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塵埃落定
兩人雖然同在京城長大，但從未有過交集。軒轅紫宸與原君羽年紀相當，但看上去沉穩內斂，比起他，原君羽更多了一絲年少輕狂的稚氣。
軒轅紫宸朝原君羽點了點頭，算是打聲招呼。
「不知是何事能讓原少爺特地登門拜訪。」軒轅紫宸嘴角微勾，沒有寒暄，直接詢問原君羽這回來王府的目的。
原君羽緊緊盯著軒轅紫宸，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透他。
明明是相等的年紀，兩人坐在一起，原君羽只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渾身不舒服。
畢竟他在軒轅紫宸面前撒了謊，也算是求軒轅紫宸辦事。原君羽難免心慌，擔心被人當場看穿。
「是這樣的，聽說我府里嬤嬤的女兒來王府做差，沒想到出了事情，被關在了王府。不過幾個下人，自是沒有道理找您求情，我便來一趟，把她贖回來。」原君羽理了理思緒，不緊不慢回答軒轅紫宸。
這番話在原君羽腦子裡練習了無數遍，想要不引起軒轅紫宸注意，又能救出暖暖，目前他只能想到這個法子。
「你說的是那個叫暖暖的丫鬟？」軒轅紫宸思索片刻，嘴裡輕聲吐出暖暖的名字來。「看來這小丫頭做事畏畏縮縮，原來背後有這樣一座靠山。」
有意思。軒轅紫宸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能讓原君羽親自來救的人怎可能會是一個普通丫鬟。軒轅紫宸猜得不錯，無論暖暖還是她背後靠著的人，總有一個十分重要。
「不是靠山，只是體諒嬤嬤老來得女，自己女兒受了欺負，她必定傷心。而我這麼善良的人，幫她救下女兒性命，自然當仁不讓。」原君羽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謅什麼，反正他今日必須帶走暖暖。
軒轅紫宸心思深沉，他若自己不想透露，誰也猜不出他的心思。暖暖待在王府，就是羊入虎口，危險至極。
「看來原少爺也是個性情中人。」軒轅紫宸輕笑，一雙眸子目不轉睛望著原君羽。
原君羽被軒轅紫宸盯得有些發慌，總以為軒轅紫宸下一句就要拆穿他撒謊。
「王爺過獎。」原君羽點頭道。「那我可以把暖暖接回去嗎？」
按理說，一個小丫頭而已，軒轅紫宸要是真有心要她性命，應當早殺了才是。害蘇知詞流產不是小錯，軒轅紫宸能讓暖暖活到第二天，也當真是個奇迹。
「可以。」軒轅紫宸答應的格外爽快。
原君羽眼裡閃過一道詫異，他甚至已經在想接下來如何去圓謊。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再無迴轉機會，少死一個人，算是給王府積德。你且把她接回去就是，只是日後別要再讓我碰見。」軒轅紫宸好似看出原君羽不解，淡然向他解釋了一遍。
目的達到，當務之急是把暖暖帶回宋文夫婦家裡，好讓沈琉月放心。原君羽也管不了那麼多，左右軒轅紫宸堂堂攝政王，再怎麼都不會對暖暖動什麼算計之心。
久久沒能等到原君羽回來，沈琉月一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既擔心暖暖安危，又怕連累原君羽。
宋氏過來看望了幾次，都見沈琉月桌上飯菜一點也沒少。她心疼極了，又不知如何安慰。
「回來了！回來了！」
傍晚，原君羽和暖暖終於回到宋文夫婦家。
沈琉月聽到宋氏聲音，激動的立即站起身，衝出了門外。
她身上還有傷口，不能多加碰撞。原君羽趕緊攙扶住沈琉月。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原君羽皺眉，平生頭回訓斥沈琉月。「這要是傷口再裂開，就又要疼一回。」
沈琉月眼圈泛紅，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暖暖。」她哽咽。
暖暖在路上已經聽原君羽說過，沈琉月被蘇知詞折磨的遍體鱗傷。
「你先聽君羽哥哥的話，回去躺著。」暖暖連愧疚都來不及，同原君羽一樣，她現在只擔心沈琉月的身體。
沈琉月一路上緊緊攥著暖暖的手，怎麼都不放開。
還好，還好暖暖沒事。
「暖暖，你先陪著你姐姐，我去重新熱下飯菜。」原君羽進屋第一眼就發現沈琉月沒有吃飯。暖暖死裡逃生，兩人應當有許多話要說，原君羽索性不在中間擋著。
暖暖重重應下。
門「吱呀」一聲被人關上，暖暖走到床邊，牽住沈琉月的手。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害你被王妃欺負。」暖暖越說越難過，聲音也愈加顫抖。
沈琉月靠在床頭，拉著暖暖的手坐下。
「你別怪罪自己了，你也是為了幫我分擔，我心裡都清楚。」沈琉月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溫柔笑容。
而且蘇知詞陷害暖暖，也是因為她。沈琉月低眸。
真正該愧疚的人是她才對。
「我真的沒有推王妃，我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就摔下去了。」暖暖清秀的臉頰掛著點點淚珠，看上去我見猶憐。
因為一條莫須有的罪名，害得沈琉月和原君羽為她收拾爛攤子。暖暖別提有多自責。
「我知道，我信你。」沈琉月想都沒有想，就站在了暖暖這邊。
當然，她總不能告訴暖暖，其實蘇知詞從頭到尾就沒有懷過孕。她一手捏造，又把孩子生不下來的鍋扔到暖暖身上。這一招用的聰明又歹毒，沈琉月實在無法聯想到會是蘇知詞做出來的事情。
分明她端莊大方，溫柔如水，沈琉月一度以為軒轅紫宸終於尋到值得陪伴一生的人。
好在軒轅紫宸並沒有虐待暖暖，沈琉月安撫好暖暖情緒，就讓她回房間休息去了。
一陣香氣撲鼻而來，沈琉月不禁吞了下口水。
「噹噹！」原君羽推門而入。「看我手裡拿的什麼！」
原君羽嬉皮笑臉，說著晃了晃手裡的油紙袋。香味更加濃烈，沈琉月望向油紙袋的眼裡滿是亮光。
「餓壞了吧。」原君羽話語中透露著一絲寵溺，又像是無奈。
沈琉月接過油紙袋，拿了塊酥肉往嘴裡塞。
暖暖和原君羽都下落不明，沈琉月哪裡有心思吃東西。一天沒有進食，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我……是不是把你嚇到了？」沈琉月的腮幫子鼓鼓囊囊，說話還有些挪不清楚。
她沒有戴頭紗，只看見原君羽一動不動盯著她，像是看入了神。
沈琉月還以為自己容貌醜陋，把原君羽給嚇住了。
「你是不是傻。」原君羽噗呲一笑。「我就是覺著你這樣子可愛得很，像……像耗子。」
此話一出，反而是沈琉月哭笑不得了。哪裡有人描述一個人像耗子的。
「耗子仔細看挺可愛的啊，我小時候經常抓了到處嚇人。我那個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厲害，整個尚書府，只有我一個人不怕耗子。我還養過，結果被我爹給扔了。」原君羽眉飛色舞，同沈琉月聊起自己小時候發生的事情。
沈琉月便一邊吃酥肉，一邊聽原君羽講。
王府。
司徒磊站在軒轅紫宸面前，默默等著軒轅紫宸處理完手頭事務。
自他進來，已經過去將近半個時辰。
末了，軒轅紫宸抬起頭，正好與司徒磊四目相對。
「王爺。」司徒磊雙手抱拳。
都是在戰場上待過的人，站幾個時辰對於司徒磊來說不算難事。他今日特意來王府，也是有要緊情況稟報。
軒轅紫宸不緊不慢，放下手裡的毛筆。
「你說。」軒轅紫宸聲音溫柔而又有磁性，無形之中給人以壓迫感。
司徒磊神色嚴肅，語氣亦是鏗鏘有力。
「回王爺的話，新兵入隊，住的軍營乃是副將左翼軍住過的地方已經令老兵不滿，現如今連他們平日里活動的競技場也是與二等軍士一樣，屬下以為，這件事情王爺安排的並不妥當。」
司徒磊說罷試探的打量了軒轅紫宸好幾下。
從他進來，軒轅紫宸就知道司徒磊要說什麼。甚至這番話，同他心中所想也是一字不差。
「都有哪些老兵？」軒轅紫宸詢問。
司徒磊猜了許多軒轅紫宸會說的話，卻是未有料到軒轅紫宸這樣問。
他緊緊抿唇，沒有答話。
這個時候若是把那些老兵抖落出來，豈不是不仁義。任由周遭氣氛愈加寂靜，司徒磊只聽接下來軒轅紫宸會有什麼吩咐。
「那好。」軒轅紫宸不再追問。
司徒磊暗自鬆了口氣。
「那就讓許鵬飛、李茂、李楠以及他們帶領的練隊回家休息幾日，看望下父母親人。至於何時回軍營，等我通知就是。」
隨後軒轅紫宸的話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嚇得司徒磊一個激靈，渾身打了冷顫。
明眼人怎可能看不出來，軒轅紫宸這是給老兵一個下馬威。他所報的名字都是軍營里年歲較長且有威嚴的老將，軒轅紫宸這樣做，無疑是讓那些老兵們更加心寒。
到時軍心不穩，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王爺。」司徒磊想勸軒轅紫宸三思。
「沒什麼事情就先下去吧。」軒轅紫宸根本不等司徒磊說完。
司徒磊啞然。
「司徒將軍隨我去戰場殺過幾次敵，算是我在軍營中的左膀右臂。要是連你都不信我，那我倒也無話可說。既然有人待我不滿，我就只有讓他們回去，不過是放個假，司徒將軍也別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