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又起風雲（三）

「楨兒，這些時日你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可曾怪過父皇嗎？」皇極殿的書房裡，只有皇上和秦維楨兩個人，皇上斜倚在龍椅上，而秦維楨則恭恭敬敬地站在書案的前方，雙手垂放於身側，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緊閉被關得久了，原本膚色就比常人要白一些的秦維楨看起來皮膚更加白皙，乍看過去竟有些蒼白的病態。

「父皇言重了，兒臣自然是不會怪父皇的。」秦維楨低著頭溫順地回答，連語氣也儘是服從，果然聽不出半分因為受了諸多委屈而不滿的情緒。

「好孩子，好孩子……」皇上顯然對秦維楨如此表現甚是滿意，他連連稱讚秦維楨不說，語氣之中的讚許使得他聽起來不似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反而像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秦維楨聽到皇上這樣說之後，情緒也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他只是抬起頭來對皇上微微一笑，卻是無言。

「楨兒，為君者，自當寵辱不驚，無論身處順境還是逆境，都該如你今日這般，無悲無喜，如此看來，如今的你，儼然已經具備了為君者該有的胸襟和心境了。」皇上似乎也並沒有期待著秦維楨會說些什麼漂亮話來回應他，只是自顧自說著，竟還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彷彿心中有著萬千無奈，在說完這一番話之後，他又補充一句，「楨兒，父皇的一番苦心，你可知曉？」

「是，兒臣知曉，兒臣定不負父皇眾望，日後必定謹言慎行，絕不敢再行差踏錯。」秦維楨知曉皇上此時想要聽到的是什麼話，那他自然就要說給皇上聽了。

果不其然，皇上在聽到秦維楨如此回答之後表現得對他更加滿意，他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楨兒，朕聽說西域近日來似有異動，你要多多關注著些，早日想出對策，一旦情況有變，切不可手忙腳亂，失了分寸。」

「是，兒臣明白。」秦維楨沒有料到，皇上才恢復了他的太子之位，就將如此軍國要事交給了他。但當他無意間瞥見皇上看向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時，突然便明白了過來。

現下穆未晞在西域，秦維楷雖然寫了休書，但整個雲秦國幾乎人人都知道，他曾經不遠千里前去，只為將她追回，只可惜未能如願，這才寫下了休書昭告天下。但是，如若讓秦維楷去對付烏圖察，只怕他會顧忌穆未晞和她腹內孩子而不免束手束腳。

然而，這對秦維楨而言，卻是另一種意思。秦維楨如今仍對穆未晞念念不忘，皇上對於此事顯然是心頭跟明鏡一樣清楚得很，但是，正因為秦維楨的念念不忘，心有不甘，若是有機會打敗西域將穆未晞迎回，只怕秦維楨是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的。

什麼父子之情，什麼一番苦心，不過都是他操縱天下這盤棋局之上的棋子罷了。待秦維楨想明白之後，他不免覺得十分諷刺，但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