罷，正好讓姨媽幫你處理！」她轉頭示意貼身侍衛臨風，「將他拿下，殺無赦！」

「等一等！」戰神急忙攔住臨風，然後繼續向鳳主解釋，「姨媽，無雙願賭服輸，您若是殺了小天，豈不是陷無雙於不義嗎？況且小天的要求很簡單，只是想嘗嘗臨風大哥親手釀製的桂花酒而已！本來我是打算帶他直接去臨風大哥府上的，後來想想，既然已經來到南禺了，理應過來拜見一下姨媽……」

眾所周知，臨風是釀酒大師，擅長釀製各種美酒，尤以桂花酒著稱，但他一向低調，不擅應酬，即使是神仙，也很難喝到他釀製的美酒。我身為魔界戰魔，更難喝到這桂花酒了，如今有此機會，我卻只能忍痛割捨，於是向戰神使了個眼色，密語傳音：「無雙，你繞來繞去到底想幹什麼？我此行是前來拿鳳羽的，不是前來喝酒的！」

他立即密語回復：「不要著急，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幫你拿到鳳羽！」

臨風謙虛地說道：「多謝戰神殿下抬愛，殿下若想請朋友喝桂花酒，傳個話即可，在下一定將親手釀製桂花酒送到府上！」

鳳主突然「咳」了兩聲，嗔道：「你可別慣著他，他若想喝酒，不會自己釀嗎？再說，你辛辛苦苦釀的酒，只能給我喝！」

我琢磨了一下，這句話大有深意，至於究竟有何深意，估計只有他們主僕可知了。

臨風垂下頭，不解風情地說道：「屬下不怕辛苦，酒不夠的話，還可以繼續釀製。戰神殿下畢竟是鳳主的親外甥，他若是想喝屬下釀的桂花酒，屬下沒有理由拒絕！」

「好吧，好吧，你帶他們去喝酒吧！」鳳主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戰神見狀，立即走到鳳主身邊，親昵地抱著她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姨媽，我們好久沒見了，一起喝幾杯如何？」

鳳主嗔了他一眼，卻看向一旁的臨風，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臨風便道：「鳳主若是不嫌棄的話，請同去寒舍一聚！」

於是，我和戰神無雙以及鳳主未艾、侍衛臨風當即移步臨風閣，然後隨意地坐在一起，準備品嘗大師釀製的桂花酒。

戰神在他姨媽面前顯得特別殷勤，不停地勸她喝酒，而鳳主似有滿腹心事，來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倒是臨風有些不安，連忙說道：「少喝點，小酌怡情，喝多了反而傷身體！」

鳳主卻失笑道：「傷身？我還怕傷身嗎？我心裡的傷更重！我……」她正要酒後吐真言，卻被臨風阻止了，這才清醒過來，「算了，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正所謂一醉解千愁，你們都不要勸我，我就想醉一場！」

戰神慌了，不敢再勸酒，而是低聲問道：「臨風大哥，我姨媽今日這是怎麼了？」

臨風勉強笑了笑，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在凡間話本里，身份和地位懸殊的男女，他們相愛便是禁忌之戀。我看了看眼前這對男女，一個是鳳凰之主，一個是普通侍衛，他們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磨難呢？

我懶得多想，便端起酒杯聞了聞，桂花清香突出，再看酒色淺黃，然後喝了一口，酸甜適口，醇厚柔和，余香長久。果然是好酒，臨風不愧是釀酒大師！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鳳主就已經醉得趴在桌上了，臨風急忙將她扶起來，想要送她回鳳凰殿。戰神立即阻止他，一面將鳳主摟過來，一面說道：「讓我來！讓我來！我親自送姨媽回去！」然後示意我幫忙。

我們一左一右扶著鳳主回到鳳凰殿，然後將她送到寢宮。這時，戰神支開眾侍女，又叫我先行離開，說他留下來照顧即可。過了一會兒，他興高采烈地跑到大廳，拉著我就要離開。

我不知就裡地說道：「我還沒拿到鳳羽，怎麼能說走就走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鳳羽，然後交到我手中，低聲說道：「我已經拿到了！你知道嗎？我姨媽很少以真身示人，只有把她灌醉了，我才能在她尾巴上拔毛！不多說了，趁我姨媽還沒醒過來，我們趕緊溜之大吉吧！」

這時，臨風不放心，突然跑過來，見到我手上的鳳羽，正要大聲質問。戰神急忙跑過去捂住他的嘴巴，向他解釋道：「臨風大哥，我的朋友就要成親了，需要這根鳳羽作聘禮，反正我拔都拔了，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臨風無奈，只好作罷。

我們迅速離開南禺，分手之際，我向他表示感謝，他卻問道：「距離大婚還有幾日？」

「還有三日！」

「還記得我上次說過，或許有一天，我也會有求於你，不如現在就兌現你的承諾吧！」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知他有何事求於我。他笑了笑，繼續說道：「天後——也就是我的母后——想見一見你，你可以隨我一起去一趟天界嗎？」

「天後為何想要見我？」

「採薇仙子是我母后最喜歡的侍女，而你是採薇仙子唯一的骨肉，我母后大概是愛屋及烏吧，因此想要見你一面。」

「好吧，」我想了想，爽快地說道，「你對我有恩，既然你有求於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我們上了天界，徑直來到天后宮，受到天後未央的熱烈歡迎。天後未央和鳳主未艾是一對孿生姐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姐姐未艾生性冷淡，妹妹未央卻熱情開朗。

天後突然抓著我的手臂，仔細地打量著我，眼眶瞬間微紅，聲音也微微發顫：「本宮一見你，就覺得特別親切。三百多年過去了，你都長這麼大了，而且還這麼有本事，若是採薇還在，她一定深感欣慰。」

我淡然一笑：「逆天在此代先母謝過天後，多謝天後至今仍然記掛先母！」

「小天……」果然有其子便有其母，連稱呼我也是一樣的自然，她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你一定很想了解你的爹娘吧，我帶你去參觀一下他們以前住的地方！」

我微微側過臉，看了看戰神，有向他求助的意思，他卻一心幫著他的母親，推搡著我一起去參觀參觀。老實說，我對已故的父母完全沒有印象，無所謂懷念或者傷感，天後卻無比動情地介紹起來，一會兒說「這是你爹娘住過的房間」，一會兒說「這是你爹娘用過的餐具」，一會兒說「這是你爹娘……」

戰神不由得失笑道：「看來，母后真的很喜歡採薇仙子！」

天後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啊，本宮真的很喜歡她！可惜……」

我無聲地笑了笑，心想，就算天後再怎麼喜歡我母親，就算天帝再怎麼喜歡我父親，那又怎樣呢？他們都是被天帝逼死的，這才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