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46路公車

天空隆隆作響，雨勢越來越強，我跑到了房檐下，望著鬼役。

「哦，這位就是前陣子，大人你，從枉死城帶回來的吧！」

我一驚一乍的看著，殷仇間不說話了。

「回去吧，告訴你們主子，我現在只想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安穩度日。」

我斜眼看著殷仇間，一想起單元樓下面，那個黑湖，就知道殷仇間在騙人，我這不明所以的人，都曉得，地下那東西，准沒好事。

「大人，前陣子的事，宋帝王已和那六殿閻羅，卞城王，打過招呼了，已經相安無事，所逃冤鬼，都交給黃泉之人去辦。」

那個鬼役說完，似乎是看到殷仇間臉上的不快，鞠躬退去，身形漸漸淹沒在大雨中。

「那，你和那個三殿閻羅，是什麼關係啊？」

我問了起來，殷仇間並沒有回話，而是站了起來，奇怪的是，這會，雨水戛然而止，唯獨天空陰霾。

「不要問這問那，有空，去找那對老夫妻，好好了解下吧，還有啊，你現在，最好老實呆著，不要亂跑。」

殷仇間消失了，我愣在原地，心中有太多想問的了。

回到家，我直接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扔到了垃圾籮里，現在手機也掉了，身上的錢，也所剩無幾。

想想，我摸到了房東家，我記得他節家有個有線電話，輕輕一推，門就開了，裡面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除了那間供奉著女鬼的屋子，亮著紅光外。

我抓起電話，給表哥張昊打了個電話。

「誰呀？」一個柔媚的女聲響起。

「我找下張昊，請他接電話好嗎？」

過了一會，張昊接了電話，我還是開口了，沒辦法，只能和他借錢，張昊一口答應下來，借我3000，讓我去他家找他。

吃了點面后，我出門了，家裡已經無米下鍋，殷仇間讓我別亂跑，但我只能出門，去借錢。

張昊家在市內有名的金碧麗苑，一片別墅區，離這邊將近百來公里，我兜里就二十幾塊錢，只能坐公車，起碼要20個站。

可能晚上才到得了，雖說是借錢，不過我最擔心的就是，昨晚，拽著表哥衣服的那對龍鳳雙胞。

在人潮人海的站台，我坐上了公車，這會午後，人特多，擁擠不堪，我只能站著。

已經換乘了十多個站，時間也到了黃昏，我站了一天，腿都軟了，不過轉念一想，今晚不用回家，我呆那單元樓，陰氣越來越重。

不過好在，我稍微適應了點，人常說，陰氣重的地兒，就特容易病，可能是小老頭他們幫我施過法的原因，我身體這幾天來，都沒啥問題。

8點多的時候，我肚子餓得呱呱叫，兜里又沒錢，只得站在寒風瑟瑟的站台，等著最後一路公交車，146路。

肚子實在餓得緊，只能靠表哥接濟一頓了，雖然我爸媽家，離我那，比表哥家近，但我二十好幾的人，還伸手和爸媽要錢，實屬丟臉，而且沒錢的原因，我又不能說，說了爸媽也不會信。

「小夥子，你在這，等什麼呢？」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哆嗦著一個激靈，轉過頭去，是一在翻著垃圾桶的大嬸。

「等車啊。」

說話間，遠遠的，我就看到燈光，射了過來，車頭幾個醒目的紅色大字，146路公交車緩緩的靠站了。

那撿垃圾的大嬸，抬起頭，詭異的看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

「小夥子，你要去哪啊？」

我驚了下。

「要去金碧麗苑那邊啊。」

「等等吧，10點還有最後一趟，173路。」

「大嬸，我趕時間。」說著，我掙脫大嬸的手，準備上車。

「別上。」

大嬸又說了一句，我沒有理她，上了車，車子零零散散的坐著10幾個人，還有位，我隨意在車門後面的位子，坐下來。

站了一天的雙腿，這會，如沐春風，我愜意的靠著。

摸摸兜里，還有最後三塊錢，我拿出2塊，打算待會投到錢箱里。

車子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光，照著，我有些納悶，這十多人，怎麼個個低著頭，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大概是工作累了吧，我也累了，打算小睡一會，到終點站，起碼還得半個小時。

「請問，幾點了？」

迷糊間，有人把我拍醒，是個女的，我搖搖頭。

那女的，一下子，就慌張起來，神色匆忙，好像有什麼急事，這時，公車裡，剛剛還死氣沉沉的人，卻聊了起來，司機也跟著加入聊天。

我沒有去插嘴。

「幾點了？」身後坐著的女人，又問了起來。

「我沒帶手機，不清楚時間，最多9點吧。」

「幾點了？」

身後那女人又問了起來，我煩躁了側過頭，不想理她。

突然間，車裡的人，都互相問了起來，幾點了？

這會，我覺得不對勁了，該不會是又撞鬼了吧？

猛然間，車子嘎吱的一聲，劇烈的搖晃起來，我直接被慣性帶得往前滾去，緊接著我只看到，眼前的事物，飛速的旋轉著，腦門子，一陣劇烈的碰撞，我失去了知覺。

我站在站台，等著146路公車過來，有些急躁，但這會，我卻感覺怪怪的，剛剛我明明肚子很餓，站台時間，8點43。

猛的，我轉過頭，總覺得，誰在我身後，肯定是錯覺。

公車來了，我走了上去，坐了下來，不一會，有人拍拍我肩膀。

「請問，幾點了？」

是一女的，我擺擺手，車裡的人，開始聊了起來，過了一會，身後那女的，又問了起來，幾點了？

我表示我沒帶手機，說最多就9點，她又問了幾次，我煩躁的不想理她，看著窗外的事物，但我老覺得心中，空空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嘎吱一聲，車子劇烈搖晃起來……

「公車怎麼還不來。」

我嘀咕了一句，公車來了，在上去的一霎那，我納悶了起來，眼前的十多個乘客，死氣沉沉的，總感覺我好像見過他們。

沒多想，我坐在靠門的位置。

「請問，幾點了？」

身後一女的，問了起來，我搖搖頭。

而後過了一陣，車內聲音嘈雜起來，乘客們開始聊了起來，身後那女的，又問了，幾點了？

我說自己沒帶手機，心底生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身後那女的又問了起來，猛然間，車子嘎吱一下，停下了。

車頭前，站了一個人，我撞在了扶手上。

乘客們紛紛起身，是那女的，黃泉的人，被罵做地府的狗腿子，我還記得她，那晚臨走前，給了我一條披肩，蓋身。

「小姑娘，你搞什麼啊，在大路中間，找死啊？」司機罵了起來。

隨後那女的，毫不客氣的走上車來。

「你們已死，毫無自覺么？」

說話間，那女的，拿出紫砂小葫蘆，擰開，裡面流出來一抹白色的氣。

緊跟著，她的手，往葫蘆上，輕輕一推。

「黃泉之下，自有九幽，閻君治下，鬼魂聽令，顯。」

霎時間，車子里，一片嚎叫，火光衝天，我嚇得站起身，這會，我才想起，我這是第三回做這輛車了，剛剛車子翻了，我不是昏過去了嗎？

而車內的景象，異常可怖，再看時，車子已然翻倒在地，上面的乘客，有的斷手斷腳，有的身上扎著玻璃，靠前的幾個，被烈火焚身，而司機，整個頭，扭了過來。

「速下黃泉報道。」

那女的說了一句，嘶喊聲停止了，漸漸的，車子和這些鬼魂，慢慢開始消失，變得透明。

我摸著自己的身子，暫無大礙，這會才鬆了口氣，而那女的，走了過去。

「你不過是暫時靈魂出竅，跟我來。」

我跟了過去，沒走幾步，就看到我的身體，趴地上，旁邊有一些暗紅色的血跡。

在我沒反應過來之際，那女的，一把抓著我，粗暴的一腳踹在我屁股上，我跌跌撞撞的進入了身體里。

睜開眼，我胳膊，頭，就疼了起來。

我大叫著，捂著已經摔破的手，頭上，長了個大包。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我咧著牙，搖著腦袋，雖然我的確和他見過，但她是黃泉的人，我而我和殷仇間，又是合作關係，所以我不能說，我只得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聽好了，你最近幾天，是不是做過什麼虧心事？煞氣那麼重，怪不得要撞鬼，剛剛你撞見鬼了。」

我愣神的點點頭，看著她，她今天扎著頭髮，一套米色的休閑服，很清爽。

隨後她帶到到她的車上，拿著藥箱，給我包紮了下，我看著她，上次見到她，就覺得她蠻漂亮的，心想，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會和鬼打交道。

「你是道士？」

這會，她開著車，送我去目的地，但她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有點不想理我。

「平日少做虧心事，那些髒東西，自然就不會撞見了，看你年紀輕輕，那麼重的煞氣，喏，今天算我們有緣，這是我電話，以後再遇到這些事，記得給我電話。」

我眨眨眼，接過了一張名片，上面寫著，東風煤氣公司，人力部門經理，蘭若曦。

蘭若曦，一副極度不情願說自己是道士，或者究竟為什麼和鬼打交道的事。

我收好名片，不敢多問，到了地方，金碧麗苑別墅區，車子停了下來。

「記好了，以後多多行善，否則……」

我點著頭，目送她離開，心裏面其實還是挺感激她的，人家救了我，還大老遠的，送我過來。

我又拿出了名片，心裡美滋滋的，笑了起來。

「看什麼呢？」

冷不丁的，殷仇間，在我的眼前，出現了。

「你，你剛剛看著我這樣，都不出來。」

「兄弟，我沒有理由，救你一次又一次吧，你到現在，還只想著找工作？然後娶個像剛剛那種俏女子，趕快從我的事里，脫離，呵呵，兄弟，你以為你這七煞命，可以安穩過一輩子？你覺得是那對老夫婦，給你開了天竅，所以，不會被煞氣所傷，你這小心思，最好還是收起來的好。」

我面紅耳赤，低著頭，原本想著，只要回歸以前的日子，殷仇間要我做什麼，我做，然後就行了。

「你幫幫我好嗎？我表哥，給鬼纏上了。」

「走吧，今晚算你表現良好，沒有和黃泉那女人，說出你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