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番外之蕭初寒專場(3)
「主子,最多再戰半月,敵軍就會破關了。」
暗衛垂首跪在地上,向來沒有感情的雙眸中也不禁染上了幾分悲哀。
斜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突然狂咳不止,原本就蒼白的病容瞬間變得更加灰敗了起來,隨侍在旁的太監突然尖著嗓子大喊了一聲,語調竟是那般惶恐。
暗衛微微抬首,發現蕭初寒咳出了一灘帶著黑氣的血來,整個人奄奄一息到已經發泄不出悲憤的地步了。
蕭初寒抖著唇,幾欲喘不上氣來,聲音也輕得像呢喃一般,「朕竟然會將整個國家都交到了那群無情無義的狗賊手裡!」
說著,氤氳在眼眸中的兩團水汽終是滑落而下,「投敵叛國者有,謊報軍情者有,瀆職私逃者有……」
「朕就想問一問,難道聞國境內,就沒有一個忠君愛國的將士了嗎?!」
蕭初寒猛地捶砸了一下案桌,苟嵐頓時撲了上去,按住了顫抖不已的蕭初寒。
「皇上!保重龍體啊!」苟嵐不敢哭,咬著牙努力寬慰著眼前行將就木的年輕皇帝,「咱還是有將……還是有人在守關退敵的!」
聞國邊境最後一道關隘的鎮守將軍其實早就跑了,留下守關的少年只是這將軍手下的一個小兵。
蕭初寒閉了閉眼,只覺得心中一陣凄涼。
他的臣子與國民,反對他用真心愛一個女人;而他愛這個女人的代價,便是天下人對他的拋棄。
他不過是昏迷了一個月,醒來時卻更像置身於噩夢之中。
若不是還有暗衛忠心不離,怕是他到死都不會知道天下已大變。
如今,無論是他這個皇帝,還是他最愛的女人,竟都成了罪人。
苟嵐悲呼一聲,在蕭初寒身前重重跪下,以頭搶地,嗑得是鮮血橫流。
但是苟嵐心中的疼痛更勝磕破的額頭,他還是哭了,「皇上,讓暗衛們帶你逃吧!」
「逃?」蕭初寒的笑容冷得徹骨,悲得傷心,「我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是不能逃的。」
「國在,朕在。」
「國破,朕亦亡爾。」
「皇上——!」苟嵐聽不懂這些大道理,他只知道全世界對他最好的人快要死了,「您逃吧!奴才替您留下!」
暗衛因為苟嵐這番「大逆不道」的哭喊而微微側目。
但是蕭初寒卻又笑了,只是這一次的笑,他帶上了幾分無奈,「蠢奴才啊,你是個奴才,你怎麼替朕守江山啊?再說了,就憑朕這一副殘破之軀,又能逃多遠、多久呢?」
「皇上,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奴才在觀音菩薩和如來佛祖面前都求過了,他們會保佑您的!」
看著蕭初寒無動於衷的模樣,苟嵐又重重一磕,頭抵著御書房內瓷白的玉磚不肯抬起,「皇上,就算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請您為蘇妃娘娘著想一下吧!」
暗衛看著他身前這個面容醜陋的太監字字泣血,就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寧死無悔地勸了一遍又一遍。
「蘇妃娘娘可是您最愛的女人啊,您怎麼敢將她拋於……拋於這亂世中獨處啊?!」
蕭初寒萬分動容,他拼著體內所剩不多的力氣將自己的身子撐了起來,糾結無比地低頭看著俯趴在地的苟嵐。
他是要死的人,他不會自欺欺人。
幼年時他曾被父皇的寵妾暗害,體內積了毒,如今因為一場大病而毒素爆發,經脈已廢,就算拿最好的靈芝人蔘,也再補不回命了。
他原想著自己總是要死的,早一點晚一點也沒什麼差別。但是他病糊塗了,竟然忘了給蘇桑田謀划後路了。
不難想象,若是等他歸天,獨留下蘇桑田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裡,她的下場該有多麼的慘烈。
蕭初寒驚喘,「苟嵐,快!快伺候筆墨,朕要給蘇兒留一道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