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的恐懼

第十三章 他的恐懼

戚淵聞聲,連忙向水牢走去。

四娘跟在戚淵身後,走之前又轉身對翠竹說:「把紀珴帶到我的廂房,看好她!」

紀珴剛剛聽到翠竹說的話,也一下慌了神。尹清綺自從和她一起去水牢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任是誰都能聽出來,事情的矛頭已經開始指向她。

紀珴失魂落魄,一下子跪在地上,她原本只是想教訓教訓尹清綺,她怎麼知道就這一點事就能費這麼大週摺。

紀珴的確是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低估了尹清綺在太子心中的分量。

翠竹走上前,按照四娘的吩咐,攙扶紀珴起來。紀珴緩緩地抬起頭,問翠竹:「我說,我什麼都沒做,你相信嗎?」

翠竹冷冷一笑,她從前一直跟著太子,這些年來在東宮也見慣了爾虞我詐。

翠竹扶著紀珴,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不信。」

翠竹跟著尹清綺這麼多天,也摸清尹清綺幾分性子。

尹清綺平素看起來總是什麼都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這也恰恰是她的優點,她從來不會主動的對人好,也更不會去加害於人。

翠竹也明白,尹清綺不可能逃走,也不可能想不開尋死。

翠竹扶著不聽顫抖的紀珴,朝四娘的廂房緩緩走去。

戚淵趕到水牢時,尹清綺已經昏迷過去。她蜷縮著身體,傴僂在水中,好似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戚淵關閉水牢的機關,那水打著漩渦流淌。戚淵踏入水中,抱起尹清綺,朝著自己的廂房走去。

戚淵低頭,心底一陣悵惘。尹清綺嬌小的身材在他的懷中顯得更加可憐,他一方面生氣尹清綺不知道保護好自己,一方面又在心疼。

為什麼生氣?為什麼心疼?

戚淵自己也說不清。

回到廂房,戚淵立刻派人去尋來宮中的太醫。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尹清綺,她的面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呼吸微弱,好像下一秒就會停止。

宮中的太醫很快就趕到,他為尹清綺檢查的時候,戚淵這才看清尹清綺那早已分不清骨肉的手指。

「她這手是怎麼回事?」戚淵急忙問。

「回太子,這個姑娘的手筋和腳筋都曾被挑斷過,但是因為後來處理的方法並不高明,如今落下了很大的隱患。」太醫檢查完,面色緊張地說道。

既然是太子特地派人來宮中把他找來為這名姑娘珍治,就說明這姑娘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極高。

他也很想說些好聽的話讓太子寬下心來,可是眼下的情況,再輕恐怕也不容樂觀。

自古皇家愛遷怒於人,他今天的日子看來也不好過啊……

「因她的手腳上還有尚未癒合的傷口,此時又在水中泡了這麼久,情況……很不樂觀。如果再晚一點兒發現,病人可能就……」

太醫不敢再說下去。

戚淵臉上的寒意逐漸加深,壓住心中的不豫,問道:「有沒有醫治的辦法?」

「回太子,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先穩定住姑娘的病情,如果要完全醫好,還請太子…另請高明。」

「那你現在開始醫治。如果醒不來就要你的腦袋!」戚淵深呼吸一口氣。

太醫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這邊四娘的心也提著一直沒放下來。

她倒不是害怕戚淵,只是身為驚鴻館的老闆,在自己的地盤發生了這樣的事,畢竟是不光彩的。況且憑太子的性格,紀珴這次,恐怕連她都幫不了她。

「是不是你乾的?」四娘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紀珴,沉聲問。

紀珴不說話,就低著頭,兩隻手微微地攥起拳頭。

「說,是不是你乾的!」四娘抬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其實四娘心裡也明白,水牢的機關這麼多年了從來都沒有打開過,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平白無故地自己打開。

而尹清綺,自從上次四娘聽到尹清綺說自己為了薛問兒而活的時候,她就知道尹清綺不可能想不開去尋死。

所以,只有紀珴。

紀珴緊咬下唇,她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承認。

如果此刻自己承認了,四娘一定不會放過她,至於太子那邊她還分不清。

可是如果不承認,可以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來思考怎樣把這件事推出去。

且不說尹清綺醒來會不會揭穿她,就驚鴻館這邊,四娘一定會派人去查,她遲早也還是會暴露。

而太子...也可能會查吧。

紀珴咬咬牙,她還是決定要承認。反正事已至此,她的下場也不過是向丁語芙那樣。

紀珴自以為自己犯的錯可以和丁語芙等同,可是她偏偏想錯了。

「是,四娘,是我乾的。」

「四娘,我就是不明白啊,為什麼太子和薛公子來了都找尹清綺,為什麼我不行呢,我也沒比她差多少啊。」

「我就是想教訓教訓她,反正沒了她,日子還是一樣的過。尹清綺可以去給太子作陪,我紀珴也可以啊。」

「她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

「啪——」

紀珴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紀珴挨了一巴掌,那力氣極大,幾乎讓她站不住。

打紀珴的人不是四娘,而是戚淵。

戚淵覺得憑尹清綺的性格不可能平白無故尋死,想找四娘問問,卻不曾想聽到這些。

當他聽到尹清綺死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掌摑了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向來不講究什麼打不打女人的說法,而眼前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讓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甚至,戚淵發現,他在聽到讓尹清綺死這幾個字的時候,他還有一種恐懼。

他不知道這種恐懼從何而來,只覺得莫名其妙。

明明曾經是他埋怨她殺害了自己的妃子。

明明是他把她趕到掖庭宮。

明明是他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現在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想讓尹清綺死的時候,他卻怕了。

他怕她消失不見。

他怕她就這樣死去。

他怕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是,他為什麼怕?戚淵自己也說不清。

因為他還沒有明白那種叫做,愛的感情。

四娘看到戚淵走進來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保不住紀珴了。

下一秒,四娘聽到戚淵對紀珴說:「就是你該死,尹清綺也不應該死。」

紀珴慌了神,抱住戚淵的腿,跪在地上說:「還請太子饒命,請太子饒命……」

紀珴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句話。

戚淵踢開她,面露狠色,問:「你說尹清綺不配,可是你哪裡又值得讓人高看一眼?」

這話傳入紀珴耳中,十分刺耳。她發了瘋一樣的捂住耳朵,喃喃自語:「尹清綺有什麼好,尹清綺有什麼好啊...」

「她可以的,我紀珴也可以,我還可以做的比她更好。」

紀珴猛地抬起頭,又抱住戚淵的腿,慌忙地說:「求太子饒我一命,求太子...」

紀珴好像預感到她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在死亡面前,她已經顧不上一切了。

戚淵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煩,一腳踢開她,直接問:「你想怎麼死呢?關在水牢里?還是想自行解決?」

紀珴一下一下地給戚淵磕頭,她跪在地上,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雜亂不堪,粘在她的臉上,可是她卻顧不得了。

她還是一遍一遍地重複,祈求戚淵能放過她。

戚淵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他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如今他面對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只覺得千刀萬剮不足為訓。

這個時候,有一個丫鬟從外面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太子爺,尹小姐醒了!」

尹清綺醒了。

戚淵邁開步子,朝自己的廂房走去。

戚淵怎麼也想不到,尹清綺醒過來以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求他放過紀珴。

「尹清綺,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放過她?」戚淵覺得自己都快要氣炸了,那個女人差一點兒就害死她,可是她還在這裡替她求情。

尹清綺不說話,她看著戚淵,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知道戚淵答應的可能性很小,可是她還是想試試。

戚淵也不說話,就陰沉著臉看著尹清綺。

「我的手上已經有一條人命了,我不能再犯錯了。」尹清綺淡淡的開口。

尹清綺口中的人命指的是薛問兒。薛問兒為她而死,她的心中一直都有虧欠。

而戚淵以為她說的是習月。

「這個時候你倒是什麼都不顧了。」戚淵徐徐說道。

「你怎麼樣才能放過紀珴?」

「一命換一命。她差點兒害死你,而我就發發善心,幫你教訓教訓她,這不是挺好的嗎?」

「謝謝太子抬愛,還請太子高抬貴手。」

「……」

「我願意拿我自己來換。」

尹清綺閉上眼睛,對戚淵說。

我不能再讓人因我而死了。

「尹清綺,你憑什麼認為你就能換紀珴?」戚淵發狠,一雙劍眉挑起,趾高氣昂地看著尹清綺說。

「好,一言為定。」戚淵眸色漸深,一雙烏黑的眸子望不見底。

他想不通為什麼尹清綺要這麼做,可是看到尹清綺這個樣子,他沒由來地心下一軟,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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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囚寵:冷麵太子強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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