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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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月和馬茹嫣相約去了兆京城內的小闕河,這兒沿河畔早些年建了幾條河上迴廊,因為工期只過了一半,另一半都是後來幾年城中那些富商們捐了銀子往下建的。

因著出銀子的人不少,各自喜歡的又不一樣,所以這兒的有了多種風格的迴廊。

這倒不影響像謝滿月她們前來賞景,河對岸那兒的連綿山脈才是最值得別人前來的原因,她們尋了一處亭落坐下,馬茹嫣又不少時間沒出門了,整個兒顯得高興,坐下喝著茶,半響忽然記起謝滿月已經訂了親的事,擠眉弄眼的看著她,「你不得了啊,都敢違抗那個,快說,後來你怎麼就答應了。」

「我敢違抗第一道,不敢違抗第二道啊。」謝滿月隨笑著。

馬茹嫣嗔了她一眼,「胡說呢,我還不知道,你心裡鐵定是願意的,否則我看啊,甭管第一道第二道,來三道你都照違抗不誤。」

謝滿月笑而不答,這問題她還沒想過。

馬茹嫣看著她忍不住嘆氣,「要我說,那地兒的人我一個都還不上,可非要我選擇,我想你這麼做也是對的,那十殿下,真不是什麼良人。」

皇宮和聖旨都不能明著說,馬茹嫣念念叨叨著,其實馬家和皇家牽扯還挺深的,但是到了馬茹嫣這一輩,也是馬太妃那兒一力要求,馬家的姑娘別再入宮了,太折騰自己。

謝初華的事馬茹嫣還記得呢,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也會跟著追悔莫及。

謝滿月心念一動,「你不是常在宮中走動,那嵐妃娘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馬茹嫣放下茶杯看她,「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你也說了,往後去那兒打交道的時候多了,許多事知道的總比不知道的好,心中有底,才好知道怎麼往下做。」謝滿月一手輕輕搭在石桌上,笑著回看她。

「也是。」馬茹嫣跟著笑了,想了想,「宮中出事那年我還很小,對嵐妃的影響很淺,小的時候見過幾回,只記得她是個十分溫柔的妃子。」

「嵐妃的家世並不高,九皇子生母方昭儀的家世也不高,她們是同一批選秀入宮的,從初選過來關係就不錯,據說,當時還是方昭儀先受寵,在選秀結束之後,時隔一年後嵐妃才開始被皇上注意到,這一注意就不得了了。」

三年之內直接晉封到了昭儀,還沒有生過孩子,這在一個家世身份並不高,長的又不是絕世美人的前提下,後宮中諸多妃子都覺得不可思議,畢竟皇上不是那種沉迷女色之人,當時宮中已經有好幾個皇子了。

「那也是太妃說的,嵐妃是個極其溫柔善良的人,我想也許就是她的溫柔善良打動了皇上吧,後宮中妃子不算計的能有幾個,嵐妃一時風頭無量,當初還算受寵的方昭儀一下就被比對了下去,不過她們的關係還是很不錯。」到底真不錯還是假不錯,人都死了,誰能論證呢。

「我聽聞,九皇子能出生,還是嵐妃勸著皇上去方昭儀那兒的。」謝滿月總覺得人不會絕對的善良,那是吃人的後宮,真善良真單純的,她恐怕都撐不過那一年時間再見到皇上,這嵐妃,理應也是聰明的人才對。

「當時嵐妃勸了皇上去很多人的宮中。」馬茹嫣壓低了聲音,「我是偷聽老宮人說的,那時候嵐妃勸阻皇上的話,比皇后勸皇上都要有用,跑去奉承嵐妃的人可多了。」

樹大招風,怎麼會不樹敵,其實嵐妃大大小小受人算計的次數很多,只是那些都比不過最後丟了性命,沒人提起罷了。

「方昭儀成功有了身孕,還生下了皇子,皇上直接晉封了她為昭儀,這份位不低,可有人還沒生孩子就能晉封了昭儀,她們又是同時入宮,宮中按著比較的話可多著呢。」馬茹嫣是個成功的說書著,情節跌宕,埋伏有度,她擠了擠眼睛,「你想啊,就算是在家裡,一樣大的孩子還要爭寵呢,更何況是宮中,她們一起入宮,方昭儀還早嵐妃一步被皇上恩寵,如今卻樣樣都要被嵐妃比對下去,生了兒子還只是和她平起平坐而已,若是我,心裡也會不甘心。」

「九皇子出生沒多久,嵐妃就有了身孕了,皇上大喜,還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就直接晉封了她為妃子,還賜了碧瀾宮,十月後嵐妃生下十皇子,當時那風頭,宮中幾乎無人能及。」馬茹嫣三四歲的時候入宮,那時嵐妃還沒出事,娘帶著她前去碧瀾宮裡拜見嵐妃,那宮中的一切她還有印象,太子身邊不過也就那麼些伺候的人,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十皇子身後卻跟著一群的宮人,嵐妃的寢宮裡更是不得了,看起來顯低調的裝飾,後來娘告訴她,那裡的東西都能趕得上永福宮裡的待遇。

謝滿月只能想象出一半當初的情形,一整個後宮,皇后是國母的象徵,嵐妃卻是皇上寵妃的象徵。

「據說嵐妃出事那天是大年三十宮宴結束后,方昭儀親手做了糕點帶著九皇子前去碧瀾宮,聊的挺晚的,等方昭儀離開后沒多久,嵐妃就開始吐血,十皇子也口吐白沫暈了過去。太醫趕到的時候嵐妃已經斷氣了,太醫在餘下的糕點裡驗出了其中有毒。」這是根本不用細查的鐵證,東西是方昭儀親手做的,親自送過來的,嵐妃就是因著姐妹情誼才沒有設防。

之後的事謝滿月都知道,方昭儀和九皇子被一起關在了冷宮,方昭儀的宮中搜出了毒物,身邊宮人問審認罪,方昭儀在冷宮中認罪后九皇子被帶出了冷宮養在了恭妃膝下,繼而,方昭儀上吊自盡,十皇子在鬼門關被拉回了性命後送去福國寺休養。

謝滿月聽了這麼多,都不見她評價方昭儀,抬頭看她,「方昭儀是個什麼樣的人。」

馬茹嫣頓了頓,認真的想著,想了好一會兒才看謝滿月,「都是不好的,宮中方昭儀的名諱是禁止提及,不過也有人暗中說起來,都說她心腸歹毒,恩將仇報,連十皇子都不放過。」

可不是,一個殺人兇手,宮裡難不成還能傳出一句好聽的話來。

「既然當初是那麼要好的姐妹,方昭儀也不會是心腸歹毒之人吧。」謝滿月說完,見她神情揶揄的看著自己,笑道,「換是我要做這件事,怎麼也得先想辦法讓自己抽身,怎麼會留下這麼多的把柄讓人家抓,這不是成心不想活了。」

「興許她是不想活了呢,否則她怎麼會上吊自盡。」馬茹嫣說罷,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了,眼前的好友可是未來的九皇妃。

謝滿月不在意她這麼說,她一直都覺得這件事太直白,「只是不想活了她何必如此,她那麼疼九皇子,怎麼會不替九皇子的以後考慮,罪妃之子可不是什麼好聽的頭銜,她難道會願意看到自己兒子在宮中舉步為艱?」

「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馬茹嫣想著,點了點頭,「但這些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凡事都講求證據,方昭儀自己在冷宮中親口認了罪,別人又怎麼會知道她怎麼想的。」

謝滿月就是疑惑這個,方昭儀究竟是怎麼想的。

......

馬茹嫣見她還想著這事兒,抬手揮了一下提醒,「好啦,別想著這些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行行行,那我們說點別的,不如聊聊蔣府如何,說起來,那蔣家二公子我有幸見過一回,好像就是元宵燈會的時候,宋儒書院內他當初好像還被稱作是四公子。」

謝滿月話音未落就遭到了馬茹嫣捂嘴阻止,她紅著臉瞪著謝滿月,「不說這個。」

「那要說什麼。」

謝滿月朝著後頭那邊的迴廊看去,眼神微眯,馬茹嫣也看過去了,反應比她大一些,她壓低了聲音一面抬眼瞥過去,一面說道,「冤家路窄啊。」

「我和她又不熟,哪裡來的冤家路窄?」謝滿月看著嚴家三小姐帶人朝著這兒走過來,癟了癟嘴。

「你們不熟是沒錯,可當時聖旨是先賜到謝侯府,就算是沒有人敢編排皇家的不是,嚴家三小姐還能不知道第一道聖旨下到謝侯府的時候是為誰賜的婚?怎麼都是你不抗旨不遵不願意嫁給十皇子,皇家又把她賜給了十皇子的,你說,你倆是不是冤家路窄?」馬茹嫣一臉看好戲的神情,語氣里甚至還帶著一抹歡快,特別的沒心沒肺。

謝滿月神情微囧了下,這事兒和她也無關啊,皇上要怎麼替十皇子賜婚那也和她沒有關係。

可如馬茹嫣所說,那嚴家三小姐,看到她之後還正朝著這兒走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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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月很難不對這嚴家三小姐印象深刻,去年宮宴的時候她在花園裡訓斥丫鬟的話她還記得,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中的典範人物,如今這個典範人物已經走到了她們亭子這兒了,嚴家三小姐身後伺候的人太多,都只能站在亭子外面,嚴芳悠看了謝滿月好幾眼,漂亮的小臉上頓涌不屑,安靜的亭子內傳來了她輕嗤聲,「聽牆角,還敢違抗聖旨,真不愧是欽州鄉下的來的,什麼事兒不端莊就做什麼事兒。」

呵,還挺記仇的啊。

謝滿月也沒站起來,坐在那兒端著杯子,一副虛心接受的神情,繼而認真的建議,「是啊,這事兒只有我能做,你可千萬別學。」

謝滿月這句話多欠抽啊,聖旨不是人人都能違抗的,也不是人人都像她,違抗了還能好端端站在這兒,她笑眯眯的抬頭看嚴芳悠,「嚴小姐來此,有何貴幹?」

「你還真把自己當什麼人物,違抗了聖旨后第二道聖旨你怎麼就不敢違抗了,難怪能做出這麼丟人的行徑,原來是自己不要臉。」嚴芳悠就是看不慣她,尤其是在她抗旨不遵后。

本來皇上賜婚到嚴家是很值得高興的事,嚴家出了個太子良娣,如今生下了皇長子,現在又要出一個皇妃,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

可偏偏這事兒是在謝侯府二姑娘抗旨不遵,不願意嫁給十皇子之後才發生的,她嚴芳悠要嫁給謝滿月不要的人,那感覺,無形的就低人一等。

換言之,她撿到寶一樣的高興,是別人嫌棄不要的。

若是沒有第二道聖旨,嚴芳悠還能自我安慰,那是謝家二姑娘不是抬舉,沒眼光,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抗旨不遵從天牢出來后再要議好親事就難了。

可謝滿月的第二道聖旨還是賜婚,還就是那麼巧合的比她快了一點點,並且她接旨了。

嚴芳悠就怎麼都沒辦法自我安慰,對謝滿月的厭惡程度直接上升到了最高度。

......

謝滿月不怒反笑,抬手輕輕放在嘴上吁了聲,「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可是你的嫂嫂,這麼說自己嫂子可真不太好,再說了,你要說我不要臉,豈不是連皇家都罵進去了。」

「你。」嚴芳悠眼底里閃過一抹戾氣,瞪著謝滿月,「可真夠不要臉的,如今還沒成親呢就敢這麼說。」

謝滿月的神情淡了幾分,她掃了一眼嚴芳悠身後伺候的這些人,「原來嚴三小姐也知道如今還沒有成親,那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

「怎麼,我沒有成親就不能說了么,你自己做了這些還不讓人說了?」嚴芳悠開始顯無賴,謝滿月卻沒空和她在這話題上多做糾纏,她和馬茹嫣對視了一眼,馬茹嫣先站了起來,看著嚴芳悠笑的十分誠懇:

「嚴小姐,你氣什麼呢,你要是氣不過,你也抗旨不遵啊。」

「還有,不是我說你,我們都沒請你進來,你自己不請自來,還說出這麼一番自掉身份的話,你這操心的事兒也太多了。」聽的差不多了,馬茹嫣這就要趕人。

「馬姐姐,和她呆在一塊兒看來你們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嚴芳悠一張利嘴,也是半句都不會饒人。

馬茹嫣聽著笑了,神情冷了下來,「恐怕你也知道這個好消息,太子宮中屢傳喜訊,不僅太子妃有了身孕,兩個承徽也有了身孕,你有那時間不如好好祈禱一下,祈禱她們別生下兒子,否則啊,嚴良娣如今這一根獨苗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皇子了,一旦有了嫡子,庶出的那些算什麼。」

嚴芳悠拳頭一握,這回是真的被馬茹嫣激怒了,「你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太子宮的事情,不怕被人知曉割了你的舌頭,皇家的事也是你能嚼舌根的。」

「哎喲喂,你現在最好趕緊跑到街上去,到處說這些話是我馬茹嫣所說,你看誰會信你?」馬茹嫣笑的得意,太子妃再度有孕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那嚴良娣怕是一直在擔憂,要是太子妃這回生下的是嫡子,這皇長子還真沒什麼看頭,而且還會因著比嫡子年長,後路堪憂啊。

嚴芳悠身後的丫鬟看著自家小姐是要衝上去和馬家小姐打起來的架勢,忙在耳畔勸了一句,嚴芳悠的臉色由紅轉青又轉紅,最後恨恨的瞪了馬茹嫣一眼,轉身帶人離開了。

目送她帶著一群人離開,謝滿月在後頭悠悠道,「我看她對你的恨意比對我深多了。」

馬茹嫣扭頭過去看她,挑了下眉,並不在意,「換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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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謝侯府二爺成親,娶的是范家大姑娘,緊接著十一月謝侯府又迎來了謝家二老爺升遷的公文,只在家中一大家子吃了一頓飯,為此,謝二夫人還覺得委屈了,丈夫這麼多年來終於升遷了,怎麼就不給好好辦一場呢。

可這些事兒范氏如今不敢拿著明面上來說,她是吃了謝家二老爺一回記性,再者如今兒子娶了媳婦,明年開春就要外任,范氏一門心思為著另外一件事,兒媳婦要早早的有了身孕才好。

謝遠榮夫妻倆到底受著什麼樣的壓力旁人是無法體會,只是十二月中時,宮裡頭傳來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身懷六甲的太子妃小產了。

此時太子妃已經是近七個月的身孕,她是在前去永福宮請安的路上跌了一跤,初始沒什麼事,回到太子宮時就覺得不對了,請了太醫過來也沒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太子妃生下來的孩子如一隻小貓,兩斤多的孩子混著血水生下來,輕輕的嗚了幾聲后只挨了半個時辰就斷氣了。

是個男孩。

太子妃悲痛欲絕,幾番哭暈過去,而本來是熱熱鬧鬧的新年氛圍,又無形中添了一份壓抑,這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個嫡子。

......

也正是臨著這時候,太子妃小產過了十來天,十二月二十五的日子,太子宮中的秦承徽臨盆,足月生下了一個兒子,八斤二兩,剛生下來就哭聲響亮,十分的健康。

宮中太子妃小產的事因著這件喜事沖淡了一些,十二月二十七這天,本該出現在秦承徽屋子裡洗三的孩子,被抱到了太子妃的寢宮之中,隔了一天時間,太子這兒開口,秦承徽所生的孩子記在太子妃名下,由太子妃撫養。

二十九作三十,除夕夜這日,宮中宮宴結束后,太子宮中本來是在坐月子的秦承徽,不知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發了瘋似的往外跑,連鞋子都沒傳,披著單薄的睡意出了屋子后朝著太子妃的寢宮衝去,一路都是踩著雪過去,最後被宮人攔下后還哭喊著要見自己的孩子,最後暈倒在了雪地里被人抬回屋,當即就病了。

秦承徽接連高燒三日昏迷不醒,她才剛剛生過孩子,本來身子骨就虛弱的很,加上她還一路赤著腳在雪地里奔過去,受寒加出血,在初四早上,宮中喜樂融融慶賀新年的時候,秦承徽在自己屋子中安靜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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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子妃小產到秦承徽病逝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近,宮中一下發生了這麼多的事,皇后的心緒鬧的很不好,和太後娘娘商量之後,皇后決定派人去請道士前來宮中做一場法事。

謝滿月是在元宵之後才得知此事,聽聞宮中請的是原先祈算過的戌道子,一月二十這天,謝滿月從孫赫明那兒得到了消息,大清早出城,去兆京城外的小道觀堵人去了。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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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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