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番外三 絮果不成,蘭因依舊(1)
桓王府幽煌院門前,沈夢滿臉淚痕定定的望著謝黎,相顧不言,唯有淚水簌簌而落。
謝黎衝上去,一把抱住了沈夢,一語不發的拍了拍她纖弱的背脊,能感覺到她疲憊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一頭埋在謝黎肩上,哭得不能自已。
「阿黎,我發現自己做不到。」她抽噎著看著謝黎,曾經溫婉的眼眸中一片霧蒙蒙的水汽,「我原以為我可以如同所有母儀天下的皇后一樣,端莊大氣,母儀天下。」
「君王之愛,雨露均沾。」她低低嗤笑一聲,「我情願他不是帝王,而是一個閑雲野鶴的王爺。」
謝黎又拍了拍她的背脊,輕聲道:「先進來吧,有什麼事情值得在這風口處嚎啕大哭呢,若是受了風寒生了病,你家小燃兒怎麼辦?」
謝黎看著沈夢身邊同樣面有戚戚色的大丫頭,抱著尊貴的皇長子,滿臉愁容。
沈夢捏著手帕點頭,「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去找誰了,阿黎,你幫幫我,好不好?」
謝黎鄭重點頭,「夢兒放心,我一定幫你。」
與此同時,皇宮坤寧殿中,皇帝蕭澤頹然坐在地上,手中捏著一壺清酒,喝得酩酊大醉。
蕭逸站在殿門口輕輕皺了皺眉。
這得是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這樣?
悄然墊腳往裡間看了一眼,只見皇帝滿臉無措和痛苦,正死命的往自己口中灌酒。
「酒,來人,上酒!」
蕭逸眼眸一橫,守在門口端著酒盞的小內監便雙腿發軟,不敢動彈。
「不準送,我進去看看。」他又皺了皺眉,想起今晨火急火燎的皇命,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以為是什麼國家軍機大事兒,就這?
輕蔑一笑,蕭逸回想起今晨自己和謝黎你儂我儂的模樣,心頭又是微微一熱。
快些解決了,才好把皇後娘娘送回來,和我家阿黎過二人世界啊。
「陛下。」思慮間,蕭逸已經一腳踏進了坤寧殿中,說話間反手捏住了蕭澤手上的酒盞,「醉酒傷身,陛下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蕭澤費勁兒的睜開了眼睛,迷迷瞪瞪看見了蕭逸那樣俊顏,一爪子就扒拉上去,「林風……呵呵,你來了。」
蕭逸:……喝酒真是誤事!
抬手在蕭澤的手背上狠狠一拍,蕭逸順勢將不成樣子的陛下拉了起來,一股腦兒塞在那椅子上做好,冷冰冰的警告道:「不許喝了,也不許動,不然我就走了。」
蕭澤傻樂著看著蕭逸,十分老實的點頭,就像是小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身為太子的他性子溫和,身體柔軟,蕭璟和一些武將家的兒郎們總是有些瞧不上這位柔柔軟軟的太子殿下。
又因為先皇性子軟弱,所以有時候蕭澤會受些欺負。
那時候,多虧了無法無天的蕭逸跟在他身邊,遇到不知好歹的小公子直接上拳頭,將那一眾不知天高地厚的兒郎們揍得服服帖帖。
而此時,身為帝王的蕭澤,依舊像小時候那樣神情怯弱,面容戚戚。
「林風,她不要我了。」他嘴巴一癟,吐出一句令蕭逸哭笑不得的話來。
「陛下,什麼意思?」
「不要叫我陛下!」蕭澤反倒是生起氣來,「就是因為這身衣裳,那些狗東西什麼也要管,什麼也要說。」
「國家大事要管,我想去江南暗訪不行。」
「宮中私事也要管,只有一個孩子也叫他們不滿。」
「甚至連我和夢兒的床笫之歡也要管,紛紛彈劾說夢兒不願意給蕭家開枝散葉,難道小燃兒是假的不成?」
「還有,他們就想把自己的女兒紛紛塞進皇宮,我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種馬,難道生出來的孩子就那麼優秀么?」
蕭逸愕然的看著越說越離譜的蕭澤,抬手從桌上順了一塊兒糕點塞進蕭澤嘴巴,「陛下醉得厲害,拿些醒酒湯來。」
蕭澤委屈的看著蕭逸,「我沒醉!」
他的聲音極大,「我哪裡就想娶那些見都沒見過,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姑娘們呢,可是……可是我沒辦法啊……林風,我沒辦法啊,我好累,我不想做這個皇帝了,拿給你做,好不好?」
蕭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哭得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夢兒……夢兒自己說的,她可以接受的,她說她早就想到了有這麼一天,我也難受,她也難受……」他仰頭打了一個酒嗝,「我該……嗝……我該怎麼辦?」
蕭逸皺眉嫌棄的看著無賴一般的蕭澤,冷聲催促道:「快點把醒酒湯端上來!」
「來了,王爺。」
蕭逸端過那醒酒湯,掐著蕭澤的嘴巴就灌了下去,見蕭澤還要發瘋,他抬手拭了拭桌上茶壺的溫度。
「王爺……」小內監以為蕭逸想喝茶,急忙補充道:「奴才已經讓人重新沏……」
他話音未落,便如同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鵪鶉,戛然無聲。
蕭逸一抬手,就將那壺茶,從上到下澆在了哇哇亂叫的蕭澤頭上。
哇哇亂叫的聲音戛然而止,蕭逸長長吐出一口氣,看著一臉懵逼呆愣的蕭澤。
「清醒了?」
蕭澤瞪著眼睛看著滿臉無奈的蕭逸,點頭。
「還和從前一樣,一喝酒就發瘋。」蕭逸無奈嘆了口氣,「去洗澡,然後再好好說話。」
蕭澤乖乖跟在小內監身後去了。
蕭逸皺著眉頭走到殿門口,頗有些嫌棄的看著領頭太監,「你們也不勸著些,喝這麼多酒,難聞死了,待會兒我回家,王妃該要不高興了。」
領頭太監打著哈哈,「奴才們哪裡勸得住,這不才匆匆忙忙將王爺請進宮了嘛。」
「也是。」蕭逸摸摸鼻頭,「咱們陛下喝醉了酒就會撒酒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性子,也不知道那些老傢伙怎麼欺負他了,教他一招回到從前。」
領頭太監欲言又止的看著蕭逸,倏忽咬咬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爺,奴才有一事,煩請王爺替我們陛下解憂。」
蕭逸挑眉,側耳聽了聽隔壁嘩啦啦的水聲,料想蕭澤這一個澡恐怕還有得折騰,遂點點頭,「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