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以後跟我干

李虎城和何嘯回到苗圃，程化蝶迎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我不回來晚上誰看家啊？你回家吧。」

「你買這麼多酒幹什麼？借酒澆愁啊，就那點兒破事兒，有什麼想不開的。何嘯，你以後有點兒出息，別跟你哥學。」

「蝶姐放心，我不跟他學。」

「快卸車，哪兒來這麼多廢話。化蝶，你正好把車給鳳仙送去。」

「你還沒回我話呢，為什麼買這麼啤酒？」

「澆花的，不是我喝。」

「拿啤酒澆花？敗家啊你啊。」

「公款，又不是我花錢。」

「真的是公款？」

「是。」

「那你要喝就少喝點兒，一頓就喝一瓶，好么？」

「好，一瓶，你快回去吧，你媽該著急了。」

程化蝶騎上三輪車走了。

李虎城拿過兩個塑料桶，就開始往裡面倒啤酒。

「虎哥，你真的拿啤酒澆花啊？」

「自然是真的，你以為我借酒澆愁啊，快點兒往裡面倒。」

「好，這我就放心了。對了，虎哥，我也覺得你跟張雲分手是好事兒，她真的不適合你。」

誰都說我跟張芸不適合，看來我倆真的沒緣分。服從民意還是對的。

「你個小屁孩兒懂什麼？」

「我都19了，什麼不懂？不就搞對象那點兒事兒么，我又不是沒搞過。」

「成了么？」

「沒成，其實那也算不上搞對象，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

「總算你還明白點兒，你這個初中沒白念。」

「嘿嘿，你就別損我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念書的料。對了，虎哥，你現在也是國家幹部，是不是應該有點兒素質？」

「你背後打我罵我，都沒問題，在外人面前，你能不能給我里點面子？」

「你有什麼面子？」

「我現在手下也有三個弟兄了，上回到西河村跟他們打了一架，把他們摁在河裡揍了一頓，我成名了。十里八村也是一號人物了。」

啪，何嘯腦袋上挨了一巴掌。

「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就是一個小流氓，還一號人物？再敢跟人打架，我打斷你的腿。」

「喂，你是不是我哥啊。」

「廢話，就因為是你哥我才管你，別人我才懶得管呢。從明天起，天天到我這裡上班兒。」

「幹什麼？」

「幹活兒，賺錢，跟著我干，賺大錢，過兩年我送你到外國留學去。」

哈哈哈……，何嘯一陣大笑。

「虎哥，你說賺錢我信，到外國留學，你逗我呢？你要真有那本事，你怎麼不去？」

「嘁，我的本事大著呢，還用去留學？外國沒什麼值得我學的。」

「就我這樣的，初中都沒畢業，還能留學？你當我傻呢。」

「你可不就是傻子么，你別以為留學有什麼神秘的。我說送你出去，就能送回你出去。」

完嘍，失戀的人，就是這麼可憐，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何嘯現在真的很同情自己這個表哥。

「虎哥，晚上我陪你喝點兒吧，開導你一下。」

「不用你開導，不過喝點兒酒也行。你去看看有什麼菜，就做點兒。」

「澆花的事兒？」

「我自己就行，你去吧。」

何嘯進屋，沒一會兒出來。

「虎哥，沒什麼菜了，我回家拿點兒。」

「行，快去快回。」

現在是八月，家家的菜園子有的是蔬菜，都吃不了，回去就摘，也不用花錢。

李虎城留了半箱啤酒，剩下的就都倒進桶里，然後按照1:30的比例加水稀釋，裝進噴霧器里，就到了花窖，噴洒在君子蘭上。

一個來小時后，啤酒打完了，太陽落山，何嘯拎著一個大編織袋回來。

「虎哥，菜拿回來了，我還順便偷了一隻雞，在何鳳仙那裡褪毛了。」

啪，李虎城在何嘯屁股上踢了一腳。

「混小子，現在都會偷東西了。在哪裡偷的，馬上給我送回去。」

「沒偷別人，我偷我自己家的還不行嗎？」

何嘯無限委屈。

「二舅和二舅媽沒在家？」

「在家，我媽在屋裡做飯，我爸看見了，他假裝沒看見，還叫我趕緊走，別讓我媽知道。」

「對了，我爸我媽叫我告訴你，想開點兒，他們哪天有時間來看你。」

唉，我真的沒事兒啊，看什麼看？我不需要關心，我有那麼弱雞么？

「這個魚罐頭，紅燒肉罐頭，是鳳仙姐給的，他叫你少喝點兒。」

「這條鯰魚是二柱子給的。」

「還有，我姑說，河東村村長給你家送來二十斤嘎牙子，叫你明天晚上回家吃魚。」

李虎城和何嘯是姑舅兄弟，何嘯的姑姑，就是李虎城母親何巧雲。

「好，我明天回去，到時候你也去。」

「我當然要去啊，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做菜。一會兒咱倆好好喝一頓。」

李虎城上了房頂坐下，點著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太陽剛剛落山，天邊滿是彩霞，絢爛無比。遠處群山高低起伏，近處莊稼鬱鬱蔥蔥。

村子里家家冒出裊裊炊煙，不時傳來陣陣牛叫聲雞鴨喳喳的叫聲。

好一副安詳懶散的鄉村畫卷。

如果不考慮落後、貧窮，這就是田園牧歌似的生活。

想起母親、陸鳳仙、程化蝶、乾媽、何嘯、舅舅、二柱子這些人對自己的關懷，李虎城心裡不禁一陣溫暖。

鄉下人也許沒有那麼花言巧語，但是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關心自己的鄉親。

他們也許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但是關鍵時刻，他們不吝於伸出自己的手，來幫助自己。

比總公司那些冷漠的人強多了。

他們口頭上可能會說城市不好，但是一旦有機會，還是非常想進城。

他們或許會說出城裡人的一萬個缺點，但是心中還是羨慕城裡人，還想過城裡人的生活。

每個農村人，其實都有一個城市夢。

只有成為城裡人，他們才能挺直腰板，覺得自己不是低人一等。

就是為了這些人，我也要把城市建起來。

李虎城拿出承包合同，仔細看了一遍，小心翼翼放進兜里，開始琢磨今後的行動。

建設一座城市，就從今天開始。

何嘯你個傻小子，你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將來會多麼有出息，會多麼威風。

「虎哥，菜好了，下來吃飯。」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