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中秋
「小諾?醒醒。」
白小諾還在睡夢中,耳邊有一個聲音特別的討厭,一直響個不停,嗡嗡嗡的,一直不走。
白小諾皺著眉嘟嚷了一句,抬手不耐煩地揮了揮,頗像是趕蒼蠅。
紀·蒼蠅·北霆臉上挨了一下,「啪」地一聲脆響。
不重,但也是結結實實地拍在臉上。
紀北霆握住她的手,怕她手這麼摔下去,會撞到東西,碰傷了自己。
他無奈地笑了笑,伸出另外一隻手,捏了捏白小諾的鼻子。
「醒來,小豬,再睡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白小諾嚶-嚀一聲,眉頭皺緊,想翻身不理人,奈何手在人家手裡握著,抽了幾次沒抽出來,只能不情不願地去拉被子,將自己蓋起來。
私以為這樣,就能將這個煩人的聲音隔絕。
紀北霆看著她這個樣子,眸子的笑意更深了。
鬆開白小諾的手,將人從被子里挖出來。
白小諾睡眼惺忪,懶懶地睜了下眼睛,然後又閉上。閉上后還順勢往紀北霆懷裡一靠,哈欠連天地道:「好睏,讓我再睡一會兒嘛。」
昨天睡得太晚,導致今天有些起不來。
紀北霆也心疼她。
但是今天的行程,是早幾天就準備好的,白小諾心心念念準備了好幾天,如此不去,她清醒了肯定會後悔。
紀北霆一邊哄著人,一邊說:「你今天的行程,你都忘了嗎?」
白小諾現在只想睡覺,什麼行程不行程的,根本沒過腦子想,此時被提起,也只是那麼一聽,完全沒有聽進去。
甚至還說:「哦,什麼行程?不重要的話,就都推了吧。」
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
紀北霆無奈了。
說是說不通了,紀北霆只能自己動手。
將人從被子里挖出來,抱著人穿了衣服再伺候完洗漱,這麼大動作,這人竟然還能睡得著?
紀北霆也算是服氣的。
看她這個樣子,讓她吃飯肯定是不實際的。
紀北霆只能將早餐打包一些,然後再將人抱著出門,直到上了車子,車子啟動,這人還沒有睜眼的意思。
沒辦法,紀北霆只能由著她。
車子開了一半,白小諾才悠悠轉醒。
長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后,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環境變了。
「這是要去哪兒?」剛問完,白小諾就反應過來了,「是去虹橋嗎?」
紀北霆笑:「你可算反應過來了,我還當你要到了才會醒。」
白小諾不理會紀北霆的調侃,調皮地咧了咧嘴,說:「那不是一時忘了嘛。還好你記得,不然……」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白小諾眼神暗了下去,神情也跟著變得寂寥。
看到她這個樣子,紀北霆將人攬進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我在的,一直都在的。」
白小諾順勢撲進紀北霆懷裡,汲取著他的體溫。
男人的體溫比她高,暖暖的,直燙進心底。
埋在男人胸膛的頭小弧度地點了點,低低地應了一聲。
紀北霆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說什麼,只是將人緊緊地抱著,像是要將人嵌進骨子裡一般。
抱了一會兒,白小諾的肚子發出幾聲響亮的抗-議。
紀北霆笑了起來。
震動的胸膛震得白小諾跟著微微起伏,臉不可控地紅了起來。
白小諾忽然從惱羞成怒地從紀北霆的懷裡抬起頭,奶凶奶凶地瞪著笑個不停的紀北霆,柳眉倒豎。
「笑什麼笑!我餓了,你還笑!」
見紀北霆笑得更歡了,白小諾氣得揪住他的腰狠狠地擰了一把。
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做到的,明明很少看到他鍛煉,腰上卻一點贅肉都沒有,緊實得她都擰不動。
折騰半晌,沒教訓到別人,反倒是把自己給氣著了。
白小諾決定,不理他了。
紀北霆就看著她鬧,等她鬧夠了,便從一旁的保溫盒裡,將早餐拿出來,打開遞給她。他說:「吃吧,都是你喜歡的。」
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白小諾特別想豪氣地甩他一句:不吃!
但是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直吃,口腔里自然而然地開始分泌唾液。
白小諾掙扎了一會兒,放棄了。
人嘛,就得從心。
白小諾接過早餐大-大地咬了一口,開心地道:「好吃!」
紀北霆笑著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
虹橋離這裡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位於帝都的郊區還要過去一點點,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白小諾吃完早餐,車子也停了下來。
「到了。」司機說。
白小諾抽出紙巾將手指擦乾淨,車門已經被紀北霆打開,護著她走了出來。
「到了。」紀北霆站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膀,說。
白小諾看著面前的大門,心情一時複雜無比。
虹橋女子監獄。
正是白珊珊服刑的監獄。
自從白珊珊被關進來后,她一直不曾來過。
說實在的,她並不是特別想見她,若不是……
她確實是不想來。
紀北霆手緊了緊,溫聲道:「要進去嗎?」
其實他很清楚,白小諾肯定會進去的。
果然,白小諾點了點頭。
進到監獄里,略顯壓抑的環境讓白小諾皺眉,四周都是高高的圍牆,還有巡視的獄警。他們登過記后,便被引到一處小房間里。
他們到的時候,對方是空著的。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再接著就是開門聲。
他們朝那個方向看去,只見許久未見的人,此時臉色臘黃地走進來。
看樣子,過得並不好。
看到他們,對面的人嘲諷地冷嗤了一聲。
「怎麼?來看看我死沒死?」白珊珊走到他們對面坐下,開口就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白小諾聞言,不悅地看了她一眼。
卻道:「我只是代替爸爸來看看你,如果不是爸爸的話,我根本想不起你這個人。」
白珊珊聞言,沉默了一瞬后,再次不屑地冷笑。
「白文周?怎麼,沒臉面對我,所以讓你來啊?」
白小諾對白珊珊的挑釁置若罔聞,表情淡然地陳述道:「他來不了。」
白珊珊根本不信。
白小諾繼續道:「在幾個月前,爸爸病情暴發,沒搶救過來,走了。」
白小諾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敘述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的事情。只有紀北霆知道,她此時的心裡有多不好受。
紀北霆輕輕地握住白小諾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溫柔掰開,以免她傷著自己。
對面的人神情怔忪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白小諾跟紀北霆同時皺眉。
白珊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不容易停下來,嘲諷道:「那個老不死的,死了就死了,你們還專門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就算是讓我去參加葬禮,時間也太遲了吧。」
白小諾說:「爸爸走的時候交待過,不讓通知你,只是說讓我今年中秋來看看你。」其他的,就沒有說了。
白珊珊聞言,一臉冷漠地揚著下巴,說:「既然看過了,那你們可以走了。」
白小諾也正有此意。
她起身,拉著紀北霆就要走。
走之前將一張照片遞給白珊珊,說:「爸爸讓我給你的。」說完轉身就走了,背影毫無留戀。
白珊珊接過照片,剛才還狂笑的人,此時臉色複雜,似笑似哭,拿著照片的手指微微顫抖,看了一會兒,白珊珊忽然捧著照片號啕大哭。
照片上,是白珊珊剛成年時,那年中秋跟白文周拍的全家福。
看完白珊珊,白小諾轉道去了白文周的墓地。
手裡捧著一束來時在路邊花店買的雛菊。
「爸爸,」白小諾將花擺放在墓前,說,「我已經去看過白珊珊了,東西我也給她了。」想到他們離開時聽到的哭聲,白小諾道,「我想,她應該是後悔了。」
「爸爸,我過得很好,您在那邊不用擔心。」白小諾握住紀北霆的手,輕聲地跟墓碑上白文周笑得意氣風發的照片說,「您在那邊見著媽媽了嗎?如果見著了,替我向她問個好。」
紀北霆站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
直到微涼的山風拂來,紀北霆脫下外套,罩在白小諾身上,輕聲道:「小諾,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下次再來看望爸爸。」
白小諾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個溫柔的淺笑。
朝他伸出手,撒嬌般地說:「拉我。」
紀北霆伸手,握住她的手將人拉起來,還順手扶著腰免得白小諾摔,然後笑道:「慣得你。」
白小諾沖著紀北霆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走吧。」白小諾牽住紀北霆的手,纖細地手指擠進紀北霆的指縫,兩人十指相扣地走出了墓地。
走出墓園時,白小諾回頭看了一眼,在心裡默默地說:爸爸,我跟北霆下次再來看您,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