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育蠱詭事
剛才我看到吊腳樓窗戶里的側影,很像周一諾,只是自己也知道此處是張家界十萬大山的隱蔽山谷里,和山東河口區相隔上萬里,不可能在這裡看到她。
不過聽郝民圓這麼一說,我剛被壓制下去不久的疑惑再次冒了出來。
「民圓哥,你看清楚啦?這裡……這裡可是十萬大山!!」
郝民圓搖頭道:「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所以不怎麼確定——不過簡直太像啦!」
「當時你就沒過去看看?」我的意思是說,過去看仔細,最好當面和她說兩句話,是不是她,不就知道了嘛。
郝民圓搖了搖頭:「等我過去時,她人已經走進了吊腳樓里,畢竟是苗寨,他們的很多習俗和忌諱我不了解,我怕惹麻煩,也就沒跟著進去。」
倆人又溝通了一番,越說我越覺得心裡發顫,簡直比電視劇都曲折離奇。
最後倆人達成一致,這幾天以安全為主,隨機應變,一旦有機會,得趕緊帶著他們仨離開。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頭還是覺得有些暈乎。
走在大街上,似乎整個寨子都很忙。
很多寨民從寨子外面的山林里運來些新鮮的枝葉,堆積到那晚舉行篝火晚會的廣場上,另外一些人抬著幾十個大簸萁來到了廣場,憑藉超常的聽力,我聽到簸萁里傳出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不高,卻很密集。
一上午我都沒看到烏拉和阿母,想問問其他人,寨子里的人在幹什麼,可不管我問誰,所有人只是很恭敬地朝我鞠躬、磕頭,卻一句話都不說。
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奇怪。
午飯後,終於見到了阿母,此時喘著一聲紅色袍子,還化了妝,看上去怪怪的。
再看她身後,幾乎整個寨子的年輕女人都化了或濃或淡的妝,而且也都穿上了鮮紅的類似旗袍樣的服裝。
看到阿母,我總有種怪怪的感覺,雖然眼前站著的是個身材瘦小,臉如桔子皮的老太太,可又想到天黑后,她會搖身一變,變成個身材相貌都極好的少女,同時又想到那晚的事,便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大家這是在幹啥?」
我硬著頭皮走到阿母身前,輕聲問。
「走婚月的第二個活動,育蠱!」阿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主人的權杖呢?」
權杖?愣了幾秒鐘,我才反應過來,她說的第一次見面時,送給我的黑色拐杖,好像說這是寨子里最高權力的象徵。
大概就像金庸武俠小說中,少林寺的綠瑩杖和丐幫的打狗棒。
那玩意非金非石,拿在手裡怪沉的,前晚韓建立帶著我去山洞尋寶時,我就沒再拿過,應該是放到紅房子的床下面,當時阿母——應該說小媧見到過,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我覺得根本沒必要回答,於是笑著雙手一攤。
阿母又問了一遍:「主人,權杖呢?」
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我確定不是和我開玩笑:「放在紅房子啦,怎麼——需要帶來?」
「需要!育蠱離不開權杖,還請主人把它帶在身上。」
「好——我這就去拿!」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暗罵了兩句。
什麼權杖不權杖的!我一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又不瘸,整天拿這玩意,算是咋回事!
這也讓我覺得很奇怪。
當時我脫衣服前,把拐杖隨手放到床下,當時她在場,而且還面帶微笑地看著,怎麼就不記得了?難道白天的阿門和晚上的小媧擁有不同的記憶?
等我拿著拐杖再次回到廣場上,這裡已經聚集了上百人,阿母和一個瘦老頭站在中間,估計這瘦老頭就是我處在半昏迷狀態時,和阿母說話的老頭。
看到我過來,阿母雙手舉過頭頂,跪到了地上,緊接著一旁的老頭也跪到地上,隨後所有人都面朝我,跪在了地上。
除我之外,整個廣場上只有三個人站著,一個是郝民圓,另外兩個是和韓建立一起來蟲皿苗寨的倆尋寶人。
郝民圓一臉鐵青,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感覺此時他消瘦了不少。
那倆傢伙卻是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韓建立的死影響心情。
這就更讓人可疑了。
畢竟不是第一次被下跪,也算是有應對經驗了,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雙手舉起拐杖,所有人像是收到了命令,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倆女孩拉著我走到阿母和瘦老頭中間,此時我才注意到整個廣場上,均勻地分佈著十幾個大簸萁,每個大簸萁里都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距離近了,這聲音聽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竟然像是蠶房裡的蠶寶寶在啃食桑葉。
難道白布下是活物?
一想到苗人用蜈蚣、蠍子、蜘蛛等培育蠱蟲的事,我心裡就覺得一陣發毛。
接下來,就是十幾個婦女在廣場上跳著奇怪的舞蹈,或者扭動胯部,或者渾身顫抖,樣子十分詭異——與其說是跳舞,還不如說是跳大神。
我沒心思看他們跳,注意力全都在四周,我想找找人群里有沒有個身材長相和周一諾一模一樣的人,當然也是抱著試試的心態。
環視了一圈,沒發現周一諾,卻看到個奇怪的事。
不少圍觀的寨民肩膀上,趴著只大號的紅蝙蝠,所有的紅蝙蝠都只是靜靜地趴著,好像也在看廣場中間的婦女們跳舞。
這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難道蟲皿苗寨的人把蝙蝠當成了寵物養著?這它娘的算是什麼癖好!
據我所知,除了把狗貓當寵物外,有人養猴子,有人養鱷魚,還有人把豬或者刺蝟當作寵物,這倒勉強可以接受,可是養蝙蝠——關鍵是蝙蝠的習性太特別,怎麼養呢?
我帶著滿腹疑惑深吸了口氣,無意中一瞥,忽然看到人群里有張十分熟悉的臉。
看到這張臉的一剎那,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至少五秒鐘后,才緩過神,思緒已經亂成一團麻,整個大腦像是不聽使喚,不斷重複三個字「不可能」。
我竟然在人群里看到了姚立國!
這不可能啊!怎麼會是姚立國?
姚立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呀!
等我再次看去時,姚立國又不見了。
這一吃驚,實在不小!
先是周一諾,隨後是姚立國——可他們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寨子里啊!莫非是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吧?
「主人,時間已到,應該開始育蠱啦!」
阿母嘶啞的聲音把我拉回到了現實。
「奧——需要我做啥呢?」
「暫時什麼都不需要,主人看著就是了。」
說完揮了揮手,婦女們急匆匆散到了四周,廣場上只剩下了我們仨。
阿母又揮了揮手,一直站在四周手裡抱著新鮮枝葉的男人們走到廣場中間,同時又上來了幾個婦女,婦女們每掀起一塊白布,男人們就把抱著的新鮮枝葉放進簸萁里。
見到這一幕,我更確定裡面是活物。
之後每隔大約半個小時,就會有抱著新鮮枝葉的男人走到廣場中間,把枝葉放進簸萁里,我站在距離大簸萁十幾米外,能清晰聽得到裡面傳來節奏更快的咀嚼聲。
所有人就這麼看著,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阿門讓烏拉帶著眾人去吃飯。
這幾天,所有人吃飯時,都是聚集到一個大廳里,這一點也符合原始社會母系氏族的生活特點,剛開始我還覺得挺新鮮,挺好玩,可吃了幾頓后,才覺得有些彆扭和不便。
畢竟人和人胃口不同,有人口味重,有人口味淡,總在一起吃大鍋飯對於某些人而言絕對屬於遭罪。
吃飯時,路上我偷著問烏拉,走婚月和育蠱有啥關係,烏拉想了一下,才回道:「好像這也是石碑上留下的祖訓,這麼做是為了培養出真正的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