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下葬 回家了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車上除司機外,還坐著倆人,門一側貼著「萬事通搬家公司」的牌子。
原來是搬家公司,我掃了一圈,沒看到田振於晉他們。
「志哥,兄弟們呢?」
「奧!早晨讓他們去小碼頭幫忙了,那邊出了點事……」
我心想:什麼叫臨時有事,肯定是他故意支開的。
我心裡也發怵,雖然敬佩李國志的為人,可一想到他所謂的「嫂子」和「侄子」都是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屍體,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如果讓我搭把手,到棺材里撈屍體,我該怎麼辦?不下手吧,昨天已經拍著胸脯承諾了,可……可實在下不去手。
腦中糾結著,人已經跟著李國志進了屋子。
那扇防盜門竟然是敞開著的,走到門口放眼望去,棺材的蓋豎在一旁,棺材下擺著兩個用白布蓋著的長方形東西,看到后我頭皮一麻,同時也鬆了口氣,人已經「撈」出來了,不用我再動手。
李國志從自己睡覺的卧室抱出一個長方形箱子,又遞給我一雙乾淨的手套。
「幫著我把你嫂子和侄子送到新家吧!他們也該……也該換換地方……」
話沒說完,已經哽咽起來。
我也有些心酸,趕緊幫著抬著白布的一頭,輕輕把三具屍體分別放到三個箱子里,然後倆人小心翼翼地搬到了卡車上,為了掩人耳目,李國志又裝了幾件傢具。
搬家公司的三個人很不好意思,估計李國志已經付了人工費,誰知道也不用他們幹活,這錢不和白撿一樣嘛!
卡車開出門,一路行駛,我心裡總覺得陰沉沉的,也沒心思認路,估摸著行駛了大半個小時,拐進了一個村子里。
「兄弟,這裡就是我村,只不過自己也很多年沒有回來,看著……看著變化有些大啊!」
說完,他再度哽咽起來。
我也有些感慨,讓七尺漢子流淚的往往不是血和汗,而是真情,一個人——就算是鐵血戰士,只要動了情,就會脆弱的不堪一擊。
我本以為李國志會讓司機把車開進村子,誰知到村口時,他讓司機拐向左邊小路上,又往前行駛了十幾分鐘,停到了一片荒地里。
搬家公司的三個人一臉懵逼。
「老闆,咱不是搬家嘛?咋……咋到荒郊野外啦!」
司機這麼問,另外倆人更是警惕地直起身子。
其實他們這種反應很正常,反倒是今天李國志的一舉一動在正常人眼裡應該不正常。
最近幾年搶車殺人的事時有發生,別的地方不說,就說我們鎮,去年就發生了兩次。
兩次被搶車被害死的都是年輕女孩。
其中一個是下班回家時,敞開車門的同時,後座同時坐上了歹徒,也不知道是少婦的應急能力差,還是歹徒動作麻利,她開出幾里路后,竟然沒覺察,後果可想而知,人和車被挾持到鄰省后,殺人搶了車。
另一件事更凄慘,人是我們鄰村的,我還認識,叫馬世芳,死皮賴臉嫁給了附近養蝦大戶的兒子,剛結婚不到一個月,還沒下崽。下班回家路上,去銀行取錢,不知道是人傷了天理倒霉,還是奧迪車太扎眼,竟然被一個外地小混混當成了搶劫目標,也是被挾持到幾百裡外,殺人搶車。
司機的安全成了一個沉重的話題,所以常開車的司機都很小心。
李國志讓司機停下車,又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元錢。
「實在對不住了,哥們幾個!」
他這麼一說,那司機就想站起來,結果腦袋「砰」的一下撞到了車頂上。
「你……你想幹什麼?」
李國志把錢扔給他后,苦笑著攤開雙手。
「別誤會啊!我的意思是到地方了,之前也沒說清楚,讓你們送到這裡。」
仨人這才鬆了口氣。
司機身後的一個矮胖子,喘著粗氣問:「兩位老闆,怎麼把東西送到荒郊野外了呢?」
李國志輕輕一笑。回道:「一會兒會有人來取,我們家在前面種了果園,又養了些笨雞,怕你們的車聲響太大驚擾了小雞仔。」
這話他說的不緊不慢,咋一聽合情合理,但仔細一琢磨,卻漏洞百出。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搬家公司的三人知道自己這次活已經幹完,可以拿著錢回去交差,至於別的事,我想他們這一行和我們黃河巡河人性質有點類似,不該問的不要問。
幾個人一看也是在社會上摸打滾爬很多年的老油子,連連點頭,就要幫我們卸車。
李國志微微一笑:「你們還是只需要在車上等著,活兒由我們兄弟倆干。」
很快把所有東西搬下車,送走搬家公司仨人後,李國志打了個電話,就聽到他對著電話輕聲說了句:「爹,我把曉芙娘仨帶回來了,在咱家墳地,你們也來送她們一程吧!」
說完便扣掉了電話。
我估計之前已經早和家裡人溝通過,想想也是啊在!既然已經把那份證據交了上去,也就意味著撕破了臉,不管有什麼後果,也只有坦然面對了。
李國志讓我幫著把三口箱子抬到了一堆墳地前,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在墳地的西南側,有個一米半深的墳坑,裡面還砌了個磚棺材。
倆人剛忙活完,幾輛麵包車開了過來,車上下來幾十個人,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
一對中年男女扶著倆看著至少七八十歲的老人慢慢走了過來,倆老人淚流滿面,渾身不停在顫抖。
李國志看到倆老人,也是嚎啕大哭起來,幾步迎上去,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爹娘!我……我回來啦!」
倆老人也嗚嗚哭泣起來,拉起李國志:「小志啊!這些年,讓你受罪啦!爹娘還活著,就是……就是盼著有這麼一天……」
這一幕實在感人,我也忍不住抹了眼淚。
我能看得出來,這十幾個人都是李國志一家子的男女老少,幾個男的幫著把三口箱子輕輕擺到牆砌成的棺材里,幾個中年婦女隨後拿來幾件衣服,鋪到了箱子上,我注意到有女人的羊絨衫,也有小孩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