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英豪鎮
夏日黃昏,日色西沉,紅霞映天,暮色藹藹,傍晚景緻,美不勝收。
此時峰頂,一青衫青年雙目緊閉,盤膝而坐,凝神運功,良久不動,縱然左近樹上知了百般鳴叫,聲音躁雜,身上汗出如雨,渾身濕透,只是紋絲不動,靜若木人。
天氣炎熱,那青年身上衣衫早已濕透,汗水仍不住從額頭上滲將出來,滴滴有如黃豆般大,順著臉頰滴將下來,滴答滴答,濺在衣衫之上,瞬時沾濕了一個又一個小小水圈出來,確是濕臭得很。偶有一陣微風吹過,帶動青年衣衫,衣袖翩翩起舞,呼呼有聲。
坐得一陣,突聽青年大喝一聲:「魂魄**——開!」「開」字喊出同時,雙目猛得大睜,眼神到處,一道銳利光芒逼射而出,炯炯有神,精光大盛,令人一見,頓時驚懼不已,體內三魂七魄竟為嚇壞,亂了心神,若是膽子小者,當場便即嚇破了膽,為之取了性命,足見這「魂魄**」懾人魂魄之處。
那青年既開「魂魄**」,體內真魄五魂同時運轉,五股異樣真氣在丹田中瞬間滋生,凝聚成團,既而化整為零,分散流入血液之中,在四肢百駭間到處亂竄,四處遊走,你沖我撞,此起彼伏,迅疾異常,激得渾身上下滿是勁道,卻是擁有了無窮神力。
那青年體內真氣雖然激蕩,直欲使出魂力來方才暢快,但他卻是依然沉住了氣,穩坐不動。不一會兒,只見從他體內往外散發出一股白色氣流來,全身上下,上至頭頂,下至腳趾,到處都有散發,一停不停,飄飄蕩蕩,圍於他身周三尺處,竟是聚而不散。漸漸地,白色氣流越散越多,越聚越攏,氣流相互融合,凝結在了一起,將他全身上下籠罩,形成了一道三尺來長的白色氣團,纏繞周身,他體內白色氣流同時止住,不再散發出來。這股白色氣團凝結成后,一眨眼間,「轟」地一聲輕響,瞬間飄散,既而從青年體內又散發出了一股青色氣流。
這股青色氣流與先前那股白色氣流從顏色上看雖然不同,散發情狀卻是一般無二。跟著青色氣流聚攏凝結,成一青色氣團。形成后,隨即飄散,情狀便與那白色氣團一模一樣。
青色氣團之後,那青年體內又先後散發出了三股顏色各異的氣團,分別是:黑色氣團、紅色氣團、黃色氣團。三股氣團也是一般情狀,先散后聚,而後飄散。
青年運轉出體內五股魂力后,體內真魄已然凝集成功,雙腿盤膝而坐,身子坐著不動。
突然間,不知怎的,未見他身形飄動,手足使勁,甚至連眼睛都來不及眨得一下,他人已然雙手負背,站立一旁,動作之快,實是神鬼莫測,匪夷所思。
青年身子這一站起,右手迅捷往眼前一抬,食中二指併攏,口中疾喝一聲:「金魂,開!」身周一團白色氣團瞬時凝聚成團,籠罩周身。
那青年眼中發光,口中喝道:「雪花銀鞭,出鞘!」「鐺」地一聲大響,懸於左邊腰間的一把七節鐵鞭脫鞘而出,「嗖」地一聲,鞭柄倒轉飛入青年手中,青年「嘿」地一聲,旋過鞭柄,持正鐵鞭,腳步一開,使了一路「雪花鞭法」。
這一路鞭法使開,只見一團白影形同鬼魅,飄忽不定,鞭法大開大合,開山裂石,驚天動地,果然氣勢不凡。
一路鞭法使畢,青年收了鐵鞭,「鐺」地一聲,未見他手上有何動作,手中七節鐵鞭已然還入鞘中,分毫不差。
青年隨即捏指喝道:「木魂,開!」身周白色氣團「轟」地一聲輕響,四散飄走,瞬間化為烏有,緊跟著,渾身上下已為一股青色氣團包裹。
青年喝道:「紫青寶劍,出鞘!」「鐺」地一聲,一柄紫青長劍飛離他身後,脫鞘疾沖向天。
青年「嗖」地一聲,一個躍身,飛身起來,右手一抄,在空中拿住了紫青寶劍,身未落地,手中劍舞,使開了一路「紫青劍法」。
這路「紫青劍法」與先前那路「雪花鞭法」卻又大為不同了。只見一團青影如同青蛇一般,左纏右繞,長劍揮使有如青蛇吐信,紫光點點,威勢逼人,確是不俗。
「紫青劍法」使罷,青年依樣葫蘆,手腳未動,「鐺」地一聲,長劍收入背後鞘中。
青年又捏指喝道:「水魂,開!」身周青色氣團瞬間化為了一股黑色氣團。跟著青年喝道:「冰魄烏鞭,出鞘!」「唰」地一聲,從他腰帶中飛出一條黑色九節軟鞭來,鞭柄入得他手,一個迅疾橫拉,「嗖」地一聲輕響,鞭身飛入半空之中,如同蠍尾蟄人一般,盤旋甩撥,黑影不動,長條黑鞭揮灑,迎空「啪啪」有聲,直同晴空霹靂,響亮異常,威猛無以倫比。
青年使完一路「冰魄鞭法」,將九節軟鞭與先前同樣手法,飛快還入腰帶之中,令旁人察覺不了,手法之快,匪夷所思。
青年既收軟鞭,立即捏指喝道:「火魂,開!」身周黑色氣團立時化為了一股紅色氣團。
青年又喝道:「血飲狂刀,出鞘!」「鐺」地一聲,手上已多了一柄火紅大刀。青年運勁揮舞,施展了一路「血飲刀法」。只見一團紅影如同火球一般,到處撲前撲后,滾來滾去,手上紅光閃閃,血氣衝天,耀眼得很,所過之處,便如同火燒大地一般,熾熱無比,炎熱異常,實是一路詭異刀法。
刀法使盡,「鐺」地一聲,青年身子未動,紅刀已入鞘中。
青年仍是捏指喝道:「土魂,開!」身周紅色氣團一變,成了一股黃色氣團。
青年隨即喝道:「風沙金鐧,出鞘!」「鐺」「鐺」兩聲,右邊腰間上下懸挂著的兩把五節黃鐧迅捷出鞘,鐧柄倒將著竄入青年左右雙手中。青年一個迴旋,雙鐧鐧身朝上,一路「風沙鐧法」飛快使將開來,迅疾無比。
這一路「風沙鐧法」,比之前四路「雪花鞭法」、「紫青劍法」、「冰魄鞭法」、「血飲刀法」,更是大有異樣之處。
只見鐧法使開,黃影起處,風雲變色,沙塵遮天,四面八方,呼呼呼呼,勁風疾吹,捲起地上無數沙泥來,漫天飛舞,捲成圓形,便同龍捲風一般,圍於黃影四周,鋪天蓋地,直是一場沙塵暴,狂猛異常。
既而,「風沙鐧法」也已使完,青年手腕一住,「鐺」「鐺」兩聲,兩把黃鐧已然雙雙還入鞘中,上下一鐧,不偏不倚。
當下青年使完五式兵器,練完五式功法,面不改色氣不喘,依舊渾若起初。見已收了兵刃,也便閉了雙目,「哈」地一聲,深吸一口氣,雙手展開,自下而上,向胸前慢慢回攏,劃一弧線,手掌同時定於腰間,嘴上喝道:「魂魄**——收!」「收」字喊出同時,雙眼一睜,氣定神閑。
既收神功,整個人如同辦完一件大事一般,心曠神怡,喜悅無比。微一抬頭間,瞧見日薄西山,紅霞映天,好一番傍晚美景,心中暗贊一聲:好。不禁沉醉其中,陶醉不已。痴迷之餘,忽然思念起四位兄長來,心中感慨,鼻子一酸,暗暗落下淚來,想到激動處,身子抖動,不住抽搐。
正在心酸之際,突聽身後腳步聲響,輕盈快捷,聽聲辨音,認出是自己妻子聲響,心念急轉,情知自己落淚若是讓她看到,定然引得他傷心難過,難堪尷尬,趁她人還未到之時,趕忙抬起右手來,擦拭眼中淚水。
這時,聽得身後一個甜美聲音說道:「寒哥哥,吃晚飯了。」
青年「哦」了一聲,手來不及回收,便假意擦起了額頭上汗水來,慢慢擦著,邊擦邊抬頭仰望著天色,似乎是在欣賞美景。
那女子已走到青年身前,將手中物事雙手往前一遞,柔聲道:「給。」抬眼之間,瞧見青年眼圈紅腫,似乎哭過,心中一驚,關切道:「寒哥哥,你怎麼了?哭了嗎?」
青年斜眼間,見一粉衫美貌女子身在面前,手中提著一個飯籃子,卻是來給自己送飯吃的,急忙上前,伸手接過籃子,強顏歡笑道:「不是,是眼睛里吹進了沙泥,我剛剛正用手揉著眼睛,在眼中扣沙泥呢!」
那美貌女子一聽,急道:「來,我幫你吹吹!」示意青年低下身來。
青年笑道:「不必了!沙泥已被我用手扣出來了,現下眼睛也不癢了!」
那女子道:「還是再吹吹的好。」
青年沖他傻傻一笑,也不違她意思,半蹲了身子,仰起臉來,睜大眼睛,讓她來吹。
那女子便湊上臉去,面對面貼到三尺之處,一雙玉手翻起了青年左眼皮子,對著眼珠子「呼呼呼呼」輕輕吹了會兒氣,然後又換著翻起右眼皮子,呼呼呼呼,輕輕吹了會兒氣。吹完之後,睜大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青年英俊面龐,問道:「可是好了?」
青年連連點頭,道:「好了,眼睛不癢了。」
那女子歡喜笑笑,道:「好了便好。寒哥哥,來,吃飯罷。」
青年「哦」了一聲,眼望手中籃子,心中忽然一動,抬眼望著美貌女子,道:「柔兒,你,你怎的又親自來送飯了?」
美貌女子笑道:「人家還不是關心你嘛!見你這般久了還不下山來,人家怕你餓著了,便依著往常習慣,來給你送吃的了!」
青年道:「我不是早和你說過,我練完功后,自會回來吃飯,不用你送飯菜來嗎?」
那美貌女子一聽這話,背過身去,小嘴一撅,嗔道:「人家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卻反而怪起人家的不是來了。」
青年見妻子動怒,急道:「柔兒,別生氣!你已身懷六甲,心中可是半點也氣惱不得!若是氣壞了咱們寶貝兒子,動了胎氣,那可大大不好了!」
女子聽了,心中不樂,邁開細腳,走遠幾步,微怒道:「你怎知道肯定是兒子?若是女兒呢?是女兒你便不要了嗎?」
青年聽女子這般一說,話中帶有不悅語氣,情知妻子喜歡女兒,這當口自己已然說錯了話,慌亂之餘,額頭上頓時冷汗直冒,趕忙抬起右手來,搔了搔頭皮,憨憨一笑,道:「兒子女兒都好,我都要。」
女子回過頭來,見他憨厚傻樣,「噗嗤」一笑,轉怒為喜,道:「那你還怪不怪人家?」
青年雙手猛搖,急道:「不怪,自然不怪了!」心中想著要換個話題,引得妻子不再生氣動怒。低眼之間,瞧見自己手中提著籃子,心念一動,說道:「我肚子餓了,還是吃飯要緊。」說著,提了籃子坐將下來,打開遮在籃子上頭的一層青布,見著籃子裡頭放有一大海碗米飯,米飯上頭放有一堆野菜,幾塊野味,香氣四溢,噴香得很,卻都是自己二人在這島上居住,閑來無事,採摘捕獵來的。大海碗旁放有一雙竹筷,也是自己親自用島上竹子做的。筷子旁邊,另外還有一壺酒。酒是自己從別處大島嶼上莊院中拿來的,便和平常拿米拿菜一樣,隨拿隨取,以他在此處島中威望,卻也不用去沽去買。壺卻是一隻褐色千年古董茶壺,平日里自己想喝酒了,便用這個茶壺盛酒用,以他身份,裡頭盛的,向來都是極品好酒。
青年練了好一陣子功夫,確實口渴難耐,也便從籃子中拿出茶壺來,也不拿同為一款褐色茶杯,將茶壺提將在手,「嘣」地一聲,拔掉壺蓋,仰起脖子,嘴巴大張,將茶壺傾斜了,壺嘴對著自己嘴巴,咕咚咕咚,猛喝一氣。酒水入口太多,頓時溢將出來,順著勃頸,和汗水一同淌到了衣衫上,將原本已然濕透了的衣衫滴得更加潮濕不堪了。
青年喝完了壺中之酒,點滴不剩,「嘣」地一聲,蓋回壺蓋,將茶壺放入籃子中,見著籃中米飯,頓時感到腹中「咕咕」直叫,肚子飢餓得很了,也便從籃子裡頭拿出大海碗和筷子來,吧唧吧唧,狂吃猛吃,狼吞虎咽,直將一大海碗米飯和上頭菜肴通統吃了個乾淨。
那美貌女子站在一旁,瞧著丈夫吃喝,見他模樣猴急,好不滑稽,不時用手掩住嘴巴,格格嬌笑。
青年吃罷飯後,將碗筷放回籃子中,邀那女子同自己一道坐了,右手伸出,摟住了她香肩肩頭,將她攬入懷中,臉上蹭著女子秀髮,麻癢酥軟,鼻中聞著女子體香,爽心暢快,更是在山巔處欣賞起了滿天晚霞,遲遲凝望不走。
二人這般同坐一處,相親相偎,紅霞映襯下,兩條長長的黑色連體倒影斜斜得鋪在山巔之上,同周遭美妙環境融合在了一起,便似成自天然一般,天有紅霞,山有綠樹,樹有蟬蟲,人有倒影,清幽雅緻,美觀靚麗,卻是勾勒出了一幅美麗動人的漂亮場景,大是美好。
看了一會兒,青年心有觸動,惦記起了女子腹中胎兒,低斜了眼睛,望著女子肚皮,右手緩緩上前,輕輕摸了摸她肚子,柔聲說道:「寶寶乖,在媽媽肚子里要聽話。」
美貌女子聽見,笑道:「才三個月大,他又哪能聽得到了?」
青年一愣,傻傻笑笑,「哦」了一聲,瞅了瞅女子肚子,眼中突然一亮,「咦」了一聲,似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微笑道:「柔兒,你已懷有身孕,肚子怎的卻不凸出長大?」
美貌女子格格笑笑,害臊道:「人家才懷了三個月,肚子哪會凸出長大了?再過幾個月,肚子自然會大起來。」說著,忽然想到自己話說多了有些過失,竟將女兒家害羞之事都說了出來,心中不免羞愧,靦腆忸怩,臉上立馬一紅,嬌羞得很。突然想起青年的不是來,引得自己胡亂說話,嗔笑道:「你好壞。」
青年似懂非懂,見妻子說自己壞,情知是反話,意思是說自己好,也便不去還嘴,「哦」了一聲,也不多問。
二人這般在山巔上坐了很久,看景吹風,乘涼歇腳,見著天色暗淡,已變黑了,青年說道:「柔兒,咱們下山去罷。」
那女子倚靠在他懷中,也不嫌他衣衫臟濕,心怡躺著,「恩」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青年耳中聽得她答允之聲,雖只一個字,話音中卻是語中帶柔,情意纏綿,心中頓時感到激情澎湃,激動不已。又見她秀髮微動,在自己身上蹭動,感到身子暢快,一顆心瞬時「抨抨」亂跳,心中如同有一隻小鹿在亂撞一般,一盪一盪又一盪,便似在盪鞦韆。心愉之際,眼中**大盛,忍耐不住,雙手飛快探入女子身底,抬手將她攬入懷中,抱將起來,右手延展,從地上迅疾抄起籃子,提在手中,和身而起,哈哈大笑道:「抱著娘子,帶著兒子,提著籃子,回家生子。」大笑間,躍身疾奔,沖向山下而去,幾個起縱,身隱山腰之後,已然下了山峰,身入隱蔽山洞之中,往桌上放了籃子,上床陪同娘子兒子早早安歇了。
他那爽朗笑聲,哈哈哈哈,仍在山谷之中回蕩盤旋,迴響許久。
……
滔滔太湖東秀水,青山輩出豪傑。恩怨功過回首歇。水綠浪花在,旦夕瀾湖野。文士墨客山林上,游賞美景月夜。一群魚蝦肥水榭。往來新舊事,笑談食湖蟹。
——詩詞《太湖謠》
太湖位於江南,湖面幅原遼闊,水域寬廣,以盛產魚蝦出名,湖中島嶼立湖而起,島上風景秀麗,空氣清新,自古以來,文人雅士隱居於此者頗多。
太湖又分為南北太湖,北太湖隸屬蘇州境內,南太湖則屬於湖州範疇,兩邊太湖出過的英雄人物,實是數不勝數,尤以南太湖的英豪鎮為最。
英豪鎮,顧名思義,以歷代輩出英豪而得名,鎮上鄉民幾乎人人會武,實是武術之鄉,英雄之地。近百年來,鎮上恩怨情仇,快意江湖,最終形成了以封俞雷典姓氏為首的四大家族,勢力相當龐大,官府也不敢輕易得罪,而這四大家族的後輩子孫卻違背了先輩祖宗所崇尚的「仁德俠義」精神,一味收養地痞流氓,成天欺壓鄰近鄉民。
這日清晨,鄉民趙大膽起了個早,肩挑兩擔水果,朝著英豪鎮方向奔去,健步如飛,心中盤算著:乘著天早,到集市上搶個好位,水果也好賣點。臨近南門口,遠遠望見前面扎堆的人,個個年輕力壯,光著膀子,手拿刀棍,走來走去,少說也有十來個人,心道:這莫遇著強人了?不怕,身上沒帶錢,只管走便是。壓了壓草帽檐,心中一發狠,低了頭便往裡竄。突然,眼前刀光一閃,一人已攔住了去路。
趙大膽抬頭看了一眼,見是個尖嘴猴腮的青年,一把大砍刀架在肩上,頭抬得高高的,冷眼瞧著他,好是傲慢。當下不敢造次,沖他「嘿嘿」傻笑了笑,點頭哈腰一番,繞道走左邊,卻被另一個壯漢攔住了。繞道走右邊時,又有一個漢子上來攔住了他。看來,想進鎮是進不了了。趙大膽掉轉身子,往回便走,卻不想,又有三四個漢子擋住了他回去的路。
趙大膽心中一驚,冷汗直冒,知是躲不過去了,嚇得渾身發抖,萎萎縮縮道:「各位,各位大爺,這是,這是做什麼?」尖嘴青年提刀往他脖子上一架,
「嘿嘿」冷笑道:「天熱,大爺們要吃西瓜,識相的,乖乖放下籃子走人,不然,哼哼,小心吃刀子面。」趙大膽雖然名叫大膽,膽子卻小得很,聽了這話,早已嚇得屁滾尿流,哭都要哭出來了,哀求道:「大爺,行行好罷!小人這是小本生意,賠不起的,家裡還有一家老小,都張著嘴,等著小人買米回家哪!」腿腳發抖,肩頭上的扁擔卻仍是挑著,情急之下,只知道護著水果,也不知道累。
兩個漢子喝道:「去你的!」上前一人拿住一個竹筐,便要搶水果。趙大膽想到水果丟了,全家生計便也沒了,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勇氣來,雙手一撤,丟了扁擔,死死抓住竹筐不放,口中不住哀求:「各位大爺,行行好罷!放小的一條生路罷!」中間那尖嘴青年看了火大,
「呸」地一聲,朝他臉上吐了口吐沫,上去一腳,踹在他胸口,「砰」地一聲,踢了他個仰八叉。趙大膽被這一腳踢中,骨碌碌滾出老遠,趴在地下,捂著肚子喊疼。
尖嘴青年踢翻竹筐,幾隻西瓜滾了出來,骨碌骨碌。他左手伸出,按住一隻西瓜,手中砍刀揮下,「撲」地一聲,西瓜應聲變作兩半,紅撲撲的瓜瓤露將出來,頓覺口渴得緊,當下丟了砍刀,抓起半隻西瓜來,舌頭伸出,大張著嘴,在紅瓤上舔了又舔,猛地一口咬下去,「滋」地一聲,咬了一大口,吧唧吧唧地吃起來,津津有味,西瓜汁飽滿得緊,流將出來,流得**的上身都是,他卻毫不在意。
趙大膽見那人搶西瓜吃,心疼得緊,強忍住胸口疼痛,站立起來,晃晃悠悠地走上前去,想要阻止,尖嘴青年右腳飛起,「砰」地一聲,又踢了他一腳。這一腳卻是踢在腿上,趙大膽左腿吃痛,當即跪下,單膝撐地,雙手捂著,不住喊疼。尖嘴青年「嘿嘿」冷笑,邊吃西瓜邊道:「來來來,兄弟們一起吃,我請客,千萬別客氣。」周圍十來個壯漢「哦」了一聲,一哄而上,紛紛揀了地上的西瓜,或拿刀切開,或用棍砸開,或用掌劈開,狼吞虎咽,歡聲雷動。趙大膽見了這場面,淚水早已撲簌簌地流了下來,跪在地上,不住磕拜,口中求道:「各位大爺,行行好罷!還我西瓜,求求你們了!」那伙人哪聽他的,只顧吃西瓜。
這時,日上三竿,天已不早。清晨趕集的人早來了,見到南門口有人鬧事,紛紛趕過來湊熱鬧。內中有識的尖嘴青年的,心下嘀咕著:俞家門的人又來惹事了,咱可惹不起,還是瞧瞧。當下,誰也不敢說話,更沒人敢出來冒頭。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遠處馬蹄聲響起,圍觀眾人看去,見有五乘馬自南首馳來。馬蹄踏泥,得得有聲。馬上五人各著五色,悠閑自得,有說有笑。見到圍觀這場面,五人都是一驚,收斂了笑容,騎在馬上,駐足觀看。
尖嘴青年姓俞,名人雄,因長得像猴,又有勢力,江湖人稱霸王猴。他正吃著西瓜,見有五個人,衣著奇怪,看到自己,竟敢不下馬,當真是不知死活,怒從心中起,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滾!」突覺腦門一疼,「哎喲」一聲,摸著腦袋,跳了開去。回頭看時,見趙大膽正手拿扁擔,朝他頭上猛砸過來,急忙反手一刀砍出,「刷」地一聲,刀口鋒利無比,已將扁擔攔腰砍成兩截,右足發力,右腳踢起,「砰」地一聲,自下踢上,踢中趙大膽下顎,趙大膽仰頭飛了起來,直飛出三丈開外,方才掉在地上,滿嘴鮮血,掉了一地的牙,已然暈厥,橫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