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麻煩上門
一家人還來不及高興,院子外就又傳來了嘈雜聲。
院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囂張的農婦帶著兩個年輕後生走了進來。
「高良氏!你管管你家的瘋子!我看在咱們是遠親的份上,好心好意在村長面前說好話賠笑臉,讓村裡收留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那婦人插著腰,站在院中叫罵。
「你兒子不知道吃了什麼迷魂藥,非要娶個瘋子。你們如今就縱著那個瘋子在咱們村子里攪風攪雨!」
這婦人正是高母帶高軒來投奔的遠親,說來算高軒的堂伯母,實際早出了五服。
她姓陳,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潑婦。原本陳氏也看在高軒年少能幹的份上,對高家還有幾分好臉色,可自從高軒娶了於寧,陳氏就再也沒有好好對過高家母子了。
「伯母這是怎麼了?」高軒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
陳氏本畏懼高軒的氣勢,但又想到今日是自己在理,於寧禍害死了陳二家的雞,高軒二話不說就賠了錢,那自家看家護院的大黃狗硬生生給於寧砸死了,高軒也得賠!
「怎麼了?你問我怎麼了!我還想問問你們家瘋子怎麼了呢!」陳氏氣焰又起來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高軒身後的於寧。
「這瘋子是見不得村裡有活物是不是?前腳禍害了陳二家的雞,後腳又來禍害我家的狗!再這麼下去,哪天她是不是得殺人了啊!」
陳氏身後的兩個後生得到陳氏的示意,一甩手將那條死相血腥的狗摔在了高母面前。
高母驚呼一聲,險些站不穩。
「娘!」高軒和於寧趕緊扶住高母,陳氏一見於寧,上前就要撕扯。
如今的於寧攮子早就換了,陳氏故意扔死狗嚇高母,於寧還能讓著她?
只見於寧快速往旁邊一讓,陳氏用力過猛,卻抓了個空,險些摔了個大馬趴。
「好你個瘋子……」
而這邊,於寧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條死狗的猙獰死相,腦子裡頓時跟被雷劈了一樣,電光火石之間閃過許多畫面。
亂成一團的雞舍,狼狽不堪躲避惡犬的少女,還有被逼到山坡邊緣,為了自救不得不舉起的石塊——
最後,畫面停止在失足墜落時漸漸遠去的天際。
於寧腦子裡砰砰地跳,聽著陳氏不住叫罵,便回頭瞪了她一眼。陳氏抬頭,上了於寧布滿血絲的雙眼,嚇得一聲慘叫。
「要死了你個短命的瘋子!」陳氏撫著胸口直喘氣,「你想怎麼著啊?當真要殺人不成!當心老天爺降下雷來劈了你!」
「伯母!」高軒見陳氏越說越不像話,呵斥一聲,「請你自重!」
「好啊,你們自己被這喪門星連累死了不要緊,憑什麼還縱著她來害我們!」
陳氏越發不可罷休,坐在地上,蹬著腿就哭開了。左鄰右舍都被陳氏的動靜給吸引過來了。
高軒是個讀書人,高母更是克己奉禮了大半輩子,讓他們跟陳氏這樣的鄉野潑婦吵嘴,那可真是為難他們了。
然而陳氏生怕門外的人聽不見,撕心裂肺地哭喊,活像死的不是一條狗,而是她那未成年的小兒子。
「伯母這話說的可不對了,你這惡狗仗勢欺人,如何打殺不得?」
正在混亂間,忽然一聲輕柔卻略帶嘶啞的聲音傳來。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愣是沒有反應過來這話到底是誰在說。
高母雖然體弱,可早年間也是當過當家主母的人,她定了定神,開口問道:「寧兒,你若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鄉里鄉親們都在,絕對不會讓你平白受冤。」
「高良氏你怕不是也瘋了,居然問一個瘋……」陳氏指著於寧嗤笑一聲,可話還沒說完,她就對上了於寧清明的眼神,頓時啞口。
「你……你……」陳氏瞠目結舌。
於寧看著陳氏,冷笑一聲,「往日里我蒙昧,今日大難不死,老天爺垂憐,讓我清醒了過來。」
陳氏震驚不已。
瘋了這麼多年的人,當真醒過來了?!
「清醒?!」陳氏怪叫一聲,「我可從沒聽說瘋了十幾年的人還有清醒的一天!怕不是這些年有的人都是在裝瘋賣傻!我不管你家這個到底是真瘋子還是假傻子,總之我家大黃是死在她手上的,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都說了是惡犬先傷人,我打死它也是為了自保,你憑什麼來鬧事!」於寧寸步不讓。
「呸!胡說八道!」陳氏插著腰,「空口白牙,你說是就是?我還說你是故意栽贓給一條狗呢!」
「我摔下山坡就是被這惡犬所逼。山坡之上還有痕迹,山下的石頭上還有我的血跡!」於寧大聲說道。
此話一出,圍觀的鄉親們都開始議論了。一來陳氏家的這隻大黃狗的確是出了名的兇悍,二來於寧所說的那個山坡大家都知道,又高又陡沒什麼人去。往日里於寧雖瘋瘋傻傻的,可也從來沒去過那個地方。
陳氏眼珠子一轉,察覺到圍觀的鄉親似乎都不怎麼站在她這邊,可要讓她就這麼白來一趟她又覺得不甘心。
陳二還能得半貫大錢,憑什麼到她這裡就什麼都沒有呢!
陳氏一擼袖子,潑辣不講道理的模樣畢現。
「從前裝瘋賣傻,現在又說自己清醒了,好啊,你既然清醒了,咱們就來算算,你這些年偷了各家多少東西,闖了多少禍!沒有村裡人你活得到這麼大嗎!」
於寧氣結,陳氏見於寧說不出話來,越發得意。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大難不死,清醒了過來,那你跟村裡的賬是不是也該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