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原來他身邊還有江湖勢力
真正讓他意外的,是彭璟容對姚淇悅的態度。
既然已經派出了御林軍追殺,又何必讓江辭出手?以彭璟容一貫的精明和辦事風格,此舉很讓人意外。
甚至是有些想不通。
姚淇悅雖然有些功夫,可功夫並不算一等一的好,況且她是被刺殺,她在明處,即便再精心防備也無法每時每刻處於禦敵狀態。
派兩個御林軍兵士暗中刺殺,只要瞅準時機,取了她的性命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難事。
又何必讓江辭同時出手呢?
江辭既然是彭璟容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姦細,又潛伏多年沒有動過,必定是為了騙取自己的信任,要在大事件的關鍵時刻才會動用的。
這樣重要的棋子,彭璟容怎麼可能會動用在姚淇悅那個小人物身上?
更何況,姚淇悅不過是自己的暖床小廝,雖然跟著自己進過宮立過宮,一度是自己身邊的紅人,可她如今已經被自己趕出王府了,而且是凈生生被攆出去的,說白了就是自己的一顆棄子。
彭璟容會為了一顆沒用的棄子而如此大動干戈嗎?
不,他當然不會。
那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彭雲涪的眉頭突然動了一下,在那冰冷剪頭上摩挲的指尖也突然頓住了。
他似乎想到答案了。
地上的碎玉兒一直密切關注著他的神情,如今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又低低叫了一聲。
「王爺,奴才……」
「你很不錯,到底是王府的人,還懂得知恩圖報,不像某些人,永遠都喂不熟……」
彭雲涪被碎玉兒拉回了思緒,他收起箭頭,目光卻不曾在她身上有絲毫停留。
「念你密報有功,今兒就饒了你這條性命,但原本的差事你是做不了了,就去後院跟著老吳掃馬廄去吧。」
「是,謝王爺饒恕。」
碎玉兒趕緊謝恩,可她的目光還緊追著男人,分明帶著一份期許,見彭雲涪依舊斜靠在椅子上沒有動作,目光中不由又添了一絲焦慮,欲言又止。
彭雲涪突然看過來,眉梢一挑。
「怎麼,你還有事要求本王?」
「不不,奴才沒有。」
剛才分明是有什麼話想要說,可真等彭雲涪問起,碎玉兒卻慌忙搖頭,避開了彭雲涪的目光。
彭雲涪盯著她垂下的腦袋,唇角微微勾起一絲輕蔑,鼻子里哼了一聲,冷冷喝道。
「那還不趕緊滾出去,別在本王這裡礙眼!」
「是……」
碎玉兒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咬緊嘴唇,艱難地爬了出去。
縱然心中焦慮擔憂,可她清楚,她不能開口。
不過,既然已經確定了這位主子是在意姚淇悅的,他就一定會派人去解救姚淇悅,碎玉兒想到這裡,心中憂慮便減輕了不少,她拖著虛弱的身子,退出了內院。
碎玉兒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一個身影閃進了內堂,彭雲涪捏著那枚箭頭尚未抬頭,就聽到李展急切的聲音。
「王爺,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或是隱情,江辭在王府六年,如若他真的是彭璟容安排在王爺身邊的姦細,斷然不會六年都沒有露出半點蛛絲馬跡……」
「嗯?」
彭雲涪抬起頭,看向李展,微微眯起眼睛。
這眼神中帶著懷疑,是很危險的,可李展只是頓了頓,便又繼續說了下去。
「請王爺允許我查清楚內情,再行處置江辭。」
彭雲涪的臉上顯現出一些不可思議,他凝縮的眸子緊盯著李展的臉,猛然打斷了他的話。
「誰告訴你我要處置江辭的?」
「那王爺您的意思是……」
彭雲涪竟然是這樣的反應,李展當下就愣住了,他有些詫異,隨後卻又聽到了更讓自己詫異的事情。
只見這位主子神定氣閑,唇角輕揚。
「江辭在我身邊伺候多年,一向又很得力,本王很是倚重他,現下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這內院人本就少,處置了他,一時半會有誰能即刻頂上?況且事關重大,那碎玉兒的話雖然聽起來像那麼回事,可本王也不會只聽信她一面之詞,當然是先找回江辭再行處置。」
這是暫緩處置的意思了,也就代表他同意了李展的懇求,暫時不會對江辭下江湖追殺令。
「李展替江侍衛謝王爺暫恕之恩。」
李展聞言,大喜過望,雙手疊放向前,躬身行禮。
此事確實事關重大,內中又多有蹊蹺,他一定會抓緊時間率先找到江辭,問清楚來龍去脈。
不料,彭雲涪眸光一閃,卻又突然開口發問。
「你鮮少會這樣激動失禮,今兒是怎麼了?」
「我……」
李展沒想到他有此一問,回想自己剛才的舉止言行,確實是失禮了,落在這位主子眼裡,自然是反常的。
只是他頭腦機敏,很快就反應過來。
「我只是聽了那碎玉兒的話,覺得其中有不合理之處,懷疑其中另有蹊蹺,唯恐王爺被她一面之詞蒙蔽,是以著急了些。」
「是嗎?」暖才文學網www.ncwx.net
彭雲涪望著他良久,忽而一笑。
「那你覺得,這其中的蹊蹺在哪裡?」
「如若江辭真的是太子殿下派在王爺身邊的姦細,那他絕對不會派這樣重要的一顆棋子去刺殺一個小小的暖床小廝,更不會讓他跟兩個御林軍兵士做同樣一個任務。」
李展不加思索,幾乎脫口而出。
彭雲涪不由暗自點頭,心中暗暗讚歎。
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不愧是常在自己身邊的人。
也不愧是二哥派給自己的人,思考問題不僅敏銳,而且全面。
斜倚在太師椅上的男人挑起眉梢,隨後又拋出了自己的其中一個猜想。
「如果,彭璟容是為了活捉姚淇悅呢?兩個御林軍兵士未必能完成任務,派江辭這樣武功高強的棋子出手,或許是為了更有保障。」
「不可能。」
話才一出口,就被李展斷然否定,他修長的眉毛微微蹙著,明亮的眸子里儘是鄭重。
「江辭既然是十分重要的棋子,又六年不曾啟用過,那必定是擔負著極為重要的任務。如若是為了活捉姚淇悅,彭璟容大可以派別人,他那樣的人物,身邊怎麼可能缺殺手呢?
即便江辭是被派去協助的,那率先出手的也應該是那兩個御林軍兵士,可碎玉兒方才說,先出手的,明明是江辭。」
「哦?有道理。」
彭雲涪只懷疑彭璟容此舉是為了活捉姚淇悅,卻不曾細細分析這其中蹊蹺,而今聽李展說了這一大通,心中頓覺有理。
不由眉頭蹙起,疑竇橫生。
「這麼說,是方才那個賤人騙了老子?」
「碎玉兒不過是個貪戀姚淇悅美色和感情的痴人兒,她擔心的不過是姚淇悅的安危,冒著被殿下打死的危險來向殿下說這許多話,目的也只是想要殿下對姚淇悅施以援手。」
李展依舊是那個格外認真的神色,一本正經地分析著。
「不過李展以為,她那樣一個小小的丫鬟,是編不出這樣真實的謊言的。」
「真實的謊言?」
彭雲涪一怔。
這話聽起來有點意思。
李展的目光望向那枚放在桌子上的鐵制箭頭,微微一笑,如沐春風。
「沒錯,碎玉兒描述姚淇悅被刺殺的情形,或許是真實的,只是有人故意引導了她的思維,讓她認為,江辭與那兩個御林軍兵士是同夥,共同去刺殺姚淇悅,從而讓她認定,江辭是彭璟容安插在王爺身邊的姦細。」
「那你認為,是什麼人誤導了她?」
男人的眉頭越皺越緊,漆黑的眸子陰沉似水。
李展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
「這一點,李展還不敢斷言,但請殿下放心,李展很快就會找到證據,把那人捉拿歸案。」
「很好!」
彭雲涪一掌拍在桌子上,沉聲下令。
「那本王命你現在就去詳查此事,證明你方才的所有猜想。」
「此事事關王爺大計,又關乎江侍衛的清白,李展一定會查明真相。」
李展立刻拱手,一躬到底,隨後卻微微抬頭,輕聲言道。
「但李展認為,目前還有一件更緊急的事情需要李展前去處理。」
「還有什麼事比江侍衛的清白更重要?」
彭雲涪有些意外,撩起眼皮看著李展那張認真得有些嚴肅的臉。
從前他就覺得李展對江辭的態度不一樣,似乎比對別人都更親密些。而今看來,確實是不一樣。
這樣一個素來風輕雲淡波瀾不驚的人兒,卻每每因為江辭的事情而失態。
排除掉這個跟隨自己十餘年的屬下背叛自己的可能,他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江辭在李展心中確實佔據著不一樣的位置。
所以,他確實想不出,對於此刻的李展來說,還有什麼事情比證明江辭的清白更重要。
被彭雲涪戳中心事,李展的眼神分明閃爍了一下,臉上瞬間升騰起一片可疑的紅暈,卻很快就壓下那絲尷尬,鄭重言道。
「當然有。」
「是什麼?」
彭雲涪登時來了興趣,原本凝重的臉一下子柔和下來,湊到了李展跟前,滿眼都閃爍著八卦之光。
李展抿著嘴唇,笑得燦若春花。
「姚淇悅的安危。」
此言一出,男人滿臉的笑意便瞬間消失,彭雲涪擰著眉頭,拂袖而起,冷聲叫道。
「那狗奴才本就該死,本王幹嘛要去救她?就讓彭璟容替我要了她的性命豈不是最好,也省得老子再出手了!」
一提起那小子,彭雲涪就沒什麼好臉色,張嘴就罵娘,彷彿真的恨不得那小子被取了性命才好。
昨日還是養在身邊千層萬層護著的小心肝寶貝兒,今日就成了恨不得讓他被千刀萬剮的狗東西?
李展不這麼認為。
畢竟,這男人的嘴若是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