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寒
唐牧生氣，聲音冷冽，什麼親戚，什麼長輩，都被他扔到了一邊。
如果所謂親戚長輩都只能用金錢來衡量，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讓他對這樣的親戚長輩給予多大的尊重？抱歉，他做不到。
「你們還要不要臉了，又來催債。」相比唐牧，唐暖更加的不客氣，她就像個炸毛的母雞一般，守護著自己的雞窩，哪怕這個雞窩非常非常的簡陋。
「唐暖，怎麼說話呢，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當初你們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嘴臉！都說現在欠錢的是大爺，果然不假！我們看你們家實在困難，這才伸出援手，卻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白眼狼！」一個年有五十多歲的婦女，也像炸毛一般的直噴唐暖。
「是，我們是白眼狼！我爸沒生病的時候，公司還在的時候，你們從我們家拿走了多少錢？不說別人，大嬸，就說你們家，前前後後，有超過五十萬吧？更別說其它禮物和事情上的幫襯，那些錢你是不是要還一下？」唐暖吵起架來，有點駕輕就熟的味道，看的出，這樣的伶牙俐齒，可不是一次兩次能熏陶出來的。
大嬸的眼神沒有絲毫慌亂，冷笑反駁：「那都是你們願意給的，不用還！你別偷換概念！」
唐牧笑了，被氣笑了，好嘛，這就算偷換概念了。
他上前制止了唐暖，實在懶得跟這些人爭吵，而不管怎麼爭吵，影響的總是爸爸媽媽，看看爸爸躺在病床上被氣的渾身發抖的樣子，看看媽媽也是渾身顫抖的流淚，他的內心一片冰冷。
「欠你們多少錢，給我報個數，馬上轉給你們！」唐牧拿出了手機，滿屋子的親戚，其實也沒多少，大嬸、二嬸，姑父、姨夫、兩個舅媽，六家而已。
唐暖不是說每一家幾萬或者幾千塊嗎，他卡里還有二十多萬，足夠把他們的錢全還上了。
「我們家三萬五！」大嬸眼睛一亮，連忙報了個數。
「我們家兩萬！」二嬸也是連忙報數。
「我們家八千！」
「一萬三！」
「四萬！」
「九千！」
唐牧眼神越發冰冷，至親啊，都是至親啊，六家加一起也不過十二萬五千塊錢而已，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催債，不心寒都不行。
是，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但如果考慮到唐家先前對他們各家的資助，哪怕這筆錢要還，不應該多寬限一些日子嗎？
唐牧默默的掃碼、轉賬，看到他們一個一個收到錢之後喜笑顏開的樣子，再看看躺在床上的父親，他冷冽的說道：「現在，都給我滾……從現在開始，我們家跟你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小牧，我們……」二嬸想說點什麼。
「滾！」唐牧的情緒終於掩蓋不住，神色猙獰的大吼。
「當兵了不起啊！竟然都學會對長輩不敬了，白長了這麼大個！」一幫親戚作鳥獸散，到了走廊那邊才敢稍稍的發泄一下不滿的情緒。
唐牧蹭蹭蹭的追到門口……
結果他還沒說什麼，一幫親戚就像猴子一般的飛速的跑了。
她們還是被唐牧剛才神色猙獰的樣子給嚇住了。
唐牧臉上滿是譏諷，輕輕關上了門……只是這邊隔音效果實在不好，走廊外，一些鄰居的議論聲還是能隱約聽到，說什麼的都有，一個一個都非常八卦。
唐牧懶得理會，衝到父親床前關切問道：「爸，您沒事吧，別為這些人生氣，不值得。」
「我習慣了！是爸爸拖累了你們啊！小牧，你是家裡的男人，爸跟你商量個事——讓爸走了好不好！給爸一個痛快！」唐正業實在撐不下去了，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家被自己拖累成這個樣子，他現在真的只想一心求死。
「爸，您說什麼呢！」唐牧撲通跪倒在地，淚流滿面的說道：「爸，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咱們這個家就不可能垮掉！您也一定一定能好起來！請您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爸，您可千萬別想這麼極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真的都會好起來的，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好啊！」唐暖也怕了，她早知道老爸有輕生的念頭，但這麼說出口還是第一次，她真的擔心老爸會自我了斷。
「我們都堅持到現在了，你跟我說這個，是不是太沒良心了……」關香芹也是痛哭。
「沒有我的拖累，你們才能好好生活啊！」唐正業的眼淚也止不住流淌了下來，滿臉痛苦。
「爸，不就是錢嗎？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有的是辦法……媽，小暖，你們勸勸爸，我出去一趟！」唐牧咬牙站了起來，衝出門外。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哪怕他曾經是龍騰的兵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又能如何？離開了部隊，他貌似什麼也不是！
求部隊？部隊一直都在資助，豈能要求更多？
求國家？全國各種形勢的困難家庭多不勝數，怎麼求？
求戰友？這更不現實，那幫戰友能有多少錢？而且，他可是狂龍！是兵王啊！讓他跟戰友們伸手要錢，他做不到！
所以，現在只能把自己給賣掉了！希望能賣個好價錢！
……
江濱水岸。
這是一個小區，確切的說這是一個頂級高檔的小區。
在整個江城，可排在前三。
林家就在這裡，獨棟的別墅，展現出林家強大的經濟實力。
林閔雨悄悄的退出了爺爺的房間，眼圈紅紅的。
「閔兒。」門外，譚靜秀上前抓住林閔雨的手。
「媽，爺爺，爺爺真的沒救了嗎？」林閔雨聲音顫抖。
「閔兒，很多東西是強求不得的！你爺爺的病情，已經這樣了！我們能做的，就是能讓他安安心心地走完最後一程！」譚靜秀滿臉疼惜。
「媽，我不會讓爺爺帶著遺憾走的！」林閔雨輕輕的咬著嘴唇。
「閔兒，我聽你爸說……你可別拿婚姻開玩笑！」譚靜秀很希望林閔雨能從過去走出來，重新開始，但又不想她只是為了不讓老爺子走的遺憾，而犧牲自己的終生幸福，糾結的不行。
「媽，我怎麼會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並且有合適的人選……我這就去打個電話。」林閔雨滿臉認真。
譚靜秀沒阻攔，只是看著林閔雨的背影，也是暗暗的嘆氣。
走出別墅，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林閔雨翻出了一個剛儲存沒多久的號碼，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撥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