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綁定系統

明亮的地鐵車廂里，林汐背著包，茫然的看著閃動的指示燈，連續的加班已經讓她的頭腦不太靈活了。深夜的地鐵車廂里三三兩兩的晚歸人，多半都是加班狗，這就是大都市人的悲哀。

林汐，剛剛大學畢業，好不容易找了個工作，每天忙忙碌碌的賺著不怎麼多的毛爺爺，錢少，事多，離家遠，好在自己沒拖累。自從爸爸去世，媽媽改嫁后，位於老城區的一套小房子成了她一個人的家。錢賺的不多，也夠用了，房子不大，也夠住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生活讓胸無大志的林汐安於現狀。

聽見機械的報站聲，林汐站起身，往地鐵出口走去。出了地鐵口，過了馬路，就是S市的老城區了，僅僅一路之隔，卻如同兩個世界。這邊是燈火輝煌的新城區，那邊是破敗寒酸的老城區。

老城區的屋子大多建造於五六十年代，有一部分還是磚木結構的，抬頭就是橫七豎八的電線，牆壁上是隨意張貼的小廣告，歷年來飛速發展的城市建設遺忘了這片土地，也讓這裡保留了歲月留下的印記。道路兩邊的店鋪把桌椅擺上了人行道，各式各樣的大排檔大行其道，多年累積的油煙讓路面沾染上了濃重的煙火氣。

林汐向攤主遞上一張二十元的紙幣，「老闆，一份炒飯，加一串裡脊肉。」「好勒！打包嗎？」老闆接過錢，問了一句。「對！」幾分鐘后，熱氣騰騰的飯盒送到了林汐手中。

拎著飯盒，往家走。林汐家住在五樓，樓道里的聲控燈靈敏度比較差，使勁的跺了一腳，燈才亮了。打開門，是空蕩蕩的小屋。林汐三兩口的吃了飯，簡單洗漱之後，看了眼手機，十一點三十五分。林汐躺在床上，醞釀睡意。明天還有工作，現在必須要睡了。亢奮的大腦並沒有聽從她的指令，林汐翻了個身，努力睡覺。

當意識模糊的時候，鼻尖聞到了淡淡的焦糊味。「誰家做飯這麼不小心，又燒糊了。」即將入睡的林汐心裡納悶，猛然間，她意識到了不對勁，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都要半夜了，誰家還會做飯。

當她急急忙忙的套上衣服，打開門的時候，樓道里已經冒出了黑煙。林汐下意識的關上了門，應該是著火了。有了這樣的認知，林汐的身體都在發抖，衝進衛生間，打濕毛巾，捂住口鼻，彎腰前進。這是幾個月前，辦公樓里舉行消防演練時學到的技能。

樓道里已經有住戶往下跑了，有的人家已經發現了火情，扶老攜幼的逃命；有的人家睡的沉，屋子裡還沒動靜。這裡住的多半是多年的老鄰居了，林汐猶豫了一下，還是做了個重大的決定。每下一層樓，就去敲敲住戶的門，大聲的呼喊一句：「快起來，著火了！」

當她跑到二樓的時候，樓道里已經是濃煙滾滾了，隱約能看見一樓冒出的火光。在林汐進退兩難的時候，她覺得衣服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是二樓的趙老太太，老太太獨居在此，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老太太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隻手拉著林汐的衣角。看著老太太乞求的眼神，林汐明白了她的用意，咬咬牙，林汐一手挽住她的胳膊，一手捂住口鼻，衝進了煙霧裡，這條路走了這麼多年，林汐閉著眼睛也能走出去。

帶著一個腿腳不靈活的人出去，林汐的速度明顯減慢了很多，終於衝出了黑色的煙霧，林汐就想好好的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但是走出鐵門三兩步之後，她覺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一副奇妙的場景呈現在她的眼前。一位女子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臉上罩著氧氣面罩，身上連接著各種管子，一台心電監護儀正在工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林汐無比熟悉的人，這不就是自己嗎？

另一個林汐感覺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即使她大聲說話，也沒有人能聽見她的呼喊，她試圖去抓住自己的手，可是她的手只能穿過物體。

林汐咽了咽口水，還沒辦法理解自己目前的狀態。就在此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傳來：「你看見自己了嗎？」

「誰，誰在說話？」被聲音嚇了一跳的林汐巡視了一圈，周圍除了醫療設備就是昏迷不醒的病人。只聽那道機械音提示：「伸出你的手，你就能看見我了。」

林汐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手心裡出現了一個屏幕，大約是一個PAID的大小，屏幕上出現了一個Q版的藍紫色小球，眨著萌萌的眼睛，正和林汐對視。

「你是誰？」林汐被這個圖案萌到了，看起來無害的模樣，讓林汐的警惕之心鬆懈了下來。

「我是智腦74026，你也可以叫我伊文。你是一個幸運的人，因為你的善良和勇敢，被智腦選中，現在由我來幫助你恢復健康。」伊文最後說的一句話，打動了林汐，當然林汐也不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林汐謹慎的問：「你有什麼條件？」

還是那道冷冰冰的機械音：「你現在進入任務選擇系統，如果你放棄任務，你將維持昏迷的狀態，如果你確定接受任務，只要完成規定的任務，你就可以恢復健康了。現在，你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放棄。」

林汐不是個聰明的女孩，但是該有的謹慎讓她明白，這是個重大的決定，不能衝動。她思考了半天，問了一句：「到底是什麼任務？」「在接受任務之前，伊文無可奉告。」

林汐「……」想了想，林汐問：「如果任務失敗了會怎麼樣？」

機械音再次響起：「請看！」看什麼，林汐不懂，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心電監護儀發出了報警聲，屏幕顯示出一條不規律跳動的紅線，醫生和護士紛紛趕來，一通忙碌之後，病床上的林汐心跳恢復了正常。

這裡的林汐看得目瞪口呆，驚懼與憤怒湧上心頭，林汐瞪著屏幕，對著小圓球怒目而視。伊文絲毫沒有被林汐嚇住，發出了冷冰冰的聲音，「現在你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放棄。現在請選擇。」

屏幕上出現了兩個按鈕，林汐很無奈，如果選擇放棄，意味著自己永遠處於昏迷狀態，也許最後仍然無法蘇醒；如果接受任務，萬一完不成任務直接被抹殺。在幾番糾結之後，她輕輕按下了接受鍵。屏幕上一陣閃爍之後，跳出一串數字，還沒等林汐看明白是什麼，她就出現在了醫院裡。

不過此醫院非彼醫院，這家醫院明顯簡陋很多，簡單的白牆，頭頂幾根日光燈管，林汐躺的病床是最簡單的木板床，這樣的環境就像是鄉鎮醫院。

很快，林汐就明白了，因為機械音再次響起：「恭喜你，你抽中了拯救任務。現在你的身份是一位知青，知青也叫林汐，剛剛從S市來到青山村，因為來的路上遭遇車禍，現在正在醫院裡接受治療，目前你好好休養，適合的時候我會發布任務，你只要完成了所有的任務，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說完，它就消失了。林汐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本能的產生了恐懼感，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可是無論她怎麼呼喚，伊文始終沒有出現。

林汐現在的感覺很糟糕，自己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任人擺布，不對，是任由系統擺布。她看著現在的自己，左手打著繃帶，兩腿上還裹著紗布，隱隱的疼痛傳來，看樣子傷的不輕。目前她只能躺著床上，保持沉默，陌生的環境讓她不敢輕易開口，萬一露餡了，那就會惹來大麻煩。連個翻身都困難的林汐暗罵系統無數遍，實在太坑爹了，就不能穿越到一個正常的身體上嘛？好歹自己還能活動一下，現在的自己就是個半殘。

一位圓臉的護士走了進來，看見林汐，笑眯眯的走到她的床前：「林知青，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會有人來接你的。」

林汐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不記得這位護士的名字，只好笑著回應道：「好的，謝謝你。」

圓臉護士點了點頭，又去為其他的病人服務了。林汐繼續安靜的躺著，開始搜索原主的記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林汐能得到的記憶不多。這位林汐也是S市的人，來到青山村下鄉當知青。送他們的車輛出了故障，撞上了山壁，坐在最外面的林汐被甩出了車廂，導致左臂骨折，送進了醫院，現在她在醫院裡躺了五天，看樣子是要接她回青山村了。等等，知青，這是六七十年代的特有名詞，也就是說，林汐來到的是知青下鄉的時代。

對於這個時代，林汐了解的不多，有一點是確認無疑的，那就是這是一個物資匱乏，需要憑票供應的時代。林汐起身，腿部的疼痛讓她走路的時候有些笨拙，走廊里有幾張木質的長椅，幾個病人家屬坐在長椅上閑聊。從衣著上來看，果然是六、七十年代的服裝風格。經過一間醫生辦公室，林汐掃了眼牆上的掛歷，一九七三年，九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