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個精神病人

公園對面就是飯店，隨便找了一家進去。

「二位吃點什麼？

「化蝶，你想吃什麼就點，我來算賬。」

「炒汊（cha）子吧。」

汊子，是綠江的傳統特色食品。

玉米去皮，泡上十天八天發酵之後粉碎，再到機器上高溫擠壓成型，類似於玉米麵條。

屬於粗糧細作的食品，可以炒著吃，可以燴著吃。涼拌也可以。

非常便宜，飯店賣也就五塊錢一盤兒。

「小兩口好不容易到綠江來旅遊一趟，怎麼能不吃一頓綠江的特產呢。」

「黃蜆子、蝦爬子、蟶子、文蛤、海螺，各種山珍海味都有，一樣來一個？」

服務員很會做生意，見李虎城和程化蝶的打扮還比較時髦，就極力勸說。

「來一個清蒸黃蜆子，一個鹵蝦爬子。化蝶，夠了么？」

「夠了，夠了。多了吃不了的。」

黃蜆子也是黃海里的特產，做法很多。

清蒸就是把蜆子放進鍋里蒸，加少量水，什麼調料也不放。

蜆子開口之後就熟了，把蜆子肉放進湯里晃幾下，清除裡面的沙子，就可以吃了。

因為沒有別的調料，吃的就是蜆子原生的鮮味兒。

鹵蝦爬子做法也很簡單，就是生的蝦爬子用鹽滷起來，也不加調料，吃的也是這個原生的新鮮味兒。

很快，兩個菜和汊子就上來。

「虎城，你喝點兒酒吧。」

程化蝶勸道。

「不喝，下午還要去汽修廠推銷樹苗呢。」

「哦，汽修廠啊。你能推銷出去么？」

「十月份是他們的四十周年廠慶，我想有希望。」

汽修廠的正式名稱叫做「綠江汽車製造公司」。

1950，高麗國發生南北內戰。米國聯合了十幾個國家，組成所謂的聯軍介入內戰，幾乎佔領了高麗全境，並且想把戰火燒到華夏東北來。

在這個危急關頭，為了保家衛國，華夏志願軍出征，把聯軍打回到三八線。

當時戰場上的汽車損毀非常厲害，為了維修這些汽車，就在一江之隔的綠江建起了汽車修理廠。

戰後修理廠改成大修廠，之後又生產洒水車、加油車、發電車、工程搶險車等各種特種車輛。

現在還能生產客車，客貨車等車輛。

工廠有職工六千多人，是綠江排在前幾名的大型企業，效益算是整個綠江市一流的。

綠江人習慣上都把它叫做汽修廠，能在汽修廠上班，職工們都很自豪，年輕人找對象都好找。

「要不要我去找周宇明幫著說說話？」

「你願意去找他么？」

「不是為了你么。」

程化蝶聲音小了，低頭吃菜。

「不找他，不用低聲下氣去求他。我自己去辦，辦不成咱們到別處去，又不是只有他一家才搞綠化。」

「那我就真的不去找他啦。」

程化蝶立刻輕鬆起來。

「不去。再說了，找他也未必管用。」

周宇明是程化蝶的親生父親，目前是汽修廠的副廠長。

以前在運動中，周宇明挨整，被下放到了關山，也就是現在關山苗圃那裡。

周宇明下放之後，老婆孩子跟他劃清界限，離了婚。

周宇明在關山的時候，就跟民辦教師程採薇結婚，兩人生下了程化蝶。

後來平反的時候，周宇明回到了城裡，跟程採薇離婚，跟原來的老婆復婚，一家人破鏡重圓。

那邊是一家人團圓了，但是程採薇和程化蝶母女兩個卻被他拋棄了。

程採薇那個時候萬念俱灰，把程化蝶送到周宇明家裡，就想一死了之。

多虧了何巧雲、二舅媽、胖嬸子這些姐妹日夜守著她，勸解她，她才沒有尋了短見。

周宇明原來有一子一女，程化蝶被送到他家之後，他的妻子、兒女對程化蝶冷眼相看。

程化蝶本就想念母親，痛恨父親拋棄了自己母女，加上周家人如此冷漠，只在周家呆了兩天，就自己跑回了母親身邊。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父親。

後來周宇明去了關山兩趟，程採薇、程化蝶都迴避不見。

周宇明也被何巧雲、二舅媽、胖嬸子給罵的狗血噴頭，從此之後再也沒臉到關山去。

在李虎城看來，周宇明這種人就是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

在城裡混不下去，城裡的家人拋棄了他。

到了農村之後，農村人接納了他。靠著程採薇父親和哥哥的保護，在鄉下沒受什麼苦。又把程採薇嫁給了他。

結果他一得志，不僅忘了鄉下的恩人，連妻子和親生女兒都拋棄了。

這種人就是徹頭徹尾的垃圾，渣男。

李虎城現在幫助程化蝶，除了想幫她實現當歌星的夢想之外，也是想向周宇明證明，沒有你這個混蛋爹，化蝶照樣很出色。她那個農村音樂教師母親，同樣能把女兒培養得很出色。

程化蝶這些年跟周宇明一直沒有什麼聯繫，這回為了李虎城，竟然委屈自己想去找周宇明幫忙，李虎城怎麼能夠同意？

他寧願不做這個生意，也不願意委屈了程化蝶。

「虎城，我是不是很沒用，什麼事兒都幫不了你？」

「你說對了一部分，你現在是沒多大用，幫不了我什麼。不過，等你成名，用處就大了，那個時候就能幫我。我現在幫你，就是在你身上長期投資。」

「哎呀，我都不知道怎麼賺錢，怎麼回報你呢。」

「只要成名了，這些都不事兒，有的是人幫你賺錢。」

「有人請你走穴，給你組織專場演唱會，出專輯，出盒帶，拍電影，上電視，拍廣告，出席各種活動，做代言……。」

「總之你就做好一件事兒就行，唱好歌兒，把自己的名氣傳遍全球。」

格格格……，程化蝶一陣嬌笑。

「好啊，我就等這一天。」

「會的，一定會有這一天的。說好了，到時候你要給我的城市做形象大使。」

「什麼叫形象大使？」

唉，傻丫頭，什麼都不懂。

李虎城只好解釋了一通，然後又說自己的城市定位，發展前景如何如何。

聽得老闆娘和服務員一愣一愣的。

兩人吃完，算賬走了，老闆娘嘆了口氣。

「唉，兩個年輕人，長得溜光水滑的，就是精神不好。現在的精神病院越來越不像話，隨便就把病人放出來。」

「你精神點兒，以後他倆再來，別放他們進來。一犯病把咱們飯店給砸了，都不用負責任。砸了白砸，咱都沒處說理去。」

「老闆娘，我記住了，絕對不放他們進來。」

服務員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