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人可以怕疼,但不能怕事
吃過早飯,齊老娘和齊老爹一起收拾院子里的晒乾的藥草。
何翠花又不見了,她最會偷懶,家裡只要有點活,她就溜走了。
齊老娘看到廚房的泔水桶里又多了兩個雞蛋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一早上,就沒了四個雞蛋,要是天天這麼吃,誰能養得起?
齊鈺到中午的時候才回來,她每一次採藥都比上一次更遠,因為周邊的藥草都被采完了。
齊老爹看了一眼藥簍子,都是些不值錢的藥材,放在家裡用的。
他朝著齊鈺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齊鈺沒理會他,從旁邊的布袋裡掏出一隻被打斷翅膀的野雞,交給齊老娘中午燉湯,然後洗了手就回屋去了。
蕭庭昨晚上有些發燒,雖然吃了葯,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第一時間去看看。
他這段時間是最危險的時候,傷口處在癒合的檔口,一不留神,發燒也能要了他的命。
「娘,今天舅娘為了兩個雞蛋又跟爺爺奶奶吵架了。」
齊鈺正在給蕭庭診脈,齊天寶給她端了一碗水,然後就開始告狀。
齊鈺眉心一皺:「然後呢?」
齊天寶嘟起嘴,一臉嫌棄:「然後沒吵贏,自己吃了兩個雞蛋,就溜出去了,現在也沒有回來。」
蕭庭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心說,這孩子還真是有兩副面孔呢。
明明是他牙尖嘴利的堵了何翠花的嘴,鬧到最後還要請里正,嚇得何翠花不敢鬧事,現在竟然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完了,根本沒提自己的功勞。
這時,齊鈺道:「算了,她臉皮一向很厚,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了,以後慢慢收拾她。」
聞言,蕭庭十分好奇:「你怎麼打算收拾她?已經用刀逼過一次了,難道再來第二次?讓她摸到你的套路,只怕這招就不管用了吧?」
這個時候,蕭庭忽然覺得他的用兵之道,似乎在這裡也挺管用的。
如果她要是虛心向他討教的話,他倒也不會吝嗇施教。
然而他心懷滿志,以為齊鈺會像他請教,卻不想齊鈺卻說:「法子那麼多,總是有的治。」
語氣輕飄飄的,似乎收拾何翠花不費吹灰之力。
蕭庭很是疑惑,如果真的這麼厲害,為什麼之前不收拾?
還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脈象沒問題,也沒有發燒,把衣服拖了,我看一下你的傷口。」
齊鈺說的時候一臉平靜,蕭庭卻有些詫異。
「不是昨天剛換的葯嗎?」
換藥通常都是三五天一次,為什麼她換的這麼勤便?
「昨天換了新的草藥,所以我要看看傷口有沒有潰爛發紅。」
齊鈺道:「你放心吧,我看的病人多了,你在我眼裡就跟一塊肉豬沒什麼區別。」
蕭庭被她氣的吐血:「我堂堂一個…」
他的話戛然而止,齊鈺好奇的問道:「一個什麼?」
蕭庭憋紅了臉,將原來那句話吞了回去,大聲說道:「我堂堂一個六尺高的大男人,竟然被你形容成豬,真是奇恥大辱!」
「豬有什麼不好?家禽里就屬豬皮糙肉厚的好養活。」
見蕭庭沒有脫衣服,齊鈺一把拽住他肩膀上的衣服給拉了下來。
「我一個女人天天給你換藥,我都覺得沒什麼,你有什麼好害羞的。」
蕭庭被她的話氣的臉更紅了,這個死女人,還真是皮糙肉厚……
「你不用懷疑我有什麼圖謀不軌,貪圖你的美色之類的。」
「我們用的葯都是自己碾的,沒有那種好的石碾,藥粉不夠細碎,你這種大傷很容易扎進藥粉的殘渣,所以才每天都要檢查,防止傷口化膿。」
她倒是問心無愧,蕭庭的內心竟然生出幾分愧疚。
他悶著沒說話,齊鈺也沒有多說什麼。
齊天寶忽然爬到了他身邊,十分驚奇的看著他身上的傷口。
「叔叔,受了這麼多傷都不會死,你是不是神仙啊。」
齊天寶誇張的口味逗笑了蕭庭,他之前受過的傷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呢。
他的命硬,小鬼閻王都不敢收。
「叔叔你疼不疼啊?」
齊天寶滿臉哀傷,又自言自語的說:「我之前被竹子刮破了手指,都疼的哭了,叔叔你受了這麼多傷,肯定很疼吧!」
蕭庭微微怔住,說來,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孩子關心傷口。
他是一個將軍,戰功有多少,傷就有多少,而且有過之無不及。
沒有人關心他有多少傷,有多痛,皇上只關心他的戰功,同僚只奉承他的官位和權利。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算什麼。」
蕭庭的話並沒有讓齊天寶覺得有多麼激動,反而振振有詞的說道:「娘說了,怕疼並不是一件羞愧的事,男人也是血肉之軀,憑什麼女人能叫疼,男人不能呢。」
這個女人難道就是這麼教導孩子的嗎?
大男人,怎麼能叫疼呢?
蕭庭皺眉,撇了一眼齊鈺,眼裡滿是不屑。
齊天寶又道:「叔叔,娘說了怕疼沒事,只要不怕事就行了。」
額……這話說的還真是不錯。
蕭庭對齊天寶越發喜歡了,這孩子要是再大點,他真想把他收在名下,好好培養一番。
「今天外面太陽還不錯,院子里還有陰涼,你要不要出去坐一會。」
齊鈺幫他穿好衣服,淡淡的詢問了一句。
蕭庭直了直身子,背上很疼,他便道:「背上很疼,我還是趴著吧。」
齊鈺也沒反對,就把窗戶開著,讓屋子裡的空氣新鮮一點。
晌午,齊老娘做好午飯,何翠花踩著準點就回來了,而且身上弄了一身泥。
齊鈺一猜就知道,現在正是插秧的時候,何翠花準是回娘家給她娘家幹活去了。
在婆家連件衣服都不洗,回娘家倒是什麼都幹了。
齊鈺早早的就將兩個燉爛的雞腿盛起來,然後還盛了兩碗湯,端到小屋裡去。
剩下的湯和雞肉,自己和爹娘在她回來之前就吃完了。
何翠花回屋換了衣服,將衣服朝木盆里一扔,尖著嗓子朝著廚房喊道:「把衣服給我洗了,快點的,我明天還要穿呢。」
「你叫誰給你洗?」
齊鈺從廚房裡走出來,陰冷的聲音嚇了何翠花一跳。
她以為是齊老娘在廚房裡,卻不成想是齊鈺。
看到她,何翠花的氣勢很自覺的就矮了三分:「我叫娘給我洗,衣服髒了,我明天還要穿,得快點洗。」
齊鈺眯起了眼睛,語氣陰冷:「你這是去給你娘家幫忙插秧了吧,怎麼不叫你老娘給你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