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誰毀了誰

188 誰毀了誰

有生之年,廉王是做夢也沒想到,他居然看到了華敏沄,極度的震驚讓他一時間語塞了。

哪怕此時,周圍的黑衣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等華敏沄說話,他又道:「是你?你跟福王勾結了?」

華敏沄點點頭:「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早在汴京城攻城之時,他們就集結了人手,從後方撲來。

寶兒和烏那子以及未月和隕丁他們留在了莊子上。

華敏沄絲毫不擔心。因為,在莊子附近還有她小舅謝琛帶來的兵馬壓陣。

華敏沄跟著南宮墨一起攻入城內。

其實,等到廉王和太子兩敗俱傷或者其中一個解決了另一個的時候,他們出兵是最好的。

畢竟那是敵弱我強,最是有可趁之機。

只可惜,太子太不按照牌理出牌了,雖說他還沒屠城,可是都殺了那麼多人,誰知道什麼時候他又開始動華府、長公主府之類的了?

真要讓他得逞,那無論是南宮墨還是華敏沄能悔恨一輩子。

好在,今天一切順利。

韻閣的事情早就被長公主報給凌巳又傳給他們了。

樊樓這些年,一直還在發揮著作用。

韻閣距離樊樓很近,樊樓一直都注意著韻閣的情況。

那樓上的弓、箭、人都盡在掌控之中。

原本南宮墨是不同意華敏沄單獨行動的,倒不是他不相信妻子,只是他懼怕妻子再受到什麼傷害。

那種忐忑不安和痛苦,他一輩子再不想嘗試了。

可是,誰讓這弓還真的只有華敏沄能拉動。

謝琛倒是可以,只是謝家軍還要他指揮,而且他那長相,太有名了,大家都認識,他想跟著青龍軍矇混過關,不太可能。

在萬分不願中,南宮墨只能同意華敏沄跟著一起打仗。

為這事,南宮墨氣著呢。

他們為這事起爭執的時候,一大家人都不作聲,而且一個都不站在他這一邊。

似乎都知道他最終會被沄兒說服一般。

每每想到這兒,南宮墨就氣結,攻擊沈城的動作越發迅猛犀利,沈城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他精疲力盡,幾乎已經能夠確認,自己今天怕是要命喪於此了。

福王是鐵了心要他的命了。

這邊,沈城還在負隅頑抗。

那邊,華敏沄是先入城的,尾隨著廉王的大軍,趁著混亂上了韻閣,解決掉之前等在這裡的神箭手,從他嘴裡知道了廉王的具體計劃。

自己過了一把神箭手的癮。

要不是那足以承受十石弓的箭矢,只有一支,當時她真想把太子和廉王一起殺了。

這樣倒是省事了。

只可惜,沒這等好事。

她其實當時還想一箭雙鵰來著,只不過這不僅需要高超的技術,還需要合適的角度。

廉王距離太子太遠太遠了,都不在一條線上,她實在實施不了。

廉王此時大腦飛快的轉動著,他看著華敏沄,已經不想去想這女人是怎麼勾結上福王的。

在他眼裡,無外乎就是利用自己的美貌。

至於其他,哪怕華敏沄已經數不清自己給過他多少顏色看看,他終究記不得教訓,總覺得女人都是沒腦子的。

他現在特別慶幸,福王不在,他必須抓緊時間,騙過眼前的女人,逃出去才行。

只要讓他逃過今天,他廉王發誓,以後一定會捲土重來。

他在城外不遠的禹州有一個莊子,裡面有可以供他奢侈生活的銀子,他先走,以後再回來也不遲呢。

他記得柳濡風回來跟他說,華敏潔有一處鐵礦山,大不了殺了華敏潔,把那山契拿回來,他有的是東山再起的機會。

反正魯耶尼死了,那華敏潔一個女人還不是如水中浮萍嗎?

如此想著,他忽然涎著臉,湊近一些,以熟稔的口氣和華敏沄寒暄:「沄小姐這些年別來無恙啊,這些年,你不在汴京城,本王可是對華府多有照顧。」

「這一回,若不是本王攔著,那太子沒準就殺到國公府了。」

華敏沄無語,廉王怎麼有臉說這種話,顛倒黑白的話說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華敏沄冷笑,不想跟廉王虛以逶迤,前世今生,這麼多年了,難道她還不知道他的渣嗎?

「廉王殿下說笑呢,勇過公府來不及救,有閑心替我們華家求情?」

「我們華家這些年在汴京城,廉王殿下差人來「借」過銀子和糧食總計近二十萬兩,不知道殿下什麼時候能想起來還一下?」

廉王嘴角微抽,他們貴族子弟說話從來是說一藏一的,如此被華敏沄揭穿,這臉上是真掛不住。

華敏沄擺擺手:「你莫不是以為說這些,我就會放了你吧?」

廉王火大,心思被識破,凶態畢露:「你敢把本王怎樣?本王告訴你,本王是真龍天子。這大魏合該是本王的。」

華敏沄笑了笑,站起來,上前兩步,錢將軍幾人壓住廉王,把他壓的更緊實一點,防止他突然暴起,傷了少夫人。

自從少夫人展示了她神箭手的神技后,沒有人再在她面前齜牙了。

當然,即便齜牙,也只是有些沒大沒小,並沒有不敬的意思。

以前對少夫人是敬服,現在那是臣服,就好像面對謝老將軍一樣。

對此,錢將軍更是有很深的感觸。

錢將軍還記得,年幼的時候跟著他爹去軍營,見識謝老將軍的風采,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讓他開始發奮,勤學武藝,希望能夠去到謝老將軍麾下。

雖說,後來在少主之下,覺得也很好,但有時候還是希望能去謝家軍營,若是能得到謝老將軍的指點再好不過了。

現在,看到少夫人拉弓射箭的樣子隱隱有老將軍年輕的的樣子,當時護衛在她身邊的錢將軍瞬間熱淚盈眶,總覺得他的內心深處的某些最隱秘的願望通過另一種方式得到了滿足。

華敏沄慢慢走過來,廉王覺得,許是強光太過刺眼,他忽然覺得站在他面前的人氣勢滔天,背後竟然似乎有金龍環繞。

怎麼會?

他忽然感覺腦中一閃,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問已經站定在他面前的華敏沄:「你到底是誰?」

華敏沄嘴角一瞥,反問,「我能是誰呢?」

她心裡有股氣,壓服不了。

廉王活不了。

可是,她心裡有一種深刻的衝動,那是靈魂深處的一種衝動,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日,不告訴廉王一些什麼,她這輩子就沒法完全放過自己了。

她看了看錢將軍,說道:「錢將軍,能否讓我單獨和廉王殿下說幾句話?」

錢將軍一驚,抬頭看向少夫人,見她眼裡堅持,想了想,招呼手下:「小的們,給這位殿下搜搜身,再綁上!」

一眾人吆喝一聲:「是。」一盞茶沒有的功夫,眾人如潮水一般退下。

還貼心的把廉王的嘴巴也塞上了,因為他叫囂的聲音太吵了。

錢將軍走到門外,把門關上,朗聲說道:「少夫人有什麼事指揮屬下就行了。屬下在門外候著。」

華敏沄應了一聲,四下看看,拖了把椅子坐在廉王不遠處。

廉王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

她冷冷的看著廉王,嘲弄道:「你合該是這大魏的帝王?」

「就憑你當了一年的皇帝就死了,扔給我一個爛攤子?」

「像你這樣的人,當皇帝是害了這天下的百姓!」

廉王眼睛里是不可置信,然後是震驚,然後是瞭然。

他「嗚嗚嗚……」的想要說話。

華敏沄冷冷的看著他,然後上前一把揪出他嘴裡的破布。

廉王不顧嘴巴里的乾澀,迫不及待:「後來,我死了后,你難道把江山送給福王了?!」

華敏沄都要被氣笑了,頭一件事他不是問大魏怎麼樣了,也不是問南漠有沒有打進來,而是怕他的江山易主呢。

可是,她偏不讓他稱心如意:「給福王又怎麼樣?你那兒子沒準不姓南宮呢!」

她說了這話,心裡感覺很爽快:「那會兒,你偏愛貴妃之子,置我母子於何地了?」

「你害死了謝家滿門忠烈,害我華家,毀我一生,這些,你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華敏沄上前一步,一拳砸在廉王腦袋上,只覺得暢快。

廉王「嗷」了一聲,只感覺頭被巨石打過了,昏昏然,只不過,對這些事他絲毫不覺得悔恨和後悔。

他在意的還是:「你,你個毒婦,你真送給福王了?你前世也和他勾結在一起?」

廉王似乎瞭然,他喃喃自語:「是了,什麼不是我兒子?沒準前世你生的那個才不是我的。」

「他一點都不像我!」

「你,你個毒婦,我說今生,我明明就是皇帝命,是老天讓我回來彌補我前世只當了一年皇帝的缺陷的。」

「結果都被你毀了,毀了,是你毀了我。」

廉王在地上瘋狂的扭動,他想跳起來,想抽出劍,把面前的女子殺了。

只可惜,他跳不起來,動不了。

華敏沄都已經不想冷笑了,她覺得悲哀。

為了前世的自己。

重或一世,她半生都活在前世的陰影里,努力的改變著。

而且前世的自己,宛如一個笑話。

如今,到了結尾,她笑不出來了,眼淚緩緩順著眼眶留下來,華敏沄知道這不是自己,是前世的自己的眼淚。

那是悔恨,又是釋然。

悔恨前世哪怕報了仇,可傷害已經鑄成,那些刻在心上的傷口永遠在心上了。

又是釋然,釋然自己居然得到了重活一世的機會,到了此時此刻,她說完這些,她終於獲得了新生,拋開這些過往和陰霾,過未知且充滿希望的一生。

她跳起來,對著廉王就是一頓暴揍,頭,身體任何部位。

廉王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最後已經慘叫不出任何聲音了。

他感覺自己的全身的骨頭都被打斷了。

這個毒婦,即便今天放了他,他也殘了。

倒是華敏沄,她瞬間平靜下來,蹲下身子,把破布重新塞回廉王嘴巴里。

語氣平靜:「隨你怎麼想吧,不過,那是你的事。」

這一刻,她彷彿回到了曾經那個氣勢逼人的攝政太后,她輕輕撫了撫衣袖,神情淡漠,姿態優雅。

「你呢,這兩輩子都沒活明白,你那小白眼狼兒子受你的指使害我又能怎樣呢?」

「我也沒讓他得了便宜吶,反正以後無論是誰坐這個江山,反正都不會是你這一脈啦。」

「對了,你那皇陵里的陪葬品都被我換了,因為你勾結的南漠要打進來了,國庫沒銀子啊!」

「你那些陪葬品都是值錢的,不換銀子打仗,放在你那陵寢里可惜了。」

廉王瀕死之際,腦子裡只有毒婦二字了。

華敏沄繼續說道:「還有呢,你那貴妃表妹,我可沒有冤枉她,她前世就和那個趙太醫在你死後苟合。」

「所以,你兒子或許還姓趙呢。」

「不過,沒關係,小皇帝到死都沒有子嗣,倒也不算是玷污了你們南宮皇室了。」

廉王死命在地上掙扎,他睜開腫脹的眼,奮力要爬起來,他要把這個華家女給殺了。

他知道華敏沄在氣他,可是他了解前世的華敏溪,她說的可能都是真的。

他沒想到,他那麼籌謀得到的皇位,最後就毀了。

而且,雖說他懷疑前世太子可能不是他生的,可是那也僅僅是懷疑,他還可以騙自己。

今生,這層遮羞布就這麼被華敏沄捅破了。

讓他羞憤難堪!

華敏沄站起來,我的話說完了,你在這兒吧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月光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下廉王,在痛苦中,不知道有沒有在徹底死亡之時,有那麼一絲後悔,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們究竟是誰毀了誰,再也說不清了,也許是相互毀了對方吧。

出了門,華敏沄抬起頭,看見南宮墨守在門外。

她沒感到意外,彷彿如平常一般問候:「忙完啦?」

南宮墨也笑著點點頭,他也不問她其他,只道:「忙完了。都解決了,我已經讓他們把那些殘黨餘孽都追回來。」

華敏沄點點頭:「毒藥我餵了,估計這會兒也該死了。」她掐著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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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你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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