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考驗

那個故事的主人公是魔尊和魔后，講述的正是他們之間那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情。據說魔后出身高貴，家世顯赫，而魔尊的身份相對低微，因為夫憑妻貴才坐上如今這個寶座的，也正因為如此，魔后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從未將魔尊放在眼裡。

一開始，魔尊敢怒不敢言，隨著根基日漸穩固，威望也日漸增強，他便公然挑釁魔后，納了一個又一個魔妃，還時不時在她面前和別的女子恩恩愛愛。魔后很生氣，卻又礙於面子，對此不聞不問，視若無睹。

久而久之，他們倆就生分了，也漸漸疏遠了。眾魔皆知，魔尊和魔后心裡其實是很喜歡對方的，遺憾的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們只看到了彼此之間的折磨，以至於漸行漸遠，傷了對方，也傷了自己。

由此看來，戰神不是不喜歡蓮花仙子，而是早已愛了卻不自知；種種愛嗔痴怨，不過是在考驗對方的真心罷了。於是，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試探地問道：「仙子可曾想過，你和蓮花仙子有很多相似之處，為何你家殿下受得了你的氣，卻獨獨受不了蓮花仙子的氣呢？」

瑾萱仙子「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戰魔殿下此話何意？難道您也認為，我不配得到戰神殿下的寵愛嗎？難道您也認為，我不過是蓮花仙子的替身而已，不過是用來考驗真愛的工具而已嗎？」

「等一下……」我來不及解釋，伸手過去抓她，卻沒有抓住她的手腕，只能看著她氣呼呼地離開。這下，我又懵了，這到底是誰在考驗誰啊？

沒有瑾萱仙子在前面帶路，我竟然不知道是該往左走，還是該往右走了。此處畢竟是天后宮，我一個外男實在不方便隨意走動，只好乾站在原地，心下懊惱極了，凡間有句話說得好，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好端端的幹嘛要去招惹小女子呢？

還好，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仙侍路過，她們一邊好奇地打量著我，一邊推推搡搡想跟我搭話。我正要向她們問路，其中一個仙侍卻鼓起勇氣搶先問道：「戰魔殿下，您是不是迷路了？」

我不懂天上的規矩，也沒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赧然且如實地說道：「是啊，帶我前來的瑾萱仙子，她有事先行離開了，而我不認識路，不便四處走動。」

那仙侍「哦」了一聲，大概是還沒有想好第二個問題，便就此打住了。這時，有一個刺耳的聲音說道：「哼，這瑾萱實在是太放肆了吧？她和我們一樣，不過是個小小的仙侍罷了，竟敢如此怠慢娘娘的貴賓！」

另有一個刺耳的聲音接著說道：「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報告娘娘，讓娘娘好生教訓她一下！戰魔殿下，一會兒到娘娘面前，您一定要給我們作證啊！」

果然啊，有女子的地方必有爭吵，人間如此，魔界如此，天界亦是如此。我不由得冷冷一笑：「瑾萱仙子有戰神殿下撐腰，我為什麼要幫你們呢？」

仙侍們面面相覷，不敢再胡亂說話了，一時之間，她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而我貴為戰魔殿下，竟與一群小女子計較，更是後悔失了風度。

總而言之，場面一度十分尷尬。自己種下的「因」，到了最後，還是要由自己去承受相應的「果」。我清了清嗓子，終於打破沉默，叫她們帶我前去赴宴。

當我趕到宴會現場時，天帝和天後已經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天帝與我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我曾經無數次想過我們見面的場景，或兵戎相見，或近身相搏；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平靜，彷彿我們之間有某種友好聯繫似的。

天帝先是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對天後點了點頭，笑道：「他看起來既不像他父親清風，也不像他母親採薇，本帝倒是覺得，他與無雙有幾分相似。」

他們都說我與戰神有幾分相似，連天帝和天後也這麼認為，由此可見，我與戰神是註定甩不掉彼此了。

我依舊保持平靜的心態，臉上也沒有任何波動，任由天後拉著我的手腕，帶我入席坐下，天帝和天後並排坐在上座，我的座位設在天後的座位之下，而我對面有兩個空座，設在天帝的座位之下，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留給戰神及其未婚妻的。

突然想到蓮花仙子，我的內心有點不是滋味。若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或許就不會鍾情於她了。一會兒再見，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這時，天後說道：「小天，不要拘謹，就當這是你家，我和天帝都是你的家人，你可以暢所欲言！」

既然天後如此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於是我站起來，看了看天後，報以一個禮貌的微笑，然後轉移視線，將目光定格在天帝身上。此時此刻，天帝終於變成了我的仇敵，我惡狠狠地盯著他，用極冷的語氣說道：「請問天帝，當年為何要殺死我的父親？為何要逼死我的母親？雖然事實已經很清楚了，但我不想冤枉你，也想聽聽你的一面之詞！」

天帝愣了一下，許是沒有料到我會這麼直白地質問他，不過，話說回來，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啊，又怎會被我的質問嚇到呢？這不，他很快反應過來，不慌不忙地說道：「凡間有句話，叫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所以你父母的死，和本帝確實脫不了干係。錯了便是錯了，本帝不願辯解，但是有一點，本帝必須要讓你明白——」

我做出洗耳恭聽之勢，想聽聽不願辯解的天帝到底想讓我明白哪一點。沒想到，他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本帝雖貴為天帝，也有很多無可奈何的地方！」

呵！無可奈何？好一個無可奈何啊！因為這四個字，我對天帝的怨恨不但沒有絲毫減少，反而加重了不少。兩條生命，豈是這簡單的四個字可以抵消的！

天後急忙附和道：「是啊，小天，當時的情況很複雜，根本不容天帝多加思考。身為天帝，他不能有絲毫的差池，必須要對整個天界負責。你父母的死，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意外？！當天後輕飄飄地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在我眼中的形象頓時變得醜陋不堪了。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於是，我拋下自己的沉著冷靜，大聲吼道：「虛偽！自私！冷漠！無情！自認為高高在上的天神，也不過如此而已！呵呵，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你們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天後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辯解道：「小天，你父親清風，是天帝最信任的侍衛；你母親採薇，是本宮最喜愛的侍女，你好好想想，我們怎麼忍心置他們於死地呢？」

我耳根子較軟，聽天後這麼一說，竟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緩和語氣說道：「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因你們而死，這個仇，我一定會報。不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你們兩位對他們總算有恩，我身為他們的兒子，也應該代他們報恩。至於要如何報仇，如何報恩，且容我再想想！」

天帝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約定，接著，他緩緩說道：「小天，你知道嗎？你的本名叫做『瑾瑜』，本帝依舊清晰記得，你剛出生時，你爹很是興奮，將你抱到本帝面前，希望本帝替你起個名字。當時，你一見到本帝就笑了，本帝也十分喜歡你，便將『瑾瑜』二字賜給了你，希望你擁有純潔優美的品德。」

「瑾瑜，瑾瑜，瑾瑜……」我默念了三遍，始終覺得這個名字與我的氣質不符，相比較之下，我更喜歡「逆天」這個名字，有一種無所畏懼的霸氣。畢竟，我乃堂堂戰魔殿下，為魔界的榮譽而戰，是我此生最大的職責。

天帝又道：「轉眼間，三百年過去了，小天，哦，不對，應該是瑾瑜，如今你重回天界，本帝想送你一個見面禮，無論你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不違天理，只要本帝做得到，本帝都可以滿足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鬼使神差般脫口說道：「你能讓戰神把蓮花仙子讓給我嗎？」

「小天……」身後突然傳來戰神的聲音，我頓時有一種被捉姦在場的感覺，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了。話說他們也太會挑時間了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趕過來，這下我可慘了！

果然，戰神風風火火地走到我的面前，一臉嚴肅地質問道：「小天，你剛才說什麼？我把你當成好兄弟，你居然想讓我把未婚妻讓給你？你這樣像話嗎？」

我心虛極了，不由得吞吞吐吐道：「無……無雙，我……我只是……只是一時失言，希望你不要見怪！」

蓮花仙子卻賭氣似的說道：「戰魔殿下有這般勇氣，讓我很是感動！好，我答應了！」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是在考驗我嗎？亦或是考驗他們彼此？難道真愛都是用來考驗的嗎？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戰神卻已經氣得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