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哭什麼?
仗著身上有傷,沈柏成天沒什麼事就在顧恆舟營帳附近晃悠,晃到第三天,終於如願以償的被顧恆舟領到營帳面壁思過,嫌沈柏話多,顧恆舟在她頭頂放了一碗水。
顧恆舟身為督監,平日除了在營里四處轉轉看有沒有人偷懶鬧事,要處理的軍務也不少。
知道這人一旦專心做事注意力就非常集中,沈柏只安靜站了一刻鐘,就偷偷轉過身子看他。
這是沈柏醒過來以後,第一次有時間安靜的好好打量顧恆舟。
顧恆舟長她四歲,今年正好十八。
十八歲的少年郎大多是鮮衣怒馬、志得意滿的,但顧恆舟身上,卻只有老練沉穩。
身為鎮國公世子,他是太學院那些世家子弟中身份最尊貴的,然而別人打架遛鳥斗蛐蛐,他從來都只安安靜靜的做先生布置下來的課業,好像外界發生的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他。
這樣的人,理當成為萬人敬仰的英雄,佳人在側,兒孫滿堂,而不是被斬於馬下,屍骨無存……
「哭什麼?」
清冷的聲音入耳,思緒戛然而止,慌亂的抬手,摸到一臉潤濕,頭頂那碗水也打翻了去。
瓷碗碎裂,水濺了一腿,沈柏撩起袖子擦乾眼淚穩住情緒:「顧督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重新打一碗水來。」
聲音也是啞的,鼻音濃重,丟死人了!
沈柏城牆厚的臉皮燒得慌,想找借口出去避避,卻被顧恆舟叫住:「過來!」
「我去打水。」
「我讓你過來!」
顧恆舟拔高聲音,沈柏咬咬牙,轉身走到他面前,腦袋幾乎埋進胸口。
「頭抬起來。」
硬著頭皮抬頭,一雙紅彤彤濕漉漉的眸子無處可躲,直直的撞進顧恆舟眼裡。
還真是哭了。
顧恆舟挑眉:「苦肉計?你不過只站了一盞茶的時間,想去跟周校尉告狀說我虐待你?」
「沒有。」沈柏癟癟嘴。
「那你哭什麼?」
「傷口疼得厲害,沒憋住,哭總不違反軍紀吧?」沈柏下意識的抬杠,顧恆舟沒吭聲,拿出一個葫蘆狀的黑色瓷瓶放到桌上,沈柏眨眨眼睛:「給我的?」
「塗上這個最多兩天傷口就可以結痂,後天早上,開始和其他人一樣受訓。」
顧恆舟語氣生硬,相當不近人情,沈柏卻咧嘴傻笑:「謝謝顧督監關心!」
「你覺得我是在關心你?」顧恆舟眼睛眯起,唇角的咬傷結了痂卻還沒有脫落,扎眼得很。
「顧督監你忙,我先回去塗藥了!」沈柏腳底抹油溜了。
沒一會兒,營帳門帘再度被掀開,今日剛回營的趙定遠穿著一身銀甲走進來:「聽說我手下的兵又犯事了,在顧督監這裡罰站,本蔚特意來領人。」
「天下兵馬都是效忠陛下的,趙副蔚慎言!」顧恆舟唇角微垂,釋放出冷意。
趙定遠毫不在意,不用顧恆舟開口,一屁股坐下:「顧督監提醒的是,不過按規矩,這人該分到新瀚營,顧督監安排他住在鎮戈營好像不妥吧。」
「趙副蔚口中的規矩,可有經過陛下允准?」
這規矩早就是眾人默認了的,顧恆舟這樣一說,趙定遠不由冷了眸,片刻后笑起:「原來真是世子殿下的人,是本蔚多管閑事了。」
「……與我無關,兩日後,趙副蔚自行去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