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番外卡爾篇(2)

第235章番外卡爾篇(2)

見他一點兒也不怕，小男孩有種被羞辱的感覺，漲紅了臉說道：「你等著！」說完，他憤憤地跺了一下腳，轉身離開。

「你們也給我快滾！」他吼道，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一群小男孩嚇壞了，連忙撒腿就跑。

但阿爾緹妮斯一點兒也不怕，拍手笑道：「你好有意思，你真的會咬人嗎？」反正她也不想跟他們玩，連簡單的推理題都不會做，真是笨死了。

「你也是，小心我咬你。」見她竟然沒走，他又吼了一聲。

她嬌笑出聲，「我有給狗狗咬過，不知道你咬起來會比狗狗厲害嗎？」

「你……」他無語了，她是傻還是故意裝腔作勢呢？

她捋起裙子，把右腿伸給他看，「你瞧，這就是上次被狗狗咬的。」

粉嫩白皙的小腿肚上，果然有一塊粉紅色的小疤痕。

「我很勇敢哦，一點兒都沒有哭，可是爺爺不再讓我養狗狗了。」她嘟起嘴，裙擺撩得更高，露出粉紅色的狗狗小褲褲。

「你簡直不可理喻！」他說，眼睛盯著那塊小疤痕，有種想把那隻咬她的狗碎屍萬段的衝動。

想到這兒，他「咯噔」了一下，他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呢？

「對了，你等一下。」阿爾緹妮斯像是想到了什麼，放下裙擺，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就看見她拎著裙擺從燈火輝煌的主殿里又蹦蹦跳跳地跑回來。

「你餓了吧，我帶了東西給你吃。」她討好地說道，把裙擺攤到他面前。

小小的裙擺上，放滿了食物和水果，一隻碩大的雞腿躺在那裡，沾在布料上的油漬，將裙子染上了一層油膩。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件價值不菲的裙子就被她給這麼浪費了。

「你吃啊。」她拿起雞腿遞到他嘴邊。

也許是他餓壞了，也或許是她天真無害的小臉不忍心讓他拒絕，他張嘴咬了一口。

「好吃嗎？」她笑嘻嘻地問道，然後又剝起了香蕉。

他在她臉上完全看不到虛偽的神情，她洋溢在臉上的是一種親切的笑容，彷彿遇到了許久不見的朋友般。

他又咬了一口她遞過來的香蕉，心想，她真是個奇怪的小孩，他覺得她真是可愛透了。

「好吃嗎？」

他點頭，吃著她遞過來的葡萄。

「我最喜歡吃葡萄了。」她自己也塞了一顆。

時間彷彿像停止了，他從來沒有如此心情愉悅過，覺得自己還活著真是一種幸福。

吞咽著嘴裡的葡萄，他想永遠都守在她身邊，若是能做她的奴隸，他一定甘之如飴。

嘈雜的腳步聲突然由遠及近，剛才的小男孩們又折了回來，為首的正是庫貝斯拉利酋長的孫子，他手裡還拿著一根鞭子。

「臭奴隸，看你嘴硬！」他氣勢洶洶地朝著他嚷道。話音剛落，他抬手就是一鞭子。

他的肩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同時，地上擺放的食物也給打爛了。

「你幹什麼！」阿爾緹妮斯大叫道。

「他是個奴隸，我要打他！」他說得理所當然，眼裡的毒辣讓人很難相信他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

「我不准你打他！」阿爾緹妮斯上前阻止道，眼裡躥起的怒火，將她的璀璨的紫眸點綴得更為晶亮。

「他是我家的奴隸，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任性地說道。

「你是個討厭的傢伙！」她怒罵道，伸手就想奪走他手裡的鞭子。

他閃到一邊兒，眼裡有著怨懟，憤恨地看向他，都是他的錯，否則可愛的阿爾緹妮斯就不會罵他。心一狠，揚起鞭子就要揮下。

鞭子揚起灰濛濛的塵土，如蜿蜒的靈蛇，朝著正前方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卻突兀地擋住了他的視線。

「啪！」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落地的鞭子像一條沒有生命的蛇，頹廢地蜷縮在地上。

塵埃落定，便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吼聲：「你竟然敢傷她？！」

小男孩獃滯地看著阿爾緹妮斯白色衣裙上的血痕，她正張開雙臂站在他面前，臉色泛白，緊咬著下唇。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慌忙丟下鞭子，眼淚汪汪地大叫道。

「你怎麼樣？」不顧臟黑的手，他立刻審視她的傷口，灰藍色眸子里劃過一抹自責。

白色的衣裙被扯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滲出，在她柔嫩白皙的肩膀上硬生生地劃開一條傷痕。

「很痛！」阿爾緹妮斯小臉一片慘白，額頭沁出冷汗，瑟縮地虛晃著小身子。

他扶起她，心臟彷彿被人捅了一刀，「忍一忍，沒事的，沒事的。」他往她傷口上吹著氣，五官自責地糾結在一起，是他的錯，如果他不挑釁那小男孩，她就不會受傷。

該死的！全是他的錯。

幾個小孩眼見出事了，立刻奔去主屋尋求幫助，不一會兒，一群大人疾步而來。

為首的是一個氣魄非凡的老人，花白的鬍鬚掩不住臉上的焦慮，人未到，蒼勁的聲音已先至。

「露娜！」他身形矯健，絲毫沒有一個花甲老人的遲滯，利落地將阿爾緹妮斯抱了起來。

露娜是阿爾緹妮斯的小名，唯有最親近的人才可以這麼喚她。

「誰，是誰傷了你？」理查德大吼，聲音響徹雲霄，怒目瞪向一群不知所措的人。

「伯爵，先給小姐治傷才要緊。」同樣花白鬍須的伯爵府管家看到阿爾緹妮斯蜷縮忍痛的情形，心裡那叫一個疼啊，他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小姐，竟然在眼前受傷了，他非將兇手殺千刀不可。

「醫生！醫生呢！」理查德緊緊地抱著手裡珍如生命的孫女，邁開步子向主殿走去。

「伯爵，真是對不住，這個奴隸真該死，您放心，我會好好收拾他的。」庫貝斯拉利酋長瞥向一邊闖了禍的孫子，卻不好責備，但是哈德斯伯爵的威名顯赫，他也不能得罪，只好將責任推卸到奴隸身上。

理查德這時的理智已經被氣憤和心疼所代替，哪裡來得及去調查清楚，只要是傷到露娜的人，他一定不會放過他。他吹鬍子瞪眼地看著一旁被鏈子鎖住的奴隸，竟然被奴隸眼裡的自責和心痛給驚住了。

「爺爺……」虛弱無力的一聲叫喚，立刻轉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露娜，沒事的，醫生馬上就來了。」

咬著唇，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小臉比剛才更為慘白，讓理查德心疼得要命。

「醫生來了！醫生來了！」人群中有人喊了起來。

理查德立即伸手一把揪住來人，「你該死的在磨蹭什麼？」

庫貝斯拉利酋長的家庭醫生差點被揪得喘不過氣來。

「我不要看醫生，我不要醫生！」阿爾緹妮斯突然任性起來，大哭大叫道。

「小寶貝，你受傷了，怎麼可以不看醫生。」見她拒絕醫治，理查德輕柔地安撫道，「乖，很快的，很快的。」以為她是怕疼，他只好往她的傷口上吹氣。

「不要，我就是不要！」她扭動著身體，一個勁兒地嚷道。

「我的小心肝，你想要什麼，爺爺都給你。」這個小孫女是他的心頭肉，他是疼在心坎，眼見她不肯療傷，他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我要什麼都可以嗎？」她紫眸中突然閃過一道慧黠，不再大喊大叫，神色透著些許勝利的光彩。

「對，你就算要月亮，爺爺都能給你弄來。」

「我不要月亮，我要他。」她抬手指向一旁被鎖鏈束縛住的少年奴隸。

「你要這個奴隸？」理查德愣了一下，看著這個臟污不堪，好似從泥堆里爬出來的奴隸。

「我要嘛，我就是要嘛！」她扯著理查德的鬍子，「否則我不要看醫生。」

誰都沒想到她會有此要求，就連被指名的正主兒也愣住了。

「好，好！你要什麼都可以，你要他是吧？」

她用力地點頭，臉上隱隱透著笑容。

「庫貝斯拉利酋長！那個奴隸我要了，你別動他，要多少錢都可以。」理查德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

「我送給伯爵就是了，先給小姐治傷要緊。」不要說奴隸了，就算金山銀山他都會送，只要息事寧人就好。

「露娜，你聽到了，他是你的了，這下你肯看醫生了吧？」得到庫貝斯拉利酋長的首肯，理查德寵溺地問道。

「嗯！」她開心地點頭，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朝著剛易主的奴隸眨了眨眼，然後就被爺爺抱著往主殿方向走去。

人群也跟著過去，一時間這場風波就無形地消散了。

1314站在空地上，熱淚盈眶，激動地握緊拳頭，她是他的主人了嗎？他可以守護她了嗎？

他看著自己的手，目光迸射出一道決然，他發誓，再也不會讓她受傷，終其一生他都要保護她。

十年後，他已不再叫1314了，他的小主人在鞭傷治好后，為他起了一個名字。

「卡爾，你就叫卡爾。」她興高采烈地叫道。

他不再是個奴隸，而是與她形影不離的護衛，陪伴著她成長，陪伴著她冒險。無論刀山還是火海，他都相伴左右。

愛苗在無形中發芽，在她成長中長成了一棵大樹，在他心頭烙下了永恆的印記。

他以為把愛放在心裡就好，誰想到，愛情這棵大樹撐破了他的壓抑，再也收不回去了。

天空開始下起雨來，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臉上，將他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亭亭玉立，美麗絕倫，但已不再屬於他。

急奔而來的人群，將她與他隔絕了開來，不知什麼時候，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已經被奄奄一息的皇帝下令撤開。

他站起身，步履艱難，雨水沖刷著地面上的血漬，也沖刷掉了他落下的眼淚。

他蹣跚地走著，一步接一步。

離開吧，她不再需要他了。

迎著雨，他走出皇宮，走出哈圖沙什城，走出高原。

他該走向哪裡？

他不知道，只是一直朝前走去。

永別了，我的小主人……

永別了，露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