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江花月夜

「小喬走了，我們也回去吧。」公孫離面對著眾人，提議道。

待到眾人路過莊周身邊的時候，莊周還是在呼呼大睡。

李白、公孫離、百里守約已是見怪不怪。唯有新加入清羽派的甄姬，走過了莊周身邊，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他在夢裡是只蝴蝶呢！」百里守約神秘兮兮的對甄姬說道。

「哦？這麼自由自在的嗎？」

「是啊！」

眾人出了蝶庄，即準備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你初來乍到，可有住所？」李白問甄姬。

「……」甄姬如實搖頭，「還沒有。」

「那不如你先住到我那裡去，怎麼樣？」公孫離立即建議。

「別吧……」百里守約是一萬個不放心，剛剛她倆還一言未說就打架呢。

這要是住到一起去了，萬一晚上兩個人因為什麼事情一言不合，又打起來可怎麼辦。

「哎呦，我想彌補一下剛剛對甄姬姐姐的無禮嘛。而且，甄姬姐姐，我雖然是個兔子，但是房子絕對不是兔子洞，是個小閣樓哦。」

甄姬原本還在猶豫，聽到公孫離特地解釋，玉手掩面，笑將起來。

「哈哈，阿離妹妹真是可愛。如若你不嫌我叨擾，我就暫住你那裡吧。」

雙方當事人都沒意見了，百里守約也不好再插嘴。這事兒，也就這麼定下了。

甄姬同公孫離一起回到她的住處，果然是個綠樹掩映中的兩層小閣樓。樓前一條羊腸古道，古道旁邊還有一條小江，江水緩緩流淌，畫面極富詩意。

「甄姬姐姐就住閣樓上面一間吧，我習慣了住在下面。」

「好的，麻煩妹妹了。」

甄姬倒是不在乎住上還是住下，總比沒得住要好吧。

…………

夜幕很快降臨，甄姬坐在閣樓上的窗格前，看著這靜穆的夜景。住在樓下有樓下的方便；住在樓上，倒也有樓上的風景。

今晚的夜，與那桃月第九天的夜有所不同。今夜似乎沒有那麼寒涼。

極目遠眺，月光灑照在樓前的江面上，波光粼粼的，真是美麗。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即使是這樣的良辰美景，觸發的也只能是甄姬悲傷的心情。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她輕輕地吟誦著眼前凄美的景色，回想起了曾經她相信愛情的時光——那年她初識「月」；「月」，也初照人。

在遇見愛情之前，在遇見那個人之前，她是一個只知窮盡法術的巫女。

那時候的她，風光無限，憑藉著對法術的天資，任何高深的法術，只要她下心去研究，不出三日，定能運用自如。也正因如此，她被整個家族寄予重望。

然而她遇見了他，在那個春和日麗的午後。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這是他追求她時的場景，多麼美妙的「蝶戀花」！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看上眼前那個相貌平平的男人。可是他卻說：「小生不才，對姑娘一見鍾情。」

再高傲的女子也會被痴情打動，而被痴情打動的女子，可以為了愛情，不顧一切。

什麼至尊巫女，什麼家族大任，在愛情面前，統統被她放棄了。從此，只淪陷在愛情的泡影中……

然而那一晚新婚夜，是她愛情夢醒的日子。她為了他放棄了家族大任，他卻是為了家族大任才去追求的她。

權力的遊戲、陰謀的陷阱，使她涼透了原本熾熱的心。

因此，在來到王者峽谷之前，她一直在遊園中閉門不出。她為他放棄了天資女巫的高傲，卻不代表她沒有她自己的倔強！

甄姬輕輕抹去已經奪眶而出的淚水。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還會流淚。

甄姬這邊自顧自地回憶過往，殊不知，這一切都被公孫離看在了眼中。

她本是想來問問甄姬可覺得還有什麼要添置的。公孫離這閣樓的上面從未住過人，她還真怕缺了什麼東西，怠慢了才認識的甄姬姐姐。

沒想到，卻讓她撞見了這女子的傷情一幕。

「唉……又是位傷情女子……」公孫離嘆息一聲，便悄悄地下去了。

她知道，這樣的女子，無論到了哪裡，都會隨遇而安。她不會覺得缺了什麼，抑或多了什麼。因為她的心，從來不會去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