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Chapter61
所謂淡定,就是在你發現自己變成吸血鬼的時候還有心思擔憂狂犬病什麼時候發作。
反倒是戚七被嚇著了,你以為會發生的事情沒發生然後你安心了平靜了它卻又忽然從天而降,這種心臟的過山車,他受不住。況且碰什麼就會被它周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影像衝擊,乍看下挺厲害,卻真不是一個好的能力,他彷彿已經預感到李爽整天帶著手套不敢脫下來的場景……
「我又沒死,你難受個什麼勁兒。」李爽拉過小孩兒,粗魯地擦了擦對方的紅眼圈。
「對不起。」戚七的聲音低低啞啞,像蚊子叫。
李爽嘆口氣,剛想說話,薄西岩卻搶先一步:「沒什麼可對不起的,既然他現在變了,就證明你那一口是有效的,再往前推,要不是你那一口興許他就撐不過那一夜,所以歸根結底你是救了他一命,不要求他感激涕零就算你大度了,道什麼歉。」
李爽僵硬轉頭,眯起眼睛磨著牙對薄西岩發送惡毒光線。媽的少說一句能死啊,老子找個能耍帥的機會容易么!!!
該說的都讓冰塊說完了,李爽還能幹啥,只好溫柔摸摸小孩兒腦袋,做個總結陳詞:「我的人生你做主,不走尋常路,挺好的。」
戚七撲哧一聲樂出來,雖然知道李爽肯定是在寬慰他,從一個物種變成另一個物種怎麼可能不介意呢,但有這份心,就夠了。
李爽在心底做了好幾遍深呼吸,接受這個現實有些難,但不算特別難。畢竟剛被咬那會兒他可是著實提心弔膽了好久,已經做了全面的心理建設,給心底墊上了厚厚的防護網,當時是沒用上,現在依然能發揮效力。
只是這能力,太他媽詭異了,弄得他現在看見案發現場的東西都有點兒打怵。偏薄荷還一個勁兒慫恿,也不知什麼時候把那些女客的東西帶上來的,現在抖落滿地,然後微笑,來,摸摸這個,來,看看那個。
爽哥悲催的想撓牆。
一番折磨下來,女人的臉他記住的,還有張幾個畫面都有的男人的臉,他也記住了。
薄荷:「一個男人?」
李爽:「嗯,三十五六,長得挺普通,高高壯壯的。」
薄荷:「和那些女人都發生關係了?」
李爽:「我說還有小孩兒呢……」
薄荷:「戚七比你大。」
李爽:「那也……」
戚七:「對啊,都發生關係了嗎?」
李爽:「……」神啊,來道雷劈了他!
光描述自然沒有影像立體,人臉無外乎就那麼點東西,眼睛鼻子嘴,能找到幾個形容詞?可正當爽哥為自己的語言匱乏糾結時,薄荷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根鉛筆一張白紙一塊橡皮,然後瞥李爽一眼:「你說,我畫。」
李爽瞪大眼睛,分明在說:不是薄荷,人像拼圖你也會?!
薄荷眸子里一片清澈,如鏡面般的湖泊,分明在說:干一行,愛一行。
三十分鐘以後
「就這樣,不變了?」
「差不多。」李爽皺眉又仔細看看,「還是有點出入,但我實在找不出該修改什麼地方了。」
薄荷點頭:「嗯,人像拼圖本來就不可能百分之百還原,力求相似就好。」
薄西岩把畫紙抖落抖落,橡皮屑散盡,露出一張不甚清晰的男性面孔。只見畫上人三十五六年紀,單眼皮,鷹鉤鼻,不能算作英俊,但比較順眼,下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冒著一點點鬍渣,增加了些許熟男魅力,只眉宇間總隱約透著戾氣,當然也可能是爽哥的描述讓薄荷畫出了這樣的效果。
「長得還成哈。」李爽拿過畫像,仔細端詳。
薄西岩微微皺眉:「可還不至於到女人都為他私奔的地步。」
李爽聳聳肩:「或許他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迷人魅力。」
薄西岩看他:「比如呢?」
爽哥微笑,羞答答:「你懂的。」
薄西岩黑線,心裡腹誹著這會兒你怎麼不顧及有兒童在場了。這麼想著,自然看了眼戚七,卻發現小孩兒目不轉睛盯著畫像,眉頭緊鎖,神情複雜。
順著薄荷的視線,爽哥也發現了,馬上問:「怎麼了?」
戚七抿著嘴唇,心卻不由自主地亂了。畫中人似曾相識,可記憶太久遠,久到影像都模糊了,但那種讓人生厭的感覺,卻一直清晰到現在。
「這個人……我可能認識,」戚七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虛,他深吸口氣,想讓底氣更足些,可那些支離破碎的**裹著飛濺血漿的畫面總像閃回一樣衝擊他的大腦,讓他噁心,「但我不敢確定。」
忽然,戚七身體一斜,落入溫暖懷抱。李爽攬住他的肩膀,聲音柔軟而溫暖:「想到什麼就說出來,有我和薄荷呢。」
戚七抬頭,問李爽:「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曾經認識兩個同類么,一個女人,碰什麼都會**,一個男人,可以把汽車掀翻。」
李爽眯起眼想了會兒,有了印象:「你說那個女的後來自己把自己結果了,那個男的殺了幾個警察跑掉了。」
戚七垂下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畫紙,「薄荷畫的和他很像。」
「那個男人?」
「嗯。」
薄西岩一直沒出聲,這會兒忽然問:「他叫什麼?」
「周文,他是這麼告訴我的,但真假我也不知道。」戚七彷彿陷入了塵封的回憶,總是明亮的眸子此刻顯得恍惚而迷離,「忘了是八幾年,那時候咱們市的動物園剛建,我晚上還是會出去找飯吃,然後就碰見他了,那時候他在吸一個女人的血,我第一次看見吸人血的,真的,當時特別害怕,我想阻止他,我和他說那樣會死人的,可他根本不理,我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後來我們就算認識了。那時候我住在一個廢棄的工廠里,他就搬過來跟我一起住,說同類有照應,後來他就往工廠里抓女人,先是禍害,禍害完了就吸血,有幾次直接當著我的面兒……」
「可以了。」李爽捂住小孩兒的眼睛,把人帶進懷裡,手掌一片濕潤,燙得慌。
是夜。
戚七的呼吸終於平穩,李爽悄悄起身,幫小孩兒掖好被角,走到套房客廳,薄西岩坐在沙發里,手撐著頭。李爽輕輕靠近,原本閉目養神中的男人忽然警惕地睜開眼睛看他,眸子里一片清明。
「靠,你這樣容易嚇死一個倆的。」李爽倒抽口氣,拍拍胸膛安撫自己脆弱的小心臟。
黑暗裡,薄西岩低低的聲音格外清晰:「他睡著了?」
李爽看看卧室,覺得又開始心疼了:「嗯。」
薄西岩微微勾起嘴角,調侃:「跟養兒子似的。」
李爽幾不可聞地切了一聲,看著沙發一角那方塊盒兒,很是鄙視:「你個一百步的就別操心笑我這五十步的了。」
微囧的表情在薄荷臉上一閃而過,他索性起身,言歸正傳:「去劉汀屋裡看看。」那是他們今天下午唯一沒去過的地方。
「嗯。」作為警察,雖然……好,雖然技術層面相去甚遠,但就辦案他們還是有著共同默契的。
等待電梯的時候李爽問薄荷:「如果這事兒真是那個吸血鬼乾的,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的,」薄西岩看著電梯門頭上不斷變化的紅色數字,表情平靜,「人乾的警察抓,走司法程序,鬼乾的我們抓,私下處理。」
「那可是吸血鬼里的大力水手,而且不用吃菠菜。」
「肉搏能解決問題,冷兵器時代就不會結束。」
「呃,你能說家常話么?」
……
劉汀已經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房裡呆了不知多長時間,他其實不認為這是一個房間,因為四周都是牆壁,連半扇窗戶都沒有。設計這個老的人要麼童年被摧殘過有心理陰影要麼後天被傷害過想報復社會,不然不可能蓋這麼一幢死氣沉沉的房子。
他被運過來的時候雖然因為暴力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但眼沒瞎耳沒聾腦子也沒秀逗,所以他知道這是東郊的老城區,原本是這個城市的中心,不過近十幾年的城市規劃和變遷已經讓這裡慢慢變成了毫無生機的死地,廢棄的工廠和廢棄的七八十年代那種二三層筒子比比皆是,有的已在破拆,窗戶門的都沒了,只剩下空洞洞的磚牆,有的還貌似保持著原樣,比如他現在呆的這幢,可其實早已人去空,只剩下腐朽陳舊的味道飄在渾濁的空氣里。
可路線記得再輕有個屁用,人家不怕他記著,因為根本不擔心他逃得出。劉汀有氣無力地踹了腳唯一的鐵門,厚重的門板發出沉悶的聲響,很快,又歸於平靜。
劉汀快要絕望了,他發誓如果這回能活著出去絕對不再滿世界找同類,丫的這絕對一腦殘行為!人還分好人壞人良民罪犯呢,吸血鬼就他媽全是良善之輩了?三十年米白吃了二十年血白喝了!而且也不知走的什麼大運,碰上個最極品的。
靠著門坐下,劉汀疲憊不堪。全封閉的空間里,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關幾天了,上一次那王八蛋送女人過來他還堅決沒要,巨有道德品質的說只喝醫院血包。結果人一去再沒復返,弄得他現在抓心撓肝的渴。那種渴,只有同類才能知曉,他們可以吃各種美食,但那只是精神上的愉悅,真正身體必不可少的,只能是那唯一的,鮮血。
當然薄荷弄的那什麼替代白血也湊合啦。
一想到薄荷,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李爽,想到戚七,想到帕塔。孤單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有朋友了,落難的時候能想想,也挺好的了。
也不知道帕塔和薄荷有沒有和好……
眼皮越來越沉,劉汀幽魂似的走到床邊,一頭栽進去,破舊的褥子滿是發霉的味道,但總比冷冰冰的地面好。
劉汀睡得很不安穩,各種夢境交相輝映,彷彿生怕他大腦皮層不夠活躍似的,可就是這樣,他還是緊緊閉著眼睛,不想從夢中醒來,直到呼吸困難四肢僵硬彷彿鬼壓床的窒息感到達頂峰……
不情願地睜開眼,刺目的日光燈下,一張變態的臉近在咫尺。
「離我遠點。」劉汀不耐煩地揮手,驅趕蚊子似的。
周文也不說話,低頭一口就咬在了劉汀的脖子上。這不是劉汀第一次挨咬了,但他還是叫了出來:「哎喲我操!」
周文沒有制住劉汀的手或者身體,就好像知道對方不會反抗,自顧自地汲取著劉汀的血,緩慢而堅定,偶爾停頓下,彷彿在觀察是否攝取過度,影響了血源體的生命跡象。
劉汀認命地嘆口氣,望著天花板,努力給自己減壓:「我說,你就不能換個地方,哪兒不是吸啊,你咬咬胳膊腰啥的不也行么,都大老爺們兒你咬脖子不嫌噁心啊……」
周文沒任何回應,直到吸夠了,才舔舔嘴唇,從劉汀身下下來,末了轉身丟過來幾包血袋。劉汀早手腳發麻幾近虛脫了,可這時候還有心情一邊撕血袋一邊問人家:「沒吸管嗎?」然後瞥見周文微微皺起的眉頭,連忙補充說明,「得,當我沒問。」
久違的液體劃過喉嚨,留下濃烈的甘甜。劉汀一口氣喝了兩大包,慢慢覺得那些剛剛被吸走的東西又慢慢充盈回來了,連日來的饑渴感也得到了很大緩解,距離原地滿狀態復活還有一定差距,可起碼脫離半死不活了。
抬頭,周文坐在寫字檯前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他。
劉汀瞅瞅對方,又瞄瞄鐵門,周文進來的時候只隨手帶了上,現在的門是虛掩著……
「跑得掉你儘管跑。」不知是不是剛吃了頓飽的,此刻的周文精神煥發神采奕奕。
劉汀是想跑,但還沒笨到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實踐,況且也沒半點勝算:「哥們兒認輸,你是變態中的戰鬥機。」
周文笑了,彷彿跟劉汀說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其實你換個角度想,我養著你,你養著我,不挺好么。」
劉汀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不用你養,我自個兒活得挺好。」
周文不說話了,只維持著他陰森森的笑容。
劉汀咽咽口水,雖然知道沒用,但還是想說:「你別禍害那些個小姑娘了,都他媽二十來歲的,你就不怕作孽遭報應?」
「這話有點兒耳熟,」周文故作深沉地想了片刻,「哦,八幾年的時候有個小孩兒跟我說過這話,他也是個吸血鬼,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劉汀皺眉:「你當時沒讓他養著你?」
周文惋惜地嘆口氣:「當時我蠢得要命,哪想過同類比人更好喝呢。」
「別,」劉汀想也不想就還嘴,「你異軍突起獨霸一個種族綽綽有餘,可別說跟我們是同類。」
話音剛落,劉汀就覺得腹部挨了重重一拳,正好打在胃上,抽筋的疼。
作者有話要說:咳,那個,先聲明,變態君是炮灰是壞蛋是終極BOSS,所以群眾們千萬不要對他投入感情==
不過就他這人品這行為估計也不會有人愛,望天……
另外文章已經接近尾聲,提前給大家一個心理準備,劉小汀的春天神馬的,都是浮雲,誰讓他是**文里的直男配呢,遠目……
最後,等文期間不妨跳跳俺的新坑,貌似還有些同學不知道,當然如果已經跳了的同志就等著俺撒土~~《漂在北國》,幻生里凌飛滴故事~~~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