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得知
「今天太累了,我想去洗漱休息一下。」甘洛直視前方,呼吸間能感到心頭一起一伏帶著撕裂的痛,眼眶猩紅血絲遍布,卻沒有一滴眼淚落下來,她強忍著,伸手攥住張肖的肩膀,「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好。」張肖將她扶起坐到沙發上,蹲下看著她,「我一直在,有需要就叫我。」
她木訥的點了點頭。
「這裡離鷺洲公園不遠,我6點30去隔壁找你。」甘洛唇角開合,起身拿了衣物去了浴室。
張肖起身出去,帶上房門,靠牆立在門邊,揪心的緊張和擔憂還沒有從心裡褪去,轉身想要敲門的手頓住,這件事情得給丫頭一點時間消化。
鈴聲在浴室響起,嘩啦啦的水流聲充斥浴室,甘洛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她滑開接聽鍵,嗓音嘶啞帶著緊繃感,「喂,你好。」
袁竹依舊跪坐在靈堂前為父親守靈,音響里放著起伏不斷的哀樂,「我是你袁叔叔。」
袁竹為什麼打電話給她,甘洛後背一瞬發緊,「……爺爺走的時候有沒有提到我?
甘洛撐著洗臉池的大理石邊沿,即使她不喜袁竹,覺得他一直圖謀不軌,可是袁爺爺是真的待她好,穩住情緒平緩了語氣,「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幫我給袁爺爺說一聲,丫頭會一直記著他。」
想來她已經知道了郝竹天挾持她的朋友去S城的事情,袁竹嘆了一口氣,神情在跳動的燭光里顯得晦暗不明,「是我們袁家對不住你。」
「以前是我豬油蒙了心,現在說什麼都沒法兒彌補。」袁竹聲音沙啞彷彿一瞬老了幾歲,「洛丫頭,有些話老頭子沒有叫我交代給你,但是你有權力知道,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仔細聽清楚。」
「你說!」
袁竹將袁賈給他交代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甘洛聽,語罷見另一邊沉默沒有聲音,耐心的解釋:「你一時難以接受我能理解,但是這是事實,也是張齊一直盯著你的原因。」
「所以,我……是誰?」甘洛說話是聲音都在發抖,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清楚,手不自覺摸向耳後的傷疤,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向後倒退一步。
「你就是甘洛,只是,你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袁竹繼續解釋,「這個世界的你,在四年前已經死了。」
「最後一次藥物注射完后,張齊的人就會對你下手。」
「既是袁爺爺研製出來的東西……那注射完成的具體時間是多久?」
「具體日期不知道,父親沒有說,只能大概確定在今年的十二月份。」
「為什麼幫我?」袁竹的身份讓她不由懷疑他的初衷,「按理,你沒有理由幫我。」
「算是替我爸還債吧,張肖那裡,我也會給他講,不過我猜,他應該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他當時拿著你的體檢去過帝都的軍區醫院,剛好被我無意撞見,那個時候,他應該就懷疑你的身份。這個人,你可以信任,而且他是張家的人,我能幫你的不多……丫頭,活著回來。」
「……」甘洛理清了思緒,能聽見心臟砰砰砰的響聲,電話另一頭袁竹掛斷了電話。
抓著大理石邊沿,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兩耳嗡嗡作響,她腦袋裡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在一瞬間湧入大腦,她卻什麼都抓不住,秋季的冷水帶著沁涼,她靠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就像另一個自己站在她的對面。
看著鏡子中的那個人,甘洛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她朝著自己的鏡像伸出了手,「兩個世界,一樣的我……」
因為各種夢,她懷疑過自己是否有預見未來的能力,大多數關於她的,確實都在身邊發生印證,所以當初夢見墜樓案,她心裡才會好奇想去查清楚。
這些她從來沒有和旁人講過,但是她知道這些事情的可信性。
澆了冷水洗臉,甘洛將洗臉池的水蓄滿,將頭埋進洗臉池,窒息的感覺讓她產生極其強烈的求生慾望,這種慾望極其熟悉。
從水中仰起頭,帶水的頭髮貼在臉頰上,耳中的嗡嗡聲漸漸平息。
一樣的自己,只要還是自己,還活著,就能有機會。
思緒一點一點的理清,郝竹天既然會綁那三個人,肯定會主動聯繫自己和張肖,在這之前,她要弄明白一些東西。
簡單的沖了澡,甘洛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出門,拉開門,卻見張肖守在門外,她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抬頭看著他,心頭微暖,「我想問你一些關於郝竹天的事情,可以嗎?」
「嗯。」張肖點頭答應,甘洛側身讓他進去。
張肖在沙發上坐下,仔細觀察著丫頭的一舉一動,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看著她此刻的神情狀態和往日沒有太大差別,看著甘洛的視線漸深,眼底有疼惜和擔憂,她這是在強撐,還是徹底的冷靜下來?
她的一舉一動莫名牽動著他的情緒,往日,這樣的狀態張肖會努力剋制,可今天,這種擔憂尤為強烈。
她給他到了一杯水,在他旁側一臂距離處坐下,目視前方看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刮刀雪景油畫,「可不可以告訴我阿音是誰?」
「……阿音是他的女朋友。」張肖沒打算瞞著她,「他本名就叫郝竹天,實際年齡比我小一歲。八年前和我在同一個部隊,他資質極高,可因為一次跨境行動,他手受了傷沒有辦法繼續服役,輾轉兩年光景,他去了金三角,加入了雇傭軍張飆的行列。」
「退役之後他和部隊里的人全部斷了聯繫,沒有人知道他遭遇了什麼,常年活動在海外,直到五年前的一次打擊走私.槍支的圍剿活動,大陸這邊第一次出現了他的身影。」
「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阿音,本是我們這邊派過去的卧底,圍剿的時候張飆發現她的身份,她在撤離的過程中被抓了回去,那些人為了活命劫持了一艘客船,船上有三百多人,郝竹天是劫持的主事者之一。」
「本打算裡應外合,客船上卻突然發生了暴動。」張肖微頓,看向甘洛,她聽的很認真,黑亮的眼眸里能看見他的影子,「當時負責狙擊的人是我。」
他神色黯淡,身子沒有先前坐的端正,微微的向後一靠,甘洛看不見他眼裡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