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翩翩起輕舞

就在天台的邊緣，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孩子正在天台上翩翩起舞，一個手機此刻正放在旁邊，悠揚的歌聲中從手機中傳了出來。在漆黑的夜色下，那一抹紅色在夜空中十分耀眼，像是飄柔的絲帶，看起來輕輕柔柔，十分漂亮。

在張陌生的故事中正是這樣寫著，一天晚上，那個少女在天台伴著音樂翩翩起舞，最後她從天台上跳了下去，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而此刻，這個在天台跳舞的女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劉莎莎。

她跳的如痴如醉，身形飄逸，如果是在舞台上，我一定會忍不住為她鼓起掌來，可在這個時候，我心中卻是充滿了恐懼與不安，同時又有些傷感和惆悵，這些不同的感覺在我心中交匯，卻讓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我和閆知著像兩個看芭蕾舞表演的觀眾，大氣都不敢呼，一個字都不敢說。

閆知著看了看，示意我緩緩走過去，找機會抓住劉莎莎。

可是我和閆知著只走了一步，就聽在天台邊緣的劉莎莎說道：「不要過來，否則我馬上跳下去。」

閆知著和我趕緊停了下來。

「劉莎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閆知著站在了原地，看著這一抹紅色說道。

劉莎莎卻是沒有回答，她站在天台邊緣，做出了一個芭蕾舞黑天鵝的經典動作。她踮著腳尖只用左腳站立，右腳則是高高的抬向了身後。她的兩隻胳膊直直的伸了出去，手腕下壓，手指修長伸出，十分優美。

這不是黑天鵝，這是一隻紅天鵝，而這隻紅天鵝只用一隻腳站著，站在天台的邊緣。似乎只要一陣風吹來，都能將莎莎吹倒，從樓頂墜落。二十多米的高度，能夠活下來的機會寥寥。

「你先下來好不好？」閆知著說道。

劉莎莎保持單腳站立，扭過頭來，笑容很甜：「我這個動作美嘛？」

「美！」閆知著點頭說道：「宿罪你覺得呢？」

「美！」此刻除了這個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莎莎「咯咯」的笑了起來，她說道：「你們知道是誰教我的么？」

「劉佳佳是么？」我看著莎莎，輕輕說道。

這個時候，就見莎莎身子一歪，單腿站立過長時間的她沒有保持好平衡，朝著外邊歪了下去。我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上，差點沒喊出來。可就在我和閆知著要衝過去的時候，她的身子又扭了回來，保持了平衡。

我輕輕喘著氣，這實在是太驚險了。

劉莎莎點了點頭，對我說道：「宿警官你很聰明啊，你知道劉佳佳是我的姐姐么？」

我輕輕說道：「你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姐姐么？」

「是啊。」劉莎莎一邊在天台邊緣做著動作，一邊說道：「我姐姐比我跳的好多了，她從小就是我的榜樣。她學習成績好，為人善良，從小到大都沒有挨罵。可我就比我姐姐要笨多了，我學習成績不怎麼樣，更像是和個假小子一樣。」

「唉。」劉莎莎嘆著氣：「從小我姐姐就讓著我，讓著我玩具，讓著我新衣服，什麼都讓著我，我還打算工作了報答我姐姐的，可是都沒有機會了呢。」

看樣子劉莎莎和畢洋文合作殺人，的確是和劉佳佳有關係。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

從劉莎莎的這句話中，我只能得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劉佳佳已經去世了。

「你姐姐一年前去世了么？」我看著劉莎莎問道。

「是啊。」劉莎莎點了點頭：「一年前的一個晚上，她爬上了我們小區的樓頂，就這樣唱著歌跳著舞從樓上跳下去了呢。我的姐姐啊，她從小到大都是鄰居嘴裡別人家的孩子，所有人都羨慕著她，可她就那樣跳下去了啊，別人都不羨慕她了。」

劉莎莎在天台邊緣快速跳動了起來，像是一個活潑可愛的紅色精靈。

她的腳步在天台邊緣轉換，時而一大半腳都露在了天台外面，我們一動都不敢動，生怕發出什麼聲音打亂了她的節奏，讓她墜落樓下。

「能告訴我們你姐姐發生了什麼事情么？」我看著劉莎莎說道。

劉莎莎停了下來，她緩緩說道：「大概是一年之前……」

可莎莎的話還沒有說下去，就聽到我們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這聲音竟然是章院長的。

「你在幹什麼？你是哪個系哪個班的？給我滾下來！」章院長看起來氣沖沖的，他的身邊還跟著張主任。

張主任看了看在天台邊緣上的劉莎莎，驚訝的說道：「劉莎莎同學？為什麼你會穿成這個樣子在這裡。」

章院長看向了張主任，說道：「你認識？」

張主任點了點頭：「我上半學期帶過他們班的生物課，這個莎莎同學期末考試的成績是滿分，她上課認真聽講，有不懂的就問，我對她很有印象。」

劉莎莎哈哈笑了起來，聲音輕柔：「想不到張主任還記得我啊，是啊，這門課我學的很認真呢，還有生物化學，我都是滿分呢。你想想，如果我學得差一點，怎麼能自己配置迷藥和毒藥呢？」

「他們怎麼會來這裡？」我看著身後的二人說道。

「當然是我找來的了。」劉莎莎輕笑道。

章院長整理著自己的地中海髮型，說道：「你到底要幹什麼，趕緊下來，不下來就給你記過了。」

看到章院長還迷迷糊糊的樣子，我對他說道：「你他媽別說話了，你難道看不出來么？劉莎莎就是殺了那五個人的兇手！」

聽到了我的話，章院長這才反應了過來，趕忙躲到了張主任的背後，說道：「她？真的假的，那你們還不趕緊過去抓住她，還等什麼？」

「她隨時都有可能跳樓，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閆知著說道。

章院長輕蔑的說道：「跳樓就跳樓，她死了正好！我們學校出了這樣變態的殺人犯，一定不能傳出去，今年的招生馬上就要開始了，要是傳出去，別人還怎麼來我們學校？學校的名譽最重要，那個叫什麼來著，你要跳就跳下去，趕快！」

劉莎莎面對著我們，背對著一片虛空，她的腳後跟已經離開了天台。

「在你看來，什麼都比不上學校的名譽是吧？」劉莎莎的聲音淡淡的：「就好像一年前的劉佳佳一樣，在她沒有發瘋之前，你們用她去參加知識競賽得一等獎。在她發瘋了之後，你們就像是掃一條狗一樣把她趕回家，沒有一點解釋是不是？」

「劉佳佳？」章院長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詫異說道：「什麼劉佳佳，我怎麼不知道？」

「勸退書上可是你簽的字。」劉莎莎對章院長說道。

「呵。」章院長笑了起來：「我每天要簽那麼多字，我哪都認識那些人？警察同志，不要再和她墨跡了，要不然一槍斃了她，為民除害。要嘛就讓她自己跳下去，反正現在是凌晨，沒有人知道。天亮前我找人把血跡一擦，學生們照樣來上課。」

聽著章院長的話，我渾身上下被一股寒意包裹。我不由的想到了馮善芳，不由的想到了張曉霞，不由的想到了以後的劉莎莎。

就算是死了，只要沒人知道，學校為了自己的名譽總會選擇把它壓下去，甚至有很多學生，甘願作為學校走狗，為學校把這些事情壓下來。真相於是就永遠被塵封在了眾人的心裡，直到大家忘了現實中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劉莎莎笑了起來：「所以啊，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真相，真相只是大家嘴裡傳說的故事而已。那麼就讓紅衣女鬼的故事永遠流傳著吧，不論過了多長時間，學生們總會記得學校里的女鬼故事，總會覺得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只要有人的地方，詛咒就永遠都不會消失。」劉莎莎伴隨著歌聲跳了起來：「章院長，世界上有很多秘密都是藏不住的，你覺得呢？」

章院長惡狠狠的說道：「媽的，有種你就跳下去！」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轉身一腳踢在了章院長的肚子上，說道：「你他媽能不能閉嘴？」

章院長沒有防備，被我一腳踹倒在地，他躺在地上一邊喊疼一邊說道：「好啊，你，你警察打人，我要投訴你，我要找你的領導投訴你。」

閆知著回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章院長，說道：「我就是他的領導，我已經收到了你的投訴，同時，在接到你投訴的時候，我會以教唆自殺罪來逮捕你，如果你不想進去，就乖乖坐在一邊不要說話，懂么？」

閆知著沒有一絲停頓，冷冷的看著章院長說道。

章院長想說什麼，但是看到閆知著的臉，卻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閆知著轉頭對劉莎莎說道：「劉莎莎，不要做傻事，好么？」

劉莎莎笑了笑，說道：「如果世界上多一些像你們這樣的人，或許我姐姐就不會自殺，我也不會殺人。可是這個世界啊，向來都是殘酷冷漠的，向來都是冰冷無情的。我吃了法華林，只要跳下去就沒救了。」

「別！」

我對著莎莎喊道。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莎莎微笑著，往後一倒。

我只看到一個紅影子從頂樓一閃而過，接著就是「碰」的一聲。

期間不過兩秒鐘的時間。

我和閆知著立馬衝到天台邊緣去看，只見她靜靜的躺在地上。校園昏黃的路燈照射在她身上，臉很白，衣服很紅。

吃了法華林的她身上摔出了深深淺淺，大小不一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液從那些傷口中潺潺流出來，向四周蔓延。

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正在綻放。

悠揚的歌聲從手機上傳了出來，背景是兩個女孩子的合照。

一個是劉莎莎，另一個自然就是劉佳佳，她們長的很像。

歌聲是兩個女孩子一起唱的：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