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失憶了

教主失憶了

物理老師是什麼,教主上哪能明白去。別說物理,他就連「請家長」這三個字的深層含義也還沒琢磨出來。罷了,與其答錯,不如含糊過去,以後天長日久慢慢摸索的為好。教主雙眼微閉,身子往後一靠,靠在了床邊上的被卧上,一手支額,細聲細氣地說了一句:「記不清了,頭暈。」

左右使的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兒:頭暈,該不會是剛才摔著頭,腦震蕩了?本來教主就才考三十多分,要是再把腦子摔壞了,高考可怎麼辦哪?左使又按了一陣子脈,實在按不出什麼來;右使怕他學藝不精,自己接手來按了半天,也沒探出有什麼毛病。可教主這難受勁兒又不能是裝的,可不能讓他們耽誤了,甭上學了,趕緊上醫院去!

右使慌慌張張地從抽屜底下掏出存摺來,直奔村口信用社,取了兩千塊錢回來。左使把教主撂床上,自己到門外招呼了幾個老兄弟,先派出去一個到學校請假的,剩下的跟著他背起教主,拿上水壺,到村口和右使匯合。

在村裡時,教主還沒覺出什麼來,可一到縣裡,他就真的有些不知身在天上還是人間的感覺了。他們村子離縣城也近,左使輕功又好,背著他一路輕身疾奔,正是江湖人行走的樣子;可到了城裡,左使他就不跑了,他招手打了幾輛摩的,自己抱著教主上了一輛,右使跟別的老兄弟們也上了幾輛,坐車到長途汽車站。

沒有馬拉,還跑得飛快的小三輪摩托在教主眼中,簡直就是仙劍法寶一流的東西。這一路他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到底奪了什麼人的舍。怎麼人看著和他前世差不多少,這坐騎就忽然升級到仙家寶物的級數了?

更驚悚的還在後頭,從摩的上下來之後,教主就見到了前所未見的大型交通工具——長途汽車。這車可比摩的更大更敞亮,周圍一溜窗戶,鑲著不知什麼材料的透明東西,坐椅也又大又軟,坐上去還挺舒服。左使看他不停往窗外扒頭,還使勁兒往回拉他:「狗剩,不能把腦袋探出窗戶去,不然警察叔叔來逮你了。」

教主依言縮回車裡,目光還朝向外面看著一望無際的大馬路和兩旁到退如飛的樹木,心思卻已從這是什麼法寶上,轉移到了那位警察叔叔又是什麼來歷上。

連他這個一教之主都敢逮,他是在教中身份超然,還是什麼與前教主有交情的隱世高人?

坐了兩個小時的大巴,他們終於到了省城,下了車仍舊是左使背著教主往外走,右使帶人攔了一輛計程車回來接他們。又坐過一程計程車,教主的心情已然從激動到驚悚,最後又恢復了平靜。有什麼可神奇的?不就是載人的法寶嘛,不就是前頭還能傳出小人兒說話的聲音嘛,欺負誰沒見過……現在他不就見識了嘛。

這種能自走的車雖有些意思,開車帶著他們一路到城裡來的這些人卻都是普通人,甚至連武林中人都算不上。路上更有許多普通人行走休息,除了穿著打扮怪異了些,身上也沒顯出什麼神威仙法來,顯然也只是一般百姓。

於是教主一路淡然著走進了省人民醫院地大門,淡然地坐在塑料椅子上看右使擠進一條長龍的隊伍里給他掛了號,淡然地跟著上到三腦外科,淡然地在護士叫到號時進了科室大門,淡然地坐在了大夫對面的椅子上。

大夫頭也不抬,把號往鐵扦子上一穿,拿起左使遞過去的病曆本就寫:「給誰看?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哪不好受啦?」

「大夫,我們孩子今年過了暑假就得上高二了,這回期末沒考好,回來道兒上孩子想不開,把腦袋摔著了,現在正頭暈呢。你趕緊給看看,我們後年就要高考了,萬一摔壞了腦子考不好,這一輩子可就耽誤了!我們教……我們家可是多少年才出了這麼一個高中生,都指望著他能上大學呢……」

左使絮絮叨叨地訴說著教主臨近高考,學習任務多麼繁重,右使和跟在一旁的幾個老人也不時插下嘴,說教主摔傷之還昏迷了一陣子,他們深度懷疑起碼得是腦震蕩了。大夫低頭又寫了一陣子,順手撕了一張印著字的薄薄白紙,寫了幾行認不出來的字扔給左使:「顱骨沒外傷?先去二放射科照個CT,看看大腦有什麼損傷。」

左右使一齊住了嘴,架著教主出了門,下到二去找CT室。一會兒一個教眾交了錢回來,大伙兒就帶著教主進到CT室里。

教主再淡然,看著那個像活棺材似的CT儀也淡然不起來了。他這副魂魄可不是身子原配的,萬一這東西有會么靈異,查出他是個搶宅奪舍的遊魂,這些人豈不要找仙師收了他?他站起身來,臉一板就要離開:「這是什麼東西,我不查,咱們立刻回家,我只是一時頭暈,休息幾天就好了。」

放射科的小大夫見多了小孩不願意做掃描,又哭又鬧的,以為教主也是怕疼不敢做,湊過來幫左右使一塊兒哄他:「不要緊啊小弟弟,咱這個一點也不疼,躺上去別動睡一覺就好了。」

這句睡一覺就好了可提醒了左使,教主不聽話,他們當大人的不能光慣著。萬一小教主真落下什麼病根,他們可怎麼跟魔教列祖列交代。他又哄了兩句,伸手輕輕在教主頸后一點,趁著教主被他點暈,直接把人抱到了機器上。

教主功夫不弱,左使下手也不狠,一刻鐘之後,教主便從昏睡中轉醒,這才發現他已離開了那間滿奇怪物件的CT室,又坐在了過道椅子上。左右使他們都在他身邊護著,見他醒過來了忙問他有沒有哪不舒服,身上冷不冷。

看來這幾個人對這教主還是真心真意的,也許只是與他前世那裡風俗人物差別太大,說話做事有時他不能理解罷了。唉,這些暫且不提,他還得打起精神來應付那個什麼CT,萬一查出他的本來面目,不知那些人又會對他怎樣。

又等了半個時辰有餘,那個CT才拿回來了,是封在個棕色紙袋裡,教主想看一眼,左右使卻都不讓,說是怕他碰壞了片子。教眾們也不敢開封,忙擁著教主去找方才那位大夫。

大夫把片子往牆邊一個白盒子上一掛,那盒子就自己亮了起來,把幾張黑漆漆的薄片照得黑白分明,上面也不知是什麼東西,有大有小,上下兩頭凹下去,中間還有白色花紋。大夫照著片子一張張看,看得左使忍不住開口問他到底有什麼事,是不是摔得太厲害,治不了了?

大夫慢條絲理地搖了搖頭:「不像,從片子上看什麼事也沒有,你們孩子自己有什麼感覺?」

「就是頭暈……」左右使搶著把教主臨出門時的難受樣兒給大夫描述了一遍,大夫卻連聽都不聽,看著教主問:「你哪兒不好受?」老大夫的目光炯炯有神,彷彿穿透了他的一切偽裝,直看到靈魂之中。

教主心中一跳,面上卻是一片平靜:「我當時失腳從大石上滑下來,摔暈了過去,後來雖然清醒過來,卻還有些頭暈,身上也沒什麼力氣。」

大夫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笑容,突然問道:「你這回期末考試考了多少分?」

期末考試?和左使剛才說的,是一個意思嗎?看來這個「第十六中學」並非什麼秘密組織,而是老百姓都知道的地方……不,這大夫本身就不是普通人,這個「省人民醫院」應當是什麼醫術傳承的門派才對。

教主心中緊鑼密鼓地給大夫編著身份,渾然不覺自己的沉吟已落入了對方眼中。大夫瞭然地笑了一笑,提起圓珠筆在病歷上加了幾筆,又拿了張處方箋開起葯來。

左使緊緊摟著教主問大夫:「大夫,我們孩子這病還能治嗎?到底是哪出了問題了?」大夫二話不說先把處方箋扔給他:「一大廳抓藥。見右使拿著單子出去交費,才呵呵一笑,安慰左使:「沒什麼大事,就是別太急著逼孩子學習就行,現在這孩子們也都不容易啊。」

左使哪能不急,眼淚都快下來了:「大夫您可別這麼說,我們這孩子打小就懂事,除了學習差了點兒,別的真是樣樣都好。可現在時代不同了,學習不好,上不了好大學,孩子這一輩子不就耽誤了嗎?想當初他爸就是沒好好學習,後來……唉,我也沒法說,不上學真耽誤人哪。我跟他二爺爺什麼都不懂,也輔導不了他學習,天天看著他成績不好只能幹著急……」

將心比心,大夫也是當爺爺的人了,看著左使為了教主的成績急成這樣,也跟著嘆子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小夥子,你也不小了,替爺爺們爭口氣,咱好好補習補習,將來考個好大學,你自己也有前途不是嘛。」

教主沉靜地點了點頭,拿袖子沾了沾左使的眼角,帶著極大的理解和同情向他們保證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從前的事,我雖然摔傷了腦子,記不大起來了,但以後我一定不辜負兩位的苦心,好好學習,掙個讓你們滿意的前程。」

這話說得當真又熨貼又舒心,換個人聽了就該高興得慟哭流涕了,可左使他們不僅不高興,更緊張得直撲到大夫身上,狠命搖著老大夫的衣裳領子:「你怎麼給看的病!什麼毛病都看不出來,你當什麼大夫!我們孩子腦子摔壞了,什麼都不記得了!」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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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現代出嫁奮鬥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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