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求醫
「剛才有陣子,三小姐說夢話來著,奴婢也沒聽清三小姐說的什麼,就喚了她幾聲,就又沒動靜了。」丹橘仔細的,把剛才發生的事兒說了,看著若雪的臉色,等著挨訓斥。
若雪脫了斗篷,走到若紅的床邊兒,在邊上坐下,看著床上依舊沉睡的人兒,伸手掖了掖被角。
兩天沒吃東西了,床上若紅的小臉兒都瘦了一圈,若雪低聲喃喃道:「紅丫頭,你什麼時候才醒來呀?」
丹橘和石榴見若雪沒有要訓斥她們,就悄悄的退到外間,小小聲的問蓮馨芍藥,「老太太叫大小姐去幹嘛?」
芍藥嘴快,也不敢大聲,小聲三兩句就把事情說了,「老爺剛去了,就來欺負咱們小姐,好氣人吶!」
「還都是一家人呢!怎麼可以這樣!」丹橘說道。
「他們是欺負咱們家沒有少爺,哼!大小姐做的對,就是不交給他們……」芍藥說。
蓮馨小聲說:「小姐都不生氣,你們氣什麼呀?」
她們幾人在外間圍著一個火盆邊上坐著,小聲抱怨府里的幾位主子,火盆的碳火上,坐著一隻紫釉小壺,有一縷白色的熱氣,從壺嘴兒里升起來,飄忽了尺許就散了。
「你怎麼這樣,你怎麼……這樣……」
不知道過了多會兒,若紅又開始囈語起來,若雪喊了她幾聲,她根本沒有聽見,只是微搖著頭,喃喃自語著一句話。
蓮馨丹橘跑進來,喚著「三小姐」。
若雪轉身往外面走去,嘴裡吩咐道:「芍藥去讓人準備馬車,車上多鋪幾層皮子,再讓方管家帶上三十人護衛,我們出門去。
丹橘你們幫三妹收拾幾身衣裙,蓮馨去收拾我的衣服,備著路上用。我們可能要在外面待上月余。
再讓人去通知賬房管事,幾位管家,和內院掌事媽媽到集輝堂候著,我有話說……
我去和阿娘告個別,我們就走。」
若雪接過蓮馨的手裡斗篷,自己披上系好,擺手讓她們忙去,抬腳邁步往外面走。
蓮馨忙指了兩個丫鬟,叫她們跟著若雪身邊伺候,又指了兩個腿腳快的又機靈的丫鬟,去把若雪的吩咐傳達給下人,她則轉去若雪住的屋子,收拾出門要用的東西。
進了集輝堂,再往裡走,拐進了一個月亮門,就是大太太起居的院子。
院子的四面都有屋子,住著大太太田氏和三位姨娘。
廊檐下嶄新的白紗燈,在檐下悠悠晃動著,和著天井裡鋪陳的白雪,顯得有些刺目,一直刺到心底那根弦。
廊下看院子的丫鬟僕婦,搓著凍紅的手,來回踱著腳步,不讓血液有片刻的停歇。
看到梅若雪進來,急忙站住腳,喚了一聲:「大小姐!」
若雪穿過天井,幾步就上了迴廊,問道:「娘親醒著嗎?」
「在裡面炕上歪著呢,……」
不等人說完,她就掀起厚氈帘子走了進去。
跟在後面撐傘的丫鬟,一路小跑著過來,這會子已經有些要出汗了,上了迴廊把傘撂在地上,靠在廊柱子上喘氣兒。
「大小姐這是要做什麼?這樣急……」郝媽媽小聲問著那個丫鬟。
「大小姐要出門,過來和太太說一聲。」丫鬟道。
郝媽媽問道:「這冰天雪地的,要去哪裡呀?」
「不知道。」她說道。
「阿娘,……」若雪進屋就撲進田氏懷裡,感受母親身上的溫暖。
田氏歪在大炕上,拿帕子抹眼淚,精神蔫蔫的,冷不防被若雪撲在身上,晃的向一側趔趄了一下。
田氏抱著若雪輕輕的拍,「辛苦你了,……」說著她又哭起來,「娘對不起你和你妹妹,你妹妹病著,娘卻無心照看……」
「阿娘,妹妹沒事的,阿娘別擔心。」
若雪坐起身來,掏出帕子給田氏擦臉上的眼淚,出言寬慰著田氏。
「阿娘,妹妹被夢魘住了,我要帶妹妹上茅山去,找一個道行高深的人給妹妹看看。」若雪一邊為田氏擦著眼淚,一面說著她的想法。
田氏愣了一瞬,抓住若雪的手,「你一個小孩子,去那麼遠的地方怎麼能行,不行。」
田氏也不曉得金陵到茅山有多遠,只是覺得一定很遠就是了。
「我帶上爹爹留下的護衛,不會有事的,阿娘放心好了。」若雪反手握住田氏微涼的手,語氣堅定不容置疑,說著她的決定。
「你從未出過那樣遠的門,叫娘怎麼能放心!都是娘沒用,不能照顧好你們……」田氏說著,抬手握拳捶在自己身上。
「總要有第一次的,我長大了,以後會經常出門的。
阿娘您在家裡要好好的,諸事都不要往心裡去,安心等著我把完好無缺的妹妹帶回來。」
若雪摁住田氏的手,輕輕拍撫著,這一刻好像她才是大人,而田氏是那不懂事的孩子。
若雪安撫好田氏,出了屋子,在集輝堂正屋裡見了幾位管家和掌事媽媽,和賬房的兩位先生,跟他們說了一下,未來一個月,府里採買花銷等事宜。
他們在這裡站了有半個時辰了,越來越心往下沉,不知道又是什麼事兒惹到大小姐!
若雪把家主令牌在眾人面前亮了一下,就放在手邊桌上,停了片刻她才說道:「我要帶妹妹去看病,你們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大小事情一切照舊,最多一個月我就回來了。
你們在家裡別以為無人管束,就作威作福的,我回來知道了可是不饒人的,你們都仔細著些,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看情面。」
若雪目光冷冷的,掃視了一遍堂下侍立的眾人,她的年紀不大,幫著田氏管理府內事物也有好幾年了。
兩年前,一次查出府里的下人,上下串通騙取主家的銀子,若雪一怒之下把府里五六家下人,共五十多口,都賣去北方的苦寒之地,永遠不會回來了。
自那以後,府中的下人對若雪除了敬畏,還多了幾分懼怕。
「大小姐放心去,府里就算一兩年沒有主子管事,也不會出什麼亂子的。」一個管事媽媽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一切照著舊曆來,多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一兩個月可能不會有什麼大事,一年太長了可不好說,瞬息間任何事物都在變,一成不變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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