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心有所屬
看著那些雞蛋和菜葉打在軒轅紫宸身上，蘇知詞一顆心跟著揪了起來。
這要是尋常人都受不了，何況高高在上的攝政王。
那些百姓不僅朝軒轅紫宸身上扔東西，嘴裡還在罵罵咧咧，儼然軒轅紫宸一副負心漢的模樣。
「她們好像在罵王爺無情無義。」小桃緊緊皺起眉頭。
沒想到沈琉月如此得人心，就是去世了，也有一堆百姓護著她。
想到這裡，蘇知詞不免黯然神傷。
上回是她的好姐妹黎安安，蘇知詞倒能理解，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正常得很，可現在是半個京城的人為沈琉月說話。
憑什麼，憑什麼她就是死了也不放過軒轅紫宸。蘇知詞攥著裙角，心裡生起一絲恨意。
讓軒轅紫宸如此難過的是沈琉月，讓他背負罵名大庭廣眾下受到侮辱的也是沈琉月。
「有什麼無情無義的。未必沈琉月死了，王爺還要給她守喪幾年嗎？」蘇知詞賭氣般冷哼。「我倒沒聽說過京城有這個規矩，女子去世男人守喪的。」
蘇知詞越想心頭越氣，恨不得起身出去擋在軒轅紫宸面前。
「唉。」小桃無奈嘆了口氣。
新婚當天未有得到一句祝福也就算了，還被這樣當著面辱罵。小桃不擔心軒轅紫宸，她是怕蘇知詞難過。
「郡主，您要做什麼！」看見蘇知詞起身，小桃驚得瞪大了眼睛，抬頭詢問蘇知詞。
「總不能讓王爺就這樣一路被罵到王府，我得出去陪著他。」蘇知詞神色凝重。
她心疼極了軒轅紫宸。自己尚且有轎子庇佑，可軒轅紫宸被指指點點被人扔爛菜葉和雞蛋是要硬扛著的。
一想到軒轅紫宸現下陷入如何困窘的境地，蘇知詞便就眼圈泛紅，擔憂得不得了。
「郡主，您就別出去了。」
沒想到小桃還沒來得及阻攔，蘇知詞先是被馬夫一句話擋了回去。
「從前的王妃深得人心，再加上王爺與她十分恩愛，這下王妃去世轉眼間又娶了新王妃，百姓們接受不了也不稀奇。本來事情就是您引起的，您這會兒出去，他們罵得更凶。」馬夫面露為難之色。
他也喜歡原來的王妃，要不是還得拿王爺府的月錢，他也想往軒轅紫宸身上扔菜葉。
蘇知詞愣在原地。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似遠遠比不上沈琉月。
「唉我說你個奴才，好好駕車就是，說什麼呢？怎麼就把事情怪在我們郡主身上了？這婚事是皇上下的旨意，王爺娶過一次王妃，我們郡主還是黃花大閨女，到底誰虧誰賺了啊。」小桃護主，聽不得馬夫從頭到尾都在說蘇知詞的不是。
「小桃。」蘇知詞喊住小桃。
馬夫看了一眼蘇知詞，又白了一眼小桃，隨即將門帘放下。
「你瞪什麼瞪啊！」小桃看得出馬夫不待見她，偏偏蘇知詞不准她逞口舌之快。
沒辦法，小桃只有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過身，不搭理馬夫了。
「郡主，您別多想，下人說話沒個准，一點也不過腦子。」小桃安慰蘇知詞。
自家主子有多喜歡軒轅紫宸，小桃看在眼裡。外面罵聲不斷，嘰嘰喳喳盡數傳進蘇知詞耳朵里。
「以後別要這樣衝動了。這裡是京城，不是芒城，你要是不想我被人討厭，就少做招惹人的事情。」蘇知詞沒好氣的指責小桃。
小桃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乖乖點頭。
自己不是在幫她說話嘛。小桃心裡有些委屈。
末了，蘇知詞又拉起小桃的手。
「日後父王遲早要回去的，而我留在京城，說到底，你就是我最親的人。我不想我們兩個出什麼事情，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安安穩穩過下去，不好嗎？」蘇知詞語重心長，語氣再沒了剛剛的鋒利和尖銳。
小桃差點哭了，聽到蘇知詞的話后又破涕而笑。
馬車晃晃悠悠停在了攝政王府門口。
外面罵聲也沒了，蘇知詞意識到自己是到了地方，探出頭看了一眼外面。
四周寂靜無人，若不是自己和軒轅紫宸身上那套紅色衣裳，蘇知詞都想不到今日是她大喜的時候。
婚禮一切從簡，這是軒轅紫宸的要求。
前面的王妃還未死去多久，王府便又有了喜事。死者為大，依照軒轅紫宸的意思，這次婚禮還要順著沈琉月去世的事情來。
蘇知詞沒有別的要求，只消自己能夠如願以償嫁給軒轅紫宸就好。
「我去換身衣裳。」
剛手挽手進了王府，軒轅紫宸便不動聲色鬆開了。
蘇知詞愣神，待打量了一眼軒轅紫宸身上污漬，只好戀戀不捨點了點頭。
軒轅紫宸身上滿是雞蛋液和菜葉碎屑，連帶著臉上和頭髮上都是。可惜軒轅紫宸生得俊俏，天生器宇不凡，蘇知詞卻是從他說了才發現。
尋常人這樣是落魄，軒轅紫宸不是。
蘇知詞看著軒轅紫宸快步進了後院，自己再慢悠悠的被喜婆攙扶著跟上去。
王府如舊，絲毫沒有成親的喜氣，就連那門上，也未有張貼一個喜字。
蘇知詞微微低眸，有些鼻子發酸。
「郡主。」小桃感受到蘇知詞情緒不對勁，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蘇知詞搖了搖頭，未有應聲。
透過紅色頭紗，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屋子裡的模樣。
她坐在床上，緊張的等待軒轅紫宸。
「咚咚咚。」
軒轅紫宸半靠在大廳的座椅上，手中提著一壺酒。
酒香四溢，越靠近軒轅紫宸救味越濃。
管家敲了敲門柱，軒轅紫宸未應。
「王爺，那邊時候到了，您該去新王妃那裡了。」管家無奈，面露為難之色。
任由外面怎麼說，他們是看得見軒轅紫宸這些天因為沈琉月的死有多難過的。可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管家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
從前的攝政王颯爽英姿，哪裡是現在這副酒鬼模樣。
「什麼新王妃？攝政王府從始至終只有一個王妃。」軒轅紫宸不悅，抬頭朝管家吼道。
管家嚇了一跳，都不敢說話了。
軒轅紫宸抬頭又喝了一口酒。
「你說，阿月會不會怪我？」軒轅紫宸苦笑，連語氣都透著一股濃濃的苦澀。
管家理了理思緒，快步走到軒轅紫宸跟前，將桌上酒壺瓶瓶罐罐擺好。
「王妃善解人意，是個識得大體的人，她看得見您對她牽腸掛肚，看得見您的好。」管家輕聲寬慰軒轅紫宸。
「那她為何不帶我一起離開？」軒轅紫宸眼神迷茫，緊緊盯著管家，彷彿是要在管家身上找到答案。
「王爺！今兒個是您大喜之日，您怎能說這種話！」管家趕緊阻止住軒轅紫宸。
讓沈琉月帶他離開，不就是跟著一起死嘛。
「這王府早沒了從前的精氣神，不是嗎？沒有阿月，我什麼都不是。」軒轅紫宸又是一陣苦笑。
天知道他穿著一身紅色喜服，滿腦子都是沈琉月的音容笑貌。
至於蘇知詞，他何時放在心上過。
「王爺，您這又是何苦呢。」管家重重嘆了口氣。
他也懷念沈琉月，可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他也懂。活著的人總不能一直停在念想里，這輩子可就栽了。
軒轅紫宸一鼓作氣，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扶著王爺！」管家趕緊喊了兩個小廝一左一右攙扶著軒轅紫宸。
「去祠堂。」
「什麼？」
幾個下人都沒有想到，都這個點了，軒轅紫宸不去新屋找蘇知詞，這又要繞到祠堂去，不知還要折騰多久。
眼見著天都黑了，總不能一直晾著蘇知詞吧。
「今天第一杯交杯酒，我要和阿月喝。」軒轅紫宸淡淡說了聲，便就晃晃悠悠下了台階。
管家手足無措，心想著不能耽誤正事，又攔不住軒轅紫宸。
「現在該怎麼辦啊！」身後丫鬟急得直跺腳。
蘇知詞畢竟是齊王的女兒，聽說自小受萬千寵愛，萬一讓齊王知道，他的寶貝女兒新婚之夜被晾在一邊，豈不是會大發雷霆。
「你去拿點吃的到新王妃那裡，就說王爺臨時有政事處理，一時半會回來不了，特地囑咐我們給她備了吃食。」管家思索片刻，只能先想個緩兵之計把蘇知詞穩著了。
要是沈琉月沒死就好了。
「阿欠！」沈琉月狠狠打了個噴嚏。
還好，還好碟子里的排骨沒撒。沈琉月騰出一隻手揉了揉鼻子，轉身將糖醋裡脊遞給了影一。
「別偷吃哈！」沈琉月提醒。
怎麼回事啊這幾天，老是打噴嚏。沈琉月納悶。
「姐姐，你把衣服披上。」暖暖給沈琉月拿了件衣服出來。
沈琉月心裡一陣溫暖。
「你怎麼這麼細心啊！」她一邊接過衣裳，一邊忍不住朝暖暖感慨。
「這些天天氣轉涼，本來就容易著涼，你得多穿點才行。」暖暖笑嘻嘻的，一張清秀臉頰此時看著更加討喜。
「她是怕你著涼了，會傳染給我們。」老頭經過，冷哼道。
得，反正老頭這嘴裡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沈琉月和暖暖相視一笑，兩個人無奈聳肩。
還能怎麼辦，只能慣著唄。
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幾個人早就磨合夠了。沒了開始的生疏，現在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倒真有家裡人其樂融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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