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投石問路

聽到曾樂沒由頭的這一句話，杜嘉嘉的父親杜文澤愣了愣，看著一臉認真的曾樂，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回算是正式把曾樂當成客人了。

不過，杜文澤沒有回話，這樣的態度彷彿在表明，由你曾樂繼續說，看你這小娃子能說出什麼打動我的。

曾樂從一進門就在觀察杜嘉嘉一家，尤其是杜嘉嘉的老爸杜文澤，這個曾經是一家銀行行長又出身江南大族的大佬，身上的氣場可不是一般大叔能擁有或是模仿的，從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了他對現在的生活抱有不滿，而這種不滿不是家庭帶來的，是人生際遇帶來的。

「叔叔，現在愛看報紙的人可不多了，尤其是您這個年齡段的。」

杜文澤笑道：

「哦？那你說我這個年齡段的人應該做什麼？」

杜文澤的一個反問，讓曾樂慎重了起來，雖然他臉上帶著笑容說出這句話，語氣也沒有什麼不悅，但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可太平易近人。

曾樂知道，自己可不能夸夸其談隨便說了，他是一個晚輩也是一個小輩，沒資格對杜文澤的生活品頭論足，更不可能給出什麼建議，那樣太自大了，即便是曾樂肚子里有真東西，但人情世故這些道理，可不是三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杜文澤現在沒有事業，也算是懷才不遇，一腔抱負沒處施展，這樣的人心裡苦悶，情緒自然不會很高，曾樂能保證不踩雷都謝天謝地了。

於是，曾樂嘿嘿一笑，笑容滿是誠懇。

「我說不出來，我爸是工人，他除了在工廠上工就是下班回家哄老婆孩，我家裡也不富裕，沒什麼娛樂活動，看看新聞和穿越劇就頂天了。」

「工人好，還有個一技之長，一個國家的基石就是工農，沒有了生產，什麼都白費了。」

「孩子，你儘管放開了說，我們家不會因為你們家不富裕就眼色待人，你是嘉嘉的好朋友，嘉嘉從小到大也沒什麼能玩得來的人，我們當爸媽的肯定會維護你們的關係，不會用什麼門第的理由拆開的。」

杜嘉嘉的母親把飯菜都端上桌了，叫曾樂先去吃飯。

「餓了吧孩子，大中午的，先別聊那些有的沒的，來吃個飯。」

曾樂看著杜文澤，問道：

「叔叔，那我們嘗嘗阿姨的手藝？」

「好，你阿姨別的本事沒有，做菜可是一流大廚水平。」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杜嘉嘉的母親白了杜文澤一眼，一眼裡風情萬種，很是迷人。

坐在飯桌上，聊起來的自然是家常話，什麼曾樂家裡幾口人，父母都是幹嘛的，曾樂聽起來感覺好像是自己在相親，不過飯菜的確很美味，比飯館里做的都好吃，自己老媽也比不上。

「阿姨，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我媽都比不上。」

「是嗎？那你就多吃點，這可是我引以為傲的本事呢。」

杜嘉嘉吃的很少，估計是平日里總吃這樣的東西，倒是沒有曾樂那麼有胃口，或者說心裡有事，吃不下太多東西。

「我媽平時什麼都不幹，就是看菜譜看電視節目看視頻教程，去買菜去上廚藝課，也不知道怎麼那麼愛做菜。」

家常話聊了這麼多，似乎杜文澤的心思不在這上，覺得有些煩躁了，就打開了別的話題。

「聽說你高考考了五百三十分？」

「嗯，超常發揮了，平時沒這麼高。」

曾樂聞言，放下筷子，自己吃的已經不少了，知道在這桌上不能吃太多——也就是吃相難看，所以什麼菜都嘗一口，米飯只是一碗而已。

「這就吃好了？不要添飯嗎？你們兩個飯量都小。」

杜嘉嘉母親的話題就只在這上，讓杜文澤很是無語。

「有沒有想好報考什麼學校？去哪兒上大學？你這個成績不錯，不管怎麼發揮的，都能去一本大學了，不過一流大學還是有些差距。」

「已經有目標了，最好是能去上天都，就算用一本的分換二本的學校都可以。」

「嗯？」

聽到曾樂這番話，杜嘉嘉的父母都變了眼神，看曾樂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亮光，杜文澤更是直言道：

「能有你這樣想法的學生可不多啊，一本換二本，奔著天都去的？這樣的代價可不小，你和父母商量過嗎？」

「我打算好了，我父母也得聽我的。現在都說北上廣人太多了，什麼杯子里的水裝滿了的言論，資源已經被搶佔一空了，但懂得人都明白，北上廣始終是最適合年輕人打拚的地方，近水樓台先得月，從大學開始就要選擇在那裡紮根，熟悉環境，而不是畢業后再奔去。」

「你家裡有上大學的親戚，告訴你的？還是那裡有你家親戚住在那裡好投奔過去？」

「沒有，實不相瞞，我應該是我家的第一個大學生，學歷最高的了，我爸我媽那邊都是農村家庭出身，也沒什麼富親戚。」

聽到這話，杜嘉嘉父母對視一眼，杜文澤滿意的點了點頭。

「想法不錯，有眼光，有膽識，但是有沒有那個能力能支撐你在天都生存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正好你們都吃好了，飯吃完了，說說今天的正事，嘉嘉應該跟你說了一些。」

杜文澤做了個手勢，請曾樂去沙發坐下，茶已經涼了，不過不要緊，杜文澤換了兩杯新茶。

「知道，就是電競俱樂部的事，當時我就隨便提了一嘴，我不太了解，專業性的東西杜嘉嘉知道的比我多，我就會打遊戲。」

「很多學生都打遊戲，但大部分都是瞎玩，能控制分寸的，打得好的，寥寥可數，能從中做出一番事業的，更是少之又少。我了解了一下，國內是有幾家電競俱樂部，不過現在電子競技項目正處於成長階段，各大賽事都是贊助商砸錢捧個場打個廣告，每傢俱樂部都是老闆在後面一個勁燒錢，或許是為了愛好，或許是一筆長期投資，但目前來看，儘管有廣告的收入，但每一傢俱樂部都是賠錢的，選手工資不高，所以想挖過來高手也成了困難，比賽的精彩性就沒了保障，觀眾就更不會買賬了，我說的這些你能懂嗎？」

「懂。」

聽完這一番話，曾樂心裡吃驚不小，杜文澤是個牛人，從自己跟杜嘉嘉提議再到杜嘉嘉跟家裡人報備，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但杜文澤已經收集到了這麼多信息，也一眼看到了電競俱樂部的發展問題，只能說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眼光很到位，思維也很超前，更可怕的是那情報的來源，是讓曾樂眼饞的。

曾樂現在最缺的就是信息，他是經歷過2012年的，他是從未來來的，不過他只知道大環境和大方向，他不知道發展的細枝末節，不知道那些牛人是怎麼摸著石頭把網路經濟大河給趟過去的。

「以我們家的財力，這個電競俱樂部如果讓你們來辦，前期投資我可以拿出來，中間的利潤空間和運營，我也能指點你們把這個俱樂部維持下去，但以後的發展呢？這傢俱樂部能否在國內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電競能否被大環境所認可，除去廣告贊助的大利潤空間又怎麼創造，你心裡有答案嗎？」

曾樂心頭一跳，來了，杜文澤想知道的問題終於來了，這是杜文澤看不透的，也是他曾樂最大的憑仗，來自未來的洞悉。

「關於這個，叔叔，我也考慮過。」

曾樂雙手交叉，正色道：

「叔叔可曾了解過，直播行業的利潤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