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飲鴆酒，君臣別

「父皇!兒臣沒有騙你。」

面對李世民的質問，李運並沒有慌張，而是沉穩的對待。

李世民翻看著這本推背圖，被天下無數英雄所追捧的推背圖，竟然是一張張空空如也的白紙，還說沒有騙人？

「這是白紙，哪裡是什麼推背圖？」李世民不悅地怒問。

「父皇，世上哪裡有什麼推背圖，所謂真正的推背圖亦不過是一張張白紙罷了。」李運不經意地道出了一個事實。

正如李運所說，被無數人追捧的推背圖其實就是一張白紙，空空如也，實在是太尋常不過，其實也可以說是推背圖根本就不存在。

都在傳說推背圖可以預測未來，可真正的未來豈是一本書能夠斷言的？大千世界，變化莫測，無人敢說能夠預知未來，一本存在於傳說中的書，亦不過是後人三人成虎下的結果罷了。

「胡說，推背圖可以預測未來，朕看你是誠心不想要交出來而已。」李世民說道。

「世上本沒有推背圖，不過是人說的多了，才有了推背圖罷了。」李運說道，「這一張張白紙，便是一段段未來，白紙萬千，僅此而已。」

一張新的白紙，你若畫上老虎，那便是老虎;你若畫上巨龍，那就是巨龍。所謂預測未來不正是如此嘛，白紙容納大千，世界演化成什麼樣子，白紙就是什麼樣子，這就是預測未來真正的本質。

只不過，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至於好多人還不明白。

世上沒有後悔葯，更沒有預測未來的書籍，而真正的未來不是他人隨便寫寫畫畫就能完成的，而是通過不懈的努力以及博聞強識改變的命運，這就是真正的命運。

「看來你是真的不打算交出推背圖!!」李世民問道。

「兒臣已經交出推背圖，是父皇不相信罷了。」李運淡然地說道，他知道自己解釋再多也沒用，因為從一開始，李世民就沒有真正的相信過自己。

「好好好。」李世民指著李運，連說三個『好』字，語氣之中滿是不悅和憤怒:「雲王啊雲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啦。」

「不，不是兒臣讓父皇失望了，而是父皇已經徹底傷透了兒臣的心。」李運也是無奈地說道。

從李世民開口要推背圖的那一刻起，李運便是徹底的心涼了。

李淳風為了得到推背圖不惜殘害那麼多人，其中不乏隋唐第一代開國大臣們的身影，而李世民則像是一位逍遙於物外之人，不為所動。

就連李運都相信了李世民不會覬覦推背圖，可他開口要推背圖的時候便已經暴露了他的野心。

如今想來，無論是柴紹、張亮還是房玄齡等人，他們都是李世民的心腹，參與二十年前的那場慘案，身為他們的主子難道就真的毫不知情？

或者說，從一開始李世民就知道一切，不過就是縱容了他們而已？!

「罷了，你若不願意交出推背圖，朕也不怪你，今日將你召來至此，也沒有別的什麼，就是你我父子二人好久沒有坐在一起說話了，談談心罷了。」李世民不悅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溫柔以待。

「是啊，好久沒有坐在一起。」李運說道。

「今日備了些酒水，就在這大殿之上，朕與你好好大喝一番如何？」李世民眼神之中帶著某種意味。

酒水？!

李運瞬間瞭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每當朝廷出現功高震主大臣們后，君主通常都會賜給他們一壺好酒讓他們品嘗，而他們也知道，這壺酒不是賞賜，而是一壺毒酒，送他們上路的毒酒。

功高震主，只會威脅到皇權，這麼做，對於皇帝而言，更多的也是無奈選擇，一個人威脅到了皇權，縱然心無叛逆之心，對於後世之君卻終究是個潛在的威脅。

李運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太監們逐個搬上來一張小桌子，菜肴不多，卻也是別緻的很，而最扎眼的莫過於那尊小小的酒壺，沿用了唐朝最喜歡的三彩風格。

「坐吧!」

李世民邀請李運坐下，而李運也明白這是自己最後的午餐。

李運微微一笑，便是坐在了李世民的對面，這段飯沒有宮女和太監們侍奉，二人就坐之後，李世民親自為李運斟了一杯酒。

「此酒乃西域進貢的葡萄酒，朕最是喜愛，將此酒與你品鑒，嘗一嘗。」李世民親自斟酒，這絕對是不多見的。

看著杯中的葡萄酒，李運躊躇了些許時候，依舊微笑著說:「父皇親自斟酒，兒臣受寵若驚。」

說罷，便是也要給李世民斟酒。

然而，被李世民給打住了，他說道:「此酒朕已是喝過了，這些年你立下如此大功，這般好酒當然由你一人品嘗。」

當李世民說出這些話后，李運就知道了酒中被下了毒，沒想到那些電視劇的爛俗橋段，以及皇帝殺害功臣的歷史評說，終究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說來還真是諷刺。

「兒臣不渴。」李運說道。

「這酒是朕親自給你斟滿的，你若不喝可就是違抗聖意。」李世民眼神之中帶著讓人難以捉摸的眼神。

看著杯中的美酒，李運也知道自己終究是逃不過去，他最終還是舉起了夜光杯，笑著說:「兒臣看著這杯酒忽然響起了一句詩。」

「什麼詩？」李世民問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李運抑揚頓挫地吟誦著這首詩。

這首詩恰是可以說明李運此刻的心境，詞句之中以豪放之辭，卻難掩一個「悲」字，跟李運現在的場景又何嘗不是一樣呢？為君征戰，最後換來的卻是一個落寞的下場。

「好詩，好詩，好詩。」

李世民拍手鼓掌，不得不說，李運絕對是天才，張口就是一首好詩，可這種人實在太過於危險，不能留。

待李世民讚譽之後，李運端起夜光杯一飲而盡，一杯毒酒喝完之後，對李世民磕了一個頭，說道:「父皇，兒臣可以走了嗎？」

李世民輕輕地合上了眼睛，擺手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