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語驚四座
「你說什麼?你是誰?」
百官目光齊聚於此,一雙雙瞪大如銅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運,猶如看見妖怪一般。朝臣皆拜讀過他的策問之論。
何以平西南!
文章脈絡清晰,題中平定西南之策乃亘古未聞,卻著實可行,眾人皆知雲王詩才出眾,卻不料想他治國之策也是如此了得。
要知道,太子臨朝聽政,亦不得其法,而李運不過是山野小子,出身低微,哪有入朝聽政的機會?卻如今能夠寫出這樣的文章,除非是天才。
當然了,這一切都建立在李運沒有說謊,他的確就是王小二。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不相信,就憑李運也能寫出這樣的文章?
李承乾也不相信李運就是王小二,當即站出來狠狠地踩了一腳:「父皇,雲王知道朝廷尋覓不得王小二,便出面冒充於他人,懇請父皇降罪。」
太子之言,無不道理,不少人皆是面帶疑惑,就連李世民心裏面也發著嘀咕,確如李承乾所說,王小二找不到,反正也沒有人能證實李運是假的。
「雲王,你可知冒認他人姓名乃是大罪。」李世民問道。
「父皇,兒臣沒有說謊,兒臣便是王小二。」面對唐王質問,李運不卑不亢,從容淡定地說道。
正在李世民犯難之際,魏徵站了出來,諫言道:「陛下,既然雲王說他就是王小二,何不讓雲王背誦王小二寫的策問文章,如此便可證實真偽。」
一語點醒夢中人,李世民只覺自己糊塗啊,正如魏徵說的那般,若李運可以將文章背誦下來,豈不就證明他是否說謊。
旋即李世民正襟危坐,端目正視:「雲王,你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王小二,那便將你在策問中寫的文章當眾背出來吧。」
「好。」
李運不覺慌亂,僅是回答了個『好』字。
說罷,他走到大殿中央,此情此景像極了那晚兩儀殿內鬥酒詩百篇的場景,而今卻是背誦策問之論,稍有不同罷了。
「煬帝暴虐,隋衰唐興,太宗帝行天道正舉,順大道人心,終一統炎夏;今開創貞觀盛世,廣開言路,乃天下之幸也。然則,西南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臣不懈於內,忠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太宗之殊遇,欲報之無策,君臣煩憂。吾乃帝國一書生,斗膽直言對論,特獻一策,願盡一己之言,為君分憂。」
「民獻策有三,其一者,以夷制夷;其二者,推恩令;其三者,改土歸流。此三者皆具,西南之患平定日月可期。……」
接下來,李運說的便是將他策問中寫的三項策略一一闡述,他口若懸河,嘴裡面的唾沫星子橫飛,說話不曾停頓片刻,聽的眾人無不瞪大眼睛,瞠目而觀。
這篇策問足足有著上千字,禮部尚書更是拿出了「王小二」的考卷逐字查看李運所說的是否相同。
大殿內,回蕩著李運鏗鏘有力,不卑不亢的聲音,當他的背誦完整篇文章之後,李世民整個人都聽傻眼了。
以至於李運都背完之後,他都沒有回神過來,若非是房玄齡提醒,李世民還沉浸在此。
回神后,李世民當即問禮部尚書:「他說的可有錯誤?」
禮部尚書跪在地上,激動地說:「回陛下,雲王方才背誦的文章,與狀元郎王小二的策問答卷幾乎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
「是的,一字不差。」禮部尚書確定的回道。
這下子所有人都相信了,李運就是王小二,若非他是本人,李運又如何能夠背出狀元郎的答卷呢?而且還是一字不差。
尤其是李世民,證實了王小二便是李運,他心中大喜,原本臉上布滿氤氳,那張耷拉的臉上也是煥發出新的榮光。
「哈哈!!」
驀然間,大殿上響起了李世民的狂聲大笑,身為帝王本不應如此,奈何心中喜悅之情難以隱藏心底,終究還是笑了出來。
而商行舟也是默默投來一個欣慰的表情,他果然沒有看錯李運,此子真乃大唐的福星。
本來李世民還在為皇子們只有晉王一人高中的事情而悲憤,突然間,得知李運竟然考中了狀元,力壓天下學子,實在給自己爭得臉面。
想至此,李世民突然又問:「朕記得武狀元也叫王小二,雲王?此人可是你?」
「回父皇,正是兒臣。」
嘩!!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再淡定了,朝堂上都為之沸騰了,一人雙狀元,文狀元和武狀元,文武雙全皆為天下之最,如此當真是太恐怖了。
「文武雙狀元,不愧是朕的兒子,哈哈!!」
李世民又再一次的大笑起來,這一次,不禁是他,就連不少朝臣們也是隨之大笑,而秦瓊、尉遲敬德等人更是豎起大拇指。
「雲王,好樣的,俺老程果然沒有看錯你。」程知節用那粗大的嗓門,高聲大喊,頗有幾分英豪氣。
「文治武功,雲王真乃人中龍鳳啊。」
……
現場近乎一片倒的讚美之言,反觀李承乾更像是個跳樑小丑,又一次成為了李運的陪襯。
本來說好的將榜眼和探花召來,豎立一個典型模範,可如今在李運的光輝下,他們二人顯得實在是微不足道。
不過,駱賓王和許嵩二人倒也沒有在意,反而是明白了自己跟李運的差距,方才聽他的平定西南的策略,佩服的可謂是五體投地。
本來說好的是要當眾訓斥眾皇子,給他們上一堂思想教育課,卻如今似乎主題正在發生改變,變成了問政朝堂。
只聽李世民問道:「雲王,朕且問你,在你的策問之中,朕有幾點尚不明白,你給解釋一下。」
「父皇請講。」
「策問中,你提到改土歸流,可是有想過朝廷一旦實施,必然會引發西南土官們的反彈,大亂亦將就此發生,如此一來,改土歸流固然是治本之策,卻還是存有隱患。」
是啊,所謂改土歸流便如同削藩一樣,縱觀古今,君王欲要削藩,哪裡不是爆發了戰亂。例如:明惠宗朱允炆意圖削藩,結果燕王朱棣叛亂,是發生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靖難之亂,最後朱棣稱帝。
再比如:康熙年間,愛新覺羅玄燁削藩吳三桂,導致吳三桂造反,儘管戰亂平息,朝廷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面對李世民的質疑,李運答道:「所以兒臣才在策問中提到,先以以夷制夷,朝廷調撥軍戶入西南,制衡西南諸藩,在啟用當地夷民而非土司,並以此論功行賞,用推恩之法,雙管齊下,進行分化。」
「這是為何?」
李世民不解之處就在於此,為什麼要用夷民百姓,而不是土司,相比之下,土司們的實力更大,反而更有利於政策的事實。
而李運也是看出來李世民心中的疑惑,說道:「兒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不過,父皇可是發現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西南叛亂之禍源便是在於土司,儘管朝廷實以仁政,可他們仍舊是不滿,饒是父皇再開明,叛亂也不會從根本上杜絕。」
正如李運所說,西南的叛亂在於土司,就算朝廷的政策再好,土司們總會時不時的造反,向朝廷找存在感。
「土司造反,乃為家常便飯,饒是朝廷派兵鎮壓,卻總是治標不治本,今日或許平叛,明日他們或可捲土重來。故平叛不在於土司,而在於夷民。」李運侃侃而談,「若土司手中沒有夷民追隨,試問他們又如何造反?」
這個道理就好比是打仗無兵,就算為將者有著通天之能,終究是力不從心,此中道理可謂一般無二。
李世民恍然驚醒,拍案說道:「對啊,若土司手下無民可用,他們拿什麼造反?」
「兒臣以為,父皇及各位大人們,之所以覺得西南難平,便是在於你們固有思想所至,你們將土司和夷民視為一體,不可分割。殊不知,二人迥然不同,朝廷封賞土官,撫恤夷民,可實際上,土司得到封賞,得到朝廷撥付的錢財,可他們未必將錢分開夷民。」
「就算他們分給夷民,夷民感謝的也會是土司,而非朝廷。既然如此,何不朝廷派遣入住官員,直接將錢分開夷民,藉此收買人心,何樂而不為?」
不得不說,李運的答疑解惑,甚覺有理,唐王李世民聽得認真,聽的仔細,此刻他就像是學生,得老師諄諄教導,毫無帝王架子。
「兒臣在策問中也說過,以夷制夷和推恩令的核心乃是分而治之,據不同群體制定不同方法,如此方可事半功倍。」
最後一策,改土歸流,當前兩者順利完成後,這第三策才是根清溯源的辦法,策問中也將的明白,流官替代土官,從而強化中央集權,已然無需多問。
待李運全部解析清楚后,所有人才真正的恍然大悟,原本就是個尾大不掉的問題,被所有人想的太過複雜,在本質上忽略了最根本的東西。
「妙策!」
李世民拍案叫好,困擾朝廷的西南政事,就這麼被李運解決了,當真乃是大快人心啊。
「雲王之策,妙不可言,諸位臣工以為如何?」李世民問道。
「臣以為,此法可行。」
魏徵先人一步站出來,他哪裡想到,昔日那位殺人如麻的王爺竟是一位隱藏不漏的天才。
「魏大人所言極是,臣附議。」
「臣也附議。」
……
但凡不傻的人都附議,李世民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還有人敢反對的話,豈不是找死。
敲定李運的政策之後,李世民正式宣布:「雲王的改土歸流政策,甚為可行,即日便擬定具體實施政策。」
隨後,李世民便當庭交辦任務:「左僕射房玄齡,右僕射杜如晦,中書令高士廉,侍中魏徵上前聽令!」
「臣在!」
四人同時出列,齊聲高喊,他們乃是朝廷文官中的肱骨重臣,比之帶兵打仗他們不如武官,可要論制定政策,武官只能望其項背。
「爾等四人依照雲王之策,儘快擬定具體策略,切記不可耽誤。」
「臣遵旨!」
「退朝!」
一場訓斥眾皇子的朝政,變成了聽政會,李運憑藉自己的才華橫溢,贏得所有人的掌聲,尤其是他的改土歸流政策,更是亘古未曾聽之,讓人讚嘆不已。
不僅如此,李運的文武雙狀元,讓人望其項背,那是何等的英姿颯爽。
出了宮門,商行舟駐留門外等候良久,見李運出來后,老人上前來,李運見之,旋即行師生禮。
「見過校長!」李運微微躬身作揖。
「殿下可是風光無限,一人雙狀元,當真是前無古人,恐后也無來者。」商行舟放出此豪言壯語。
「校長過譽了,不過是僥倖罷了。」
「莫要謙虛,朝堂之上,你對答如流,連老夫也喟嘆不如,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看來老夫的確是老了。」
「聽校長的意思是?」
「老夫教了一輩子學生,而今已是遲暮之年,想要出去走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李運一聽,他這是要準備退休的意思。
「校長在此等我不會是想要……」
「哈哈!殿下大才,勝任校長之位綽綽有餘,老夫準備上書陛下,欲將此位讓賢於你,你覺得呢?」
李運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好像幻聽啦。
「這恐怕不妥吧,我年紀尚小,如何擔當的其國子監校長之職?」
商行舟搖頭說:「有志不在年高,無謀空言百歲;今日殿下朝堂對答,其文化造詣已然超過老夫,若不將此位交予你手,老夫是不會放心的。」
正說至此,裴律師突然走了過來,冷嘲熱諷地說道:「校長想要將此位讓賢於李運,只怕是要落空啦。」
「裴律師,你這話什麼意思?」
「剛接到一個勁爆消息,李運要完了。」
「嗯?」
裴律師背著手,面朝藍天,大笑:「李運啊李運,任由你光芒萬丈,這一次你也註定難逃一死,哈哈!」
說完話后,只留給二人一個疑惑的背影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