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集結

以前，我覺得天帝涼薄，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現在看來，天帝何止涼薄啊，簡直就是喪盡天良，不配做天界之主！

可不是么，作為天界之主，一遇到難題就採取簡單粗暴的手段，只要不觸及不損害他的利益，他才不管別人的死活呢。

此時此刻，顏墨上神說得口乾舌燥，天帝卻無動於衷，還冷漠地追問道：「萬一呢？萬一失敗了，你們可想過，又當如何？」

我朝顏墨上神看了一眼，心疼他眼中突然閃過的那抹黯淡。我對天帝從來沒有抱有過希望，故而不存在什麼失望。反倒是戰神，從小就崇拜自己的父帝，眼見他一次又一次令自己失望，整個心態都崩了。

「父帝——」戰神猛地大叫一聲，把大家都唬住了，尤其是天帝，待他反過神來，便怒不可遏地斥道：「大喊大叫成何體統？難道你也想造反不成？」

「造反，造反，造反……」戰神默念了幾遍，每一遍的語氣都不相同，每一遍都代表不一樣的心情。他抿了抿薄唇，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於是上前幾步，義正言辭地說道，「父帝，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帝，更是我和小天的父親，在您的眼裡，除了』造反『二字，就沒有別的什麼了嗎？難道血緣和親情就那麼微不足道嗎？」

顏墨上神急忙制止戰神，示意他要冷靜下來，不要再激怒天帝了。可惜為時已晚，這時的天帝，早已氣得吹鬍子瞪眼，兩隻手搭在寶座兩側，攥得緊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呈隨時爆發之勢。

「陛下，戰神殿下年紀尚小，難免有些意氣用事，請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慕辰上神語氣溫柔，態度恭敬，起到了很好的緩和作用，這不，天帝的怒氣也頓時消了一大半。見此情形，她立即趁熱打鐵道，「陛下仁慈，何不讓他們試試呢！倘若成了，自然是皆大歡喜；倘若不成，再殺逆天也不遲，到時也算是師出有名了！」

顏墨上神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慕辰上神所言極是，請陛下成全！」

天帝雖然猶猶豫豫，終究還是同意了。商議結束后，天帝拂袖離去，顏墨上神和慕辰上神則回紫竹苑閉門思過，臨走時叮囑我們要萬事小心。我和戰神滿口答應，也離開凌霄寶殿，準備下凡尋寶。

當然，在下凡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我拉著戰神的手腕，一邊大步流星，一邊連續發問：「無雙可好？她現在在哪裡？她可以回家了嗎？我可以把她帶在身邊，讓她和我們一起去尋寶嗎？」

戰神好笑地說道：「小天，你怎麼有那麼多問題啊？你說，我先回答哪一個才好？」可他一個都來不及回答，就被火急火燎趕來的瑾萱仙子打斷了。

「殿下，您沒事吧？陛下他怎麼說啊？事情可有迴旋的餘地？」瑾萱仙子一連三問，問得戰神直扶額，還歪著頭看了看我，好像在說，這侍女應該是我的親侍女才是！

見我們眉來眼去，瑾萱仙子急了：「兩位殿下快說呀，無雙還在天牢里關著呢！」

戰神鄭重地說道：「放心吧，沒事了，都解決了！我和小天一會兒就下凡尋寶去！」

瑾萱仙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那就好，那就好，天牢戒備森嚴，進去容易出來難，我好擔心無雙會出事……」

我知道瑾萱仙子對戰神忠心耿耿，卻不知她對無雙竟也這般關心，便忍不住問了起來。瑾萱仙子白了我一眼，露出一副「瞧你大驚小怪」的樣子，沒好氣地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救人要緊，我們邊走邊說吧！」

話說十七年前，蓮花仙子為救戰神而死，戰神因此悲痛欲絕，天帝擔心戰神從此一蹶不振，便強行給他喝下了忘情水。沒想到，戰神喝了忘情水之後，不僅忘記了蓮花仙子，連情愛也不知是何物了。

心裡缺了一塊，任誰都會不解，戰神找不到原因，還曾追問過身邊的仙侍，但他們誰也不敢說實話。時間一長，戰神心裡的疑惑也越來越多了，因為每次看到瑤池裡的蓮花，他會突然心痛；每次聽到「蓮花」二字，他會不自覺地掉眼淚。

後來，天帝和天後雙雙下凡歷劫，按司命神君布下的命格來算，在十六年後的某一日，生為凡人的天帝和天後會遇到同樣生為凡人的蓮花，而守護蓮花的我自然也會與他們相遇，到時候，他們會想方設法在凡間結束這段孽緣，之後重返天界。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戰神按天帝的要求提前下凡了，也就是在那一天，他見到了讓他心痛、讓他掉眼淚的無雙，從而揭開了塵封已久的往事。天帝下凡歷劫的計劃雖然失敗了，戰神卻有一份意外的收穫，為了找回自己失去的記憶，做回以前的戰神殿下，他說服了無雙，並將她帶回天界。

戰神殿下從凡間帶回一個與蓮花仙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凡人，這本身就是一件震驚整個天界的大事。於是，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裡，曾與蓮花仙子有來往的、沒有來往的，喜歡她的、不喜歡她的，一個個都帶著好奇心跑到朝陽宮圍觀打探。

剛開始的時候，瑾萱仙子和大家一樣，可嫌棄無雙了，覺得她只是長了一副好皮囊而已，氣質啊個性啊什麼的，完全不能和蓮花仙子相提並論。然而，無雙自來熟的性格很快就吸引了她，於是，她拋下之前的偏見，和無雙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這一次，無雙隨芙蓉仙子來到天界，我原本就覺得奇怪。芙蓉仙子還不停地阻攔我和無雙說話，就更令我生疑了。」瑾萱仙子不緊不慢地說著，突然停下腳步，托著下巴做思考狀，「當時，我還想到殿下和顏墨慕辰兩位上神突然離開天庭，去西天參佛悟道了，便不得不懷疑，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於是，我就趕緊去西天通知殿下他們了。幸虧我機智，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一直很欣賞瑾萱仙子率真直爽的性子，可這一次，她磨磨蹭蹭，繞了好大一圈才回到正題上，讓我對她的印象拉低了不少。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啰嗦是啰嗦了點，但也讓我了解了很多事情，所以我還是很感激她的。

一路上，我們暢行無阻，直達天牢。還好無雙安然無恙，只是被關著，並沒有受刑受傷。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便一把將她抱入懷裡，緊緊地抱著，再也不想放手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再次失去她。倒是她，不停地安慰我：「小天哥，我沒事，我沒事，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再也不會！」

瑾萱仙子清了清嗓子：「拜託，我和我們家殿下還在呢！你們倆公然在他面前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啊！放手，放手，快放手！」

我對瑾萱仙子很無語：「這位仙子，謝謝你的幫忙，本殿下日後定會報答你的！」

瑾萱仙子似是不屑，傲嬌地說道：「我才不需要您的報答呢，我啊，是看在我們家殿下的份上，才會幫這個忙的。再說，我和無雙是好朋友，我幫她也是應該的。總而言之，一切都與戰魔殿下無關！」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的心思總是變化莫測，難以捉摸。而我向來也不喜歡猜測女子的心理，只好認慫：「好，仙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瑾萱仙子「哼」了一聲，看樣子還要說些對我不敬的話，戰神卻果斷攔住了她，連忙轉移話題：「父帝只給了三個月的時間，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辦正事吧！」

無雙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面露異色，又怕泄露天機，便欲言又止了。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天帝要我們下凡，替他尋找上古十大神器。」至於逆天改命之事，乃是絕密，不可泄露。

離開天牢后，戰神打算回一趟朝陽宮，我和無雙便欣然同往。半路上，芙蓉仙子遠遠地看到了我們，正打算溜之大吉，卻被心明眼亮的瑾萱仙子叫住了。她無奈地轉過身，無奈地走過來，訕訕地笑道：「小仙給兩位殿下請安！」

我對她厭惡至極，卻懶得處理她，便淡淡地說道：「在下記得，芙蓉仙子常說自己喜歡戰神殿下，斷然不會做出對不起你們殿下之事，為何在騙無雙上天界之時，要拿戰神殿下的性命起誓呢？」

瑾萱仙子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非要將芙蓉仙子碎屍萬段不可。芙蓉仙子嚇得立即跪地解釋：「小仙之所以這麼做，也是被逼無奈啊！陛下有令，非要小仙將無雙姑娘帶回天界，試問，小仙怎敢拒絕呢？」

「所以，為了欺騙戰魔殿下，你就拿我們家殿下的性命起誓咯？」瑾萱仙子越說越氣。

芙蓉仙子邊磕頭邊求饒：「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求殿下看在……」頓了頓，急忙說道，「求殿下看在我與蓮花仙子曾經是姐妹一場的份上，饒我一條賤命吧！」

「住口！你如此卑鄙無恥，有何資格提蓮花仙子的名字！」瑾萱仙子大聲斥責，完了便望向戰神，「殿下，把她交給我，由我來處置，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戰神卻道：「算了，不值得為她生氣，將她貶為凡人便是！」

「不要啊——」芙蓉仙子本是一株仙草，修鍊成人形花了上百年時間，由人修鍊成仙又花了上千年時間，如今被貶為凡人，也算是大大的懲罰了。

瑾萱仙子高興地領了命令，押著芙蓉仙子前往誅仙台受罰。戰神勾了勾唇，又搖了搖頭，一副又愛又恨卻不自知的樣子。不知怎的，我竟從中察覺出一絲「姦情」，本想打趣一下，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回到朝陽宮，戰神召集下屬，交代了一下宮中事務，等瑾萱仙子回來了，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忙完所有事情之後，他便如釋重負，帶著我和無雙一起下凡去了。

如顏墨上神所預料的一樣，我們仨剛到凡間，幽若和染塵就找到我們，表示要助我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