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二探七里井

第250章 二探七里井

今晚也算沒白來,至少確定棺材李有問題。

回去的路上,郝民圓說起鐵拐李家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孩,總覺得怪怪的。其實從見到他第一面,這小孩給我的感覺就不對勁,按說已經三更半夜,這麼大的孩子早就該睡了,另外還有他見到我們時的表現,竟然一點都不害怕,而且還能幫著棺材李賣棺材……

又想到小孩的那些話,我越想越覺得奇怪,難不成這小孩真是院子里槐樹結的果實?

回去后,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著,第二天一早,帶著吳靜涵去找大舅,大舅正在院子里喂小雞。

我說起昨晚的經歷,大舅沉思了一下,先讓我坐下。

「你說的賣棺材的老李?」

我點了點頭:「就是他!」

「老李不是壞人!」大舅很直接地說。

「可是法顛說的那些喂人『肉喝人血的鴨子,還有……還有三輪車上的屍臭味……」

沒等我話說完,大舅便擺了擺手:「和尚說的應該也沒錯,但老李也不是壞人!」這次他話說的更堅定,讓我一時語塞了。

大舅的話矛盾啊!棺材李不是壞人,法顛說的也沒錯,可這兩種情況怎麼能同時存在呢?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話鋒一轉又提到那口井。

「大舅,棺材李家附近那口古井裡淹死過人,你知道吧?」

「你大舅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凡事都知道!」

「也是!」我笑了笑,繼續說,「你說的陰煞之氣,不會就來自這口井裡吧?聽說投井的婦女和孩子是帶著怨氣跳下去的,這樣死的人死後會……」

大舅放下手裡的小盆,在一旁的盆里洗了把手,隨口回道:「這種話不能亂說,再說大早晨的,我就要吃飯了,別提這種事!」

說完大舅到蜂窩煤爐子上的鍋里舀了一碗飯,問我倆吃不吃。

被他這麼一說,還真覺得有點餓了,當然不客氣。

「舀兩碗吧!我倆都沒吃呢!」

大舅白了我一眼,又拿出兩個碗。

「大舅,我……我有個事得告訴你,昨天在村裡的老祠堂里,我看到了老爸的英雄碑,大概知道了當年的事……這樣的結果其實比我想得好得多!」

說完我看著大舅,想聽他會怎麼說,確切說是聽他怎麼解釋。

大舅一邊喝著粥,一邊輕聲回道:「知道了!」之後就不再說話。

知道啦?這它娘的算什麼回答,難不成都懶得應付兩句?我頓時火氣,很想一拍桌子,端起碗扣到他頭上。

「大舅……大舅,我想知道當年的事,老爸為啥丟下遺書,他……他怎麼會提前知道自己被害呢?」

大舅沒有說話,幾口喝完粥后,大步邁進了屋內,很快又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張泛黃的紙。

「這是你爸當年丟下的遺書,自己看吧!」說完遞給了我。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哆哆嗦嗦接了過來。老爸的字跡我認識,小時候讀過他不少書信,他的字談不上多漂亮,但極具個性,撇和捺都很舒展,有點像宋徽宗的瘦金體。

只瞟了一眼,我便認了出來,上面的字就是老爸的筆跡。

建民兄:看到此信,我恐怕已經被害——這是我的宿命,死亡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不管怎樣,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與我無關,對於死亡,我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有兩件事放不下。

最放不下的是我那老婆孩子,也就是你的妹妹和外甥,這麼多年,為了保護他們,讓你們親人無法相認,這些年我也無法像正常的丈夫和父親一樣對待他們,有無奈,有愧疚,也有不幹。

出生在一個這樣的家族,勢必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幾千年來,至少劉家人和宋家人世代為守護這條古老的河貢獻著,其中的酸楚外人無法體會,我想到我這一代,結束劉家人對黃河的使命。

如果海洋要決堤,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祖上遺訓,祭河人死亡三天後,魂魄會縈繞在屍首附近,請用最古老的祭河方式,把我的魂魄送給河神,這樣可以解除東戶村的詛咒,而且按照祖先和河神定的協議,如果我把魂魄獻給河神,那麼劉家人的子孫後代就可以解脫了。

就像其它幾個祭河人家族一樣,用獻出某一輩魂魄的方式,結束家族的宿命。

得解脫時,就解脫吧!

另外,對於她們母子,我希望讓他們平靜地活著,平凡而真實,品嘗著人間的酸甜苦辣,如果可以,就不要打攪她們了。

下面的署名是劉夢雲。

讀完老爸的遺書,我已經淚流滿面,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滋味,是痛么?還帶著溫暖。心酸嘛?也有幾分高興。

「你爸知道自己會被害,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三天後的半夜,我帶著村裡人挖出你爸的屍體,用了那種最古來的祭河術,把你爸的魂魄獻給了黃河,他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東戶村的村民,更是為了你。」

無哭著點了點頭,把泛黃的遺書認認真真疊起來,放進了口袋裡。

九點多鐘,我和吳靜涵回到村支部大院,剛進大門,就看到幾個街坊提著籃子站在院子里聊天,看到我倆進來,都笑呵呵地迎了過來。

「大恩人吶!你可回來了。」

說著都把籃子放到我倆腳下,我瞅了一眼,籃子里都是瓜果李桃等吃的東西,看著挺新鮮。

「俺們是老百姓,也沒啥文化,但是知恩圖報還是知道的,一點自己種的吃的,讓恩人嘗個鮮兒。」

一個老太太,還抓起一把大紅棗塞給吳靜涵,一說話,沒牙的嘴漏著氣,聲音十分好玩:「閨女,嘗嘗俺們家的大紅棗啊!紅棗最補血……」說完還咧著嘴笑。

好不容易送走幾個街坊,黑瘦老頭又領著村裡幾個說話有分量老頭進了院子,也是來感謝的,還帶著一桌子酒菜。

我想這也是村裡的習俗吧!

老顛正在睡覺,我實在疲於應付酒場的事,便把它喊了出來。

一看有酒,法顛樂啦,坐下就毫不客氣地倒滿了杯子。

我哪裡有心情喝酒,話里話外,還想了解了解當年老爸的事,剛開始幾個人都不說,直到喝得醉醺醺后,才漸漸的「酒後吐真言」。

「你爸當年在我們村外住過幾周,當時……當時跟著一直考察隊,後來一場大雨後,整個考察隊的人全都消失不見了,離開的很突然,甚至連帳篷和生活用品都沒帶走,之後的兩天里,村裡的孩子去撿了不少東西……」

「我孫子就去過,拿回家一個衛生箱,裡面裝了半箱子藥品。

「我們也是看到你爸的遺書後,才知道所有人其實並不是搬走了,而是……而是被害啦!」

聽著聽著,我再次忍不住掉下眼淚。

喝醉后,幾個老頭的孩子們各自扶著自家醉鬼回了家,法顛滿臉漲紅,嘿嘿笑著說要去黃河邊散散步,還問我是否一起去,被我婉言謝拒了。

法顛離開后,我和吳靜涵回到屋裡,把門一關,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魯東,我知道你今天心裡不好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其實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你……你不就是想要個結果嘛?」

我輕輕撫摸著她額頭的秀髮:「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其實這已經比我預想的好得多,放心吧!我沒事的。」說完把吳靜涵摟進懷裡。

吳靜涵很溫順,一手摟住我的腰,另一隻手放到我左胸口,吐氣如蘭,讓我覺得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躥騰了好幾天,你幫我擦擦背吧!我也給你擦擦,都餿了……」說完臉紅到了耳根。

「好啊!」我強行擠出個笑臉。

農村條件簡陋,不過東戶村村支部里有個水房,吳靜涵燒了一壺水,換了睡衣后,走了進去,背對著我又把睡衣脫了下來。

「幫我擦擦背……」

聲音如同蚊子叫。

吳靜涵的皮膚極其細膩,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她往上倒騰幾輩,肯定是南方人。

我用溫水浸透毛巾,輕輕地幫吳靜涵擦背,可擦了幾下,身體有了反應,忍不住抱住了她。

「別鬧,身上都是水……」

可此時就好比站在泰山的十八層台階上,哪裡還穩得住。

…………

人在運動過後,睡眠質量會特別的好。

我剛睡下,就聽到外面有種熟悉的聲音喊我名字,我猛地醒了過來,才聽出來,原來是法顛,心中不禁納悶,看看手機已經十一點半,這個點,他喊我幹啥?

帶著好奇打開門,法顛咧著嘴站在院子里。

「這都幾點了,你……你有事?」

法顛指了指大門口:「咱們還得去趟七里井!」

「啊!」我一激動喊出了聲,「還去棺材李家?」

法顛搖了搖頭:「今晚去蹲點,我算到那老傢伙今晚也會去!」

「你怎麼這麼肯定?」說話間,我已經走了出來。

「明晚是殺人祭河的日子,所以今晚他也會來踩點,這村子黑奇怪啊!連我都聞不出第九個祭河人具體是哪家的,那老傢伙也夠嗆!」

我點了點頭:「覺得言之有理!」

吳靜涵已經睡熟,剛才一番折騰,有點讓她虛脫,就讓她好好歇歇吧!

跟著法顛出了大門,大踏步朝著村口走去。

「不會走著去吧?」

「你跟著走就知道了!」法顛嘴裡說著話,卻並不影響腳下的速度。

剛出村口,我就看到不遠處停著輛車,仔細看原來是郝民圓他們的警車。

原來除了我,法顛還聯繫了郝民圓。

一靠近汽車,車門「噌」的一下被打開了,郝民圓坐在車內向我們招手。

還是那輛車,還是哪三個人。

和昨天一樣,汽車停到七里井村外,三個人摸黑進了村,或許昨晚的經歷讓我疑惑不解,一靠近水井,我下意識地望向了棺材李家。棺材李家窗戶里依然透著黃光,不用問還是點著煤油燈。

三個人還是藏到昨晚的草堆里,

一藏好,我視線直接定格到棺材里家的木門上,沒想到一旁的法顛用問傻逼的語氣問我:「你盯著他家看啥?」

這下把我問懵了:「不是監視他嘛?」

「誰說讓你監視他啦?」

「啊!那咱們來幹啥啦?」

法顛白了我一眼:「當然是請君入甕啦!不過昨晚回去后,我算了算,棺材李並不是他要找的人!」

「不是?可……可昨晚在他家看到的怪事……」

「這老頭只是懂點巫術,但命格不適合祭河。」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只好忍住滿肚子疑惑,靜等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這次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看到和昨晚一樣,棺材李彎著腰推著三輪車出了大門,然後騎上朝著村外駛去。

不會真去殺人分屍吧!看到他遠去的佝僂背影,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棺材里離開大約十幾分鐘,正當我有些昏昏欲睡時,忽然聽到法顛輕聲道:來啦!

來啦?我瞬間睡意全無,抬頭就看到一個黑影順著路邊慢慢挪向棺材李東戶的院子,憑藉著超常的視力,漸漸的我認了出來,這人就是王懷軍。

住在棺材李東戶的,正是昨天追打法顛的胖婦女,這一刻我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腦中浮現出胖婦女瞪著銅鈴大眼追打法顛的情景。

這胖婦女是第九個被祭河人?

我的心狂跳不已,雙眼幾乎一眨不眨地盯著王懷軍。

他先是來到胖婦女大門口,然後很警惕地朝著左右望了往,然後走到大門一側,看架勢和我們昨天一樣,想翻牆而入。

果然看到四周沒人,王懷軍一連串熟練的動作后,人已經爬到了牆頭上,然後跳了下去。

「不追嘛!」我壓低聲音問法顛,意思是好不容易困住他,如果突然地衝過去,憑我們三人,應該可以制服他。

沒想到法顛搖了搖頭:「沒事!時間不到,他不會對祭品不利的!」

瞪了約莫十來分鐘,王懷軍又從院子里爬了出來,動作的熟練程度,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個老頭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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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河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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